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天靜嚴肅詢問,陳悠年紀不小了,賈天靜不愿意她像自己一樣耽誤下來,阿悠應在合適的年紀找一個好夫婿。
她一句話將秦長瑞與陶氏問住。
陳悠的婚事,他們二人自然是比賈天靜還要上心,陶氏一直中意趙燁磊,可秦長瑞又反對,現在出了王沛雪這檔子事兒,恐怕秦長瑞更不會同意了,而秦征,他們實在是有些不敢想。
見夫妻二人沉默著,不知該如何開口,賈天靜笑道:“阿悠的婚事,我自然是做不了主,這些還得大哥大嫂來拿主意,可有些事我也要與二位說清楚,你們也應知曉建康毅勇侯府的秦世子吧。”
秦長瑞沒想到賈天靜會提到秦征,他眼神一顫隨即恢復平靜,“自是知曉,賈大夫有什么話直說無妨。”
“陳大哥既然這么說,那么我也不隱瞞了……”
賈天靜于是將秦征連著兩夜都守在集慶門宅院外的事情說與秦長瑞夫妻聽,她睡覺最是易醒,剛躺下不久,她就聽到了院外的馬蹄聲,而后馬蹄聲漸漸小下來,她好奇從窗口張望,就見到了寒風中,秦征挺著筆直的背脊騎在馬上瞧著他們住的宅子。
連著兩晚都是這樣,而后白起又來送了那么多東西,賈天靜想不多想也難。
秦長瑞張了張口,她與陶氏一樣,非常驚訝。秦征與陳悠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
前世,兒子娶了京中與皇后同出名門的胞妹金誠伯府家的三小姐,那樣的痛苦回憶。讓夫妻二人都后悔不已。今世,若秦征未變,他們怎么都要去阻止這樁婚事,絕不能讓皇上賜婚的圣旨下達,毀了兒子一生!
他們的無言,讓賈天靜以為他們在擔憂,她繼續道:“我在京中特特打探過了。秦世子家中并無別的血親,府中只有還昏迷的老侯爺一人。他父母幾年前便已雙雙遇害,阿悠若是能嫁給他,也不會辛苦。”
秦長瑞夫妻聽了心中一苦,“有勞賈大夫為阿悠考慮了這般多。我們會慎重選擇,并且問過阿悠意見的。”
賈天靜點頭,該說的她都說了,旁的她也不能決定什么,再者也不能不顧陳悠的意見,畢竟日子是阿悠來過。
秦長瑞夫妻坐在房中,互相看了一眼。眉頭都開始鎖緊。
“永凌,我們該如何是好?”
秦長瑞抿了抿薄唇,似乎是在做著什么決定。“文欣,時候到了,而且現在我們也不差人手。我得出一趟遠門,家中的鋪子有阿奇與阿悠照料著便成,阿磊過些日子,你便送他去建康,順道打探征兒的身份,若咱們真要將阿悠嫁給征兒。便要盡快驗明征兒的身份!”
秦長瑞的眼眸中透著一股決絕和謹慎。
陶氏知道丈夫要去做什么,她也只最初眼中劃過一抹驚詫后。就平靜下來,現在已容不得他們有退路了,前世的教訓還不夠嗎?想要保護身邊摯愛的親人,便只有他們自己變強!
陶氏堅定的點頭,“永凌,你說這一世咱們還會后悔嗎?”
秦長瑞攬住妻子瘦削的肩膀,揉了揉,語氣雖深沉但卻讓陶氏有一股安心的感覺。
“文欣,相信我,我們不會重蹈覆轍的!”
陶氏深深吸了夫君身上淡淡的氣息,真好,幸而老天還善待她,讓她與夫君一同面對前路的困苦與抉擇,共同來圓滿遍是遺憾的前世。
陳悠一大早就起身了,春日漸漸來臨,空氣中都是早春清新的味道。
今日,她要尋趙燁磊一同出去逛逛慶陽府的街道,順道去瞧瞧慶陽府的藥鋪一條街。
用了朝食后,她去書房尋趙燁磊。
經過昨天一晚上的休息,趙燁磊的心緒已完全平靜下來,他從書桌前抬頭看了眼陳悠,眼前少女溫婉美麗,早早就刻印到了他的心間,他從舍不得拒絕她的任何要求,何況只是逛街這樣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趙燁磊笑了笑,分明是平常的笑容,卻生生讓人感覺到苦澀。
“咱們這就走吧!出門不宜遲。”
陳悠與陶氏打過招呼后,高興的與趙燁磊一同出門,剛剛走到大門口,一輛馬車就停在了門前,張元禮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他笑容滿面,一身青袍穿在他身上,顯得他更加高大英俊。
“阿磊,你這是要出門?”
趙燁磊也未想到張元禮會這個時候來,他眼中為難,“方想陪著阿悠出去轉轉,咱們就在門口碰見了。”
“陳家妹子,不介意我也跟著吧!”張元禮笑道。
趙燁磊感激的看了張元禮一眼。謝他的體諒。
“既然張舉人不覺得無聊,那咱們這便出發吧!”
“阿悠,元禮與我同窗數載,你與他不用這般客氣,以后喚元禮哥哥便好。”趙燁磊笑著說道。
“以前在林遠縣時,陳家妹子還與我不是這般生疏的,怎的過了幾年,反倒是越來越客氣了。”
陳悠只好笑了笑,照著趙燁磊說的,叫了一聲“元禮哥哥”。
張元禮轉身吩咐了兩句,讓家丁將馬車趕回去,自己只牽了一匹馬。
陳悠坐在馬車內,趙燁磊與張元禮都騎馬跟在馬車兩側,陳悠掀開簾子瞧了瞧外頭,羨慕地看了眼馬車外并排一同前行的兩人,她一定要找個日子,自己去學騎馬!
趙燁磊有些歉疚道:“辛苦元禮了,明日咱們一同去喝酒。”
“這有何,你我十來年好友,這點小事何足掛齒,況且只是陪著阿悠妹子瞧瞧街景。阿磊,你準備何時去建康?”
趙燁磊撇頭看了眼身側的馬車,而后笑了笑,“約摸最多也就是下月。”
“那袁知州的人脈你可打算用?”
趙燁磊搖搖頭,“應是不會去碰的,叔嬸也有打算,到時再做抉擇。”
張元禮眉頭猛然一皺,面色憤慨,不多時,他壓下面上憤然的情緒,“阿磊,這科舉是你考的!你身上的重擔你自己要比我清楚的多,陳家即便是養了你幾年,那如何抵得上你的生身父母!你這樣何事都聽他們安排,他們為你考慮過嗎?”
趙燁磊眉頭一緊,而后抿了抿唇,望著前方的路,“元禮,你莫要這么說,叔嬸都是為了我好。”
“哼!為了你好?那他們為何舍不得將阿悠妹子許配給你?”張元禮的話像是帶著倒刺的箭頭射入趙燁磊的心中,拔出來時也要勾著內里脆弱的皮肉。
坐在馬車中的陳悠忽聽到外面好似有爭端,掀開車簾,不放心的問道:“阿磊哥哥,發生什么事了?”
趙燁磊臉色有些蒼白,他勉強朝著陳悠笑了笑,“阿悠,沒事,前面就到中府路了。”
陳悠不大相信地瞥了張元禮一眼,張元禮面上表情未變,還是那副到哪里都和樂的樣子。
在中府路還未逛多久,就在一家藥鋪中遇到王沛雪,她正與聶氏詢問掌柜藥材。
張元禮上去打招呼,“小師妹你怎么跑這兒來了,慶陽府你不熟悉,若是想出來玩,提前與我說一聲,我尋人帶你走走。”
王沛雪里頭是一身清新的淺綠,外頭罩著一件淡粉色的錦緞披風,臉色微微有些蒼白,還未說話,就先虛弱地咳嗽了兩聲。
站在一邊的聶氏急忙扶著她,給她輕拍著后背順了順氣。
“張大哥,阿磊哥哥,還有阿悠妹妹,讓你們見笑了,我這也不知怎的,落了地兒身子就有些不舒坦,恐怕是水土不服,你們可千萬別因為我沾了病氣。中府路離咱們落腳的地方不遠,我是打聽好了才過來的,左右在屋里沒事,就讓四嫂陪著我出來走走。沒想到慶陽府這么熱鬧,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熱鬧的地方呢!想著過幾日去阿磊哥哥家叨擾,阿悠妹妹又喜歡這些草藥,我也就隨意在藥鋪中看看,瞧有沒有什么東西適合送給阿悠妹子。”
王沛雪說了這一大氣兒話,好似有些喘不過來,猛烈的咳嗽了幾聲,細弱的肩膀也跟著顫抖。讓人瞧了不忍。
陳悠即便是懷疑王沛雪的目的,但她并不表露出來,“勞王小姐費心了,王小姐還是多注意著些身子吧!身子壞了可就得不償失了。”
趙燁磊站在陳悠身后,正用探究的眼神看著王沛雪,并未開口。
張元禮用手拍了拍額頭,恍然大悟道:“我真是糊涂,阿悠妹子不是在這里,小師妹,阿悠妹子的醫術了得,她能給你看一看,保準藥到病除。”
“會不會太麻煩了,我只是有一點不舒服而已,不用麻煩阿悠妹妹了。”王沛雪說完,又猛烈的咳嗽了兩聲,甚至還虛弱的喘了口氣。
張元禮碰了碰趙燁磊,笑著對陳悠說,“這對阿悠妹妹只是順手的事,又怎么會麻煩,阿磊你說是不是?”
陳悠不知張元禮葫蘆中賣的什么藥,可這番,她若是拒絕,身邊來來去去的藥鋪客人又會怎么看她。
“如果王小姐不嫌棄,我便給王小姐看看。”
“阿悠妹子真的愿意為我看病?”嬌弱的少女眼睛亮亮的注視著陳悠,雙眸里是遮也遮不住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