秦徵爲躲著李霏煙,前陣子就搬出了袁府,卻不知她還是這麼快就找上門來,眉心一擰。
“我知曉了。”
阿北這才恭敬的應了一聲,調轉馬頭與白起並排貼在馬車邊騎著馬。
“阿南怎麼樣了?”阿北問。阿北與阿南是表兄弟,這些天,他一直在忙秦徵吩咐的事兒,壓根連見阿南一面的時間都沒有。
白起瞥了他一眼,“幸而救的及時,不然阿南以後恐怕都不能待在爺身邊兒了。”
聞言,阿北緊了緊手中的繮繩,在秦徵身邊的親信都知道阿南是爲了什麼會傷成那樣,一想到李霏煙那個惡毒的女人,阿北的情緒就有些控制不住。
“好了,爺還沒出手呢,遲早給阿南討回公道,你甭急了。”白起勸道。
阿北沉重的點頭,“我知道!”
轉瞬阿北就想到了那日在華州馬頭瞧見的情景,若不是那陳家的大姑娘及時出手,恐怕阿南這時早不頂用了,阿南要強,要是知道身子成了廢人,那定是不如死了自在。
阿北記了陳悠這個人情。
秦徵的馬車漸漸駛遠了。
醫(yī)館裡,錢夫人脫險後,袁知州又親自交代了兩個官差在醫(yī)館裡守著,又讓衙役來將鬧事的人都押走。
袁知州出了醫(yī)館當即就派府上總管帶著他的名帖去了錢府,恐怕這又是一場好鬧。
陳悠下午經了那麼一場疲憊的縫合手術後,一覺睡到傍晚才醒來。
起身穿衣問了院內掃撒的大娘賈天靜在哪,陳悠便快步去前院的賬房了。
陳悠進來的時候,賈天靜正聽著老掌櫃給她說著這兩日醫(yī)館的藥材使用的情況。
這醫(yī)館看病抓藥,最是不能缺藥少方,保定堂的藥材遲遲沒運過來,醫(yī)館這兩日用藥又厲害,到今兒晚上已經短缺了十幾位常用藥材。
這藥材不像食物。今天玉米麪吃完了,可以用一鍋麪疙瘩代替,方子裡缺了哪位藥材可就不是原來的方子了。藥方的配比藥效成分可都是有講究的,分量稍微有點不對都會出錯。何況是缺少各類藥材了。
賈天靜皺著眉,食指敲著杯口,“祥叔,你讓夥計們連夜將醫(yī)館裡剩下的藥材分量統(tǒng)計一遍給我拿來。”
老掌櫃應下來,“東家,我這就去?!?
陳悠與老掌櫃打了個招呼,就坐到了賈天靜的身邊,“靜姨,缺了多少藥材?”
她前幾日纔將藥田空間中存儲的一些藥材拿給了醫(yī)館應急,這就又頂不上了。
賈天靜嘆口氣?!把劭粗觋P了,好些人來配養(yǎng)生的方子,天氣又越發(fā)的冷起來,許多年紀大的這節(jié)氣老毛病最是會復發(fā),這兩日消耗的藥材比平日竟然多出了幾倍。能不缺嘛!”
因著年節(jié),百味館藥材消耗也會變多,陳悠自然明白,可饒是這樣也沒想到會消耗的這麼快。
“那醫(yī)館裡餘的藥材還能撐幾日?”
“怕是一日都成問題,若真沒法子,明兒開始,醫(yī)館便歇業(yè)幾日?!?
這醫(yī)館裡住著的病患也要消耗藥材。剩下的那些供這些人還不知夠不夠呢,那外面的病患就暫且不接了。
賈天靜這醫(yī)館開了這麼多年,是從劉太醫(yī)手中接過來的,只除了每年大年節(jié)兒關上個五六天,平常還沒有關門的時候。
這時候卻因爲缺藥材暫且歇業(yè)了。
“靜姨,要不我讓老掌櫃叫夥計去旁的藥鋪子問問?藥材貴些沒關係。只望著能應個急便好。”
賈天靜無奈看了陳悠一眼,“阿悠,你當我沒問過?前幾日我就差人問了,旁家都緊著呢,況且別人藥鋪也有坐堂的大夫。怎麼會在這個節(jié)骨眼兒把藥材讓給咱們?”
一時陳悠也沒了法子,只盼著秦長瑞快些將那筆生意談好,讓著藥材貨源供上。
如今已顯出苗頭了,用不了多久,這華州地界兒的藥材就都要翻倍兒的往上漲。到時候百姓或許連風寒的湯藥都吃不上了。
今兒天晚了,寒冬時節(jié),白日短夜裡長,一忽兒天就黑了。
阿魚又受了傷,陳悠差了醫(yī)館的夥計送了封信回百味館,告訴秦長瑞夫婦,她今夜在賈天靜這兒歇下了。
陳悠與賈天靜剛剛用了晚飯,唐仲就推門進來了。
他披著一件灰鼠皮的披風,進來被室內溫暖的燭火一照,鼻頭和臉頰都凍的有些紅。
陳悠驚訝放下手中捧著的茶盞,“唐仲叔,你怎麼這麼晚到這來?”
唐仲很自然解開身上的披風搭在旁邊的屏風上,“你這麼晚沒回去,我與你爹都擔心你,我便過來看看。”
聽了唐仲的話,陳悠的心暖暖的。今夜的天氣並不好,外頭許是夜晚了,那北風“嗚嗚”的聲音直刮的人心寒,又帶著呼嘯打樹梢房頭而過,叫人聽了只想鑽進暖呼呼的被窩裡窩著,唐仲卻在這個時候趕了半個時辰的馬車親自過來,只爲了確認陳悠是不是安全,怎麼能不叫陳悠暖心窩子。
“唐仲叔,我在靜姨這能有什麼事兒,前頭我不是叫人送信回去了嗎!”
唐仲瞥了她一眼,眼裡有一絲責怪,“還說沒事?沒事,阿魚是怎麼受傷的?”
陳悠頓時被唐仲說的沒脾氣了。確實,下午若不是袁知州和秦徵帶著人及時趕到,不說錢夫人命在旦夕,陳悠很有可能都會受到牽連。
心虛地縮了縮脖子,陳悠瞄了唐仲一眼,討好道:“唐仲叔,這只是意外,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唐仲瞪了她一眼,到底是不捨得再訓斥她,他聽到了秦長瑞詢問送信的小夥計的話,知道陳悠搶救錢夫人累了良久,指不定這會子還沒緩過氣兒。
陳悠攙著唐仲往屋內走了兩步,確定了陳悠沒事兒,這時候唐仲才擡起頭向著屋內另一個打量過去,這一看,就嚇了一跳,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阿悠,這……這是誰?”
眼前主座上坐著一個女子,挑著眉看著他,一身兒藕荷色緞子對襟長襖恰巧合身,這式樣是今年華州婦人們最流行的掐腰款式,聽說是從建康城那邊傳過來的,所以雖然是冬襖,但是也能顯出纖細的腰身兒來。
賈天靜實際上身材不錯,個頭又高挑,只是平日穿的隨意,沒人管束著,便是常年在衣裳外頭罩著一件棉布罩衣,現(xiàn)在突然穿著精緻的衣裳來,一下子就將人給鎮(zhèn)住了。
原本經常用布巾包裹著的黑髮,也梳了一個好看的斜髻,上頭簪了一個樣式簡單銀釵,黑髮配銀釵,更將賈天靜一頭烏黑如綢緞一樣的長髮凸顯出來。
這樣的賈天靜看起來才真真像是一個女子,連唐仲都看的愣了神,一時間無法分辨眼前的人來。
陳悠“噗嗤”笑出聲,“唐仲叔,你連靜姨都不認識了?”
看了片刻,唐仲也認出了這是賈天靜,一時尷尬的臉頰都有些紅燙。
賈天靜卻是乾笑了兩聲,“姓唐的,我的藥材呢!我這醫(yī)館明日就要關門大吉了!”
陳悠讓唐仲坐到了主位,又用旁邊爐子上熱著的開水給他衝了一杯茶遞到唐仲面前,“唐仲叔,今日你與爹和那藥商談的生意如何了?”
唐仲潤了片刻,心情也慢慢平靜下來,捧著茶水小心喝了一口暖了身子,這纔不疾不徐的說道:“阿悠,那生意成了,天靜,你也莫急,我已經安排了人,明日一早就給你醫(yī)館送藥材來?!?
陳悠沒想到這筆生意竟然真的談成了。
“算你識相!”賈天靜聽到這個消息當即就笑逐顏開了。
她毫無防備的笑容毫無預兆的砸到了唐仲的心口,砸的他整個人一怔,等回過神,隨即斂了臉上從未有過的那種奇怪的神色。
陳悠在一旁將唐仲的臉上的變化都看在眼裡,暗中好笑,看來自己這個師父人到中年,這桃花兒纔開始開。還真是緣分到了,擋了擋不住。
陳悠也不拆穿,原本想的問問這其中的細節(jié),陳悠也作罷了,想著等明兒早回去直接問秦長瑞吧!
“這麼晚了,唐仲叔,你也不要回保定堂了,就在這歇下,明兒早我與你一同回去。我先去找大娘給你把房間收拾一下,多添一牀被子,你與靜姨聊會兒?!标愑瞥脵C給二人創(chuàng)造機會。
賈天靜也正好想問問陳悠手術的事兒,也沒深想。
唐仲有些方面遲鈍了些,一時也沒體會到陳悠的意思,他這會兒心裡還想著,陳悠第二日與他一起回去也好,阿魚受傷了,要在醫(yī)館裡養(yǎng)上幾日,暫時是不能保護她了,她與他一路安全些,況且他也想細細問問今日發(fā)生的事兒。
兩人就這麼被丟在了屋中。
陳悠回身將門掩上,偷偷笑了笑,一陣冷風兜頭灌過來,這才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快走幾步去了後院,尋人給唐仲收拾房間了。
第二日陳悠提早起身給賈天靜與唐仲做了朝食,兩人都喜歡吃陳悠做的食物,這一早倒是吃了不少,唐仲帶著陳悠剛剛出了醫(yī)館的大門,保定堂送藥材的馬車就到了。
ps:
感謝小麥芽、寧之海、紅茶咖啡的小粉紅,這月20票,4更加更,阿色會補回的,另外感謝sallyxt1平安符,白夜泠10分評價票!羣波兒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