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池溟行事縝密又嚴謹,怎么可能做出直接闖進停尸房,這樣無理又幼稚的事情。
百里涼歌不由得有些心虛,很多事情封池溟比她想的還要周全。如果今日,在沒有旁人的情況下,他們若是沖進去,日后必然成為太后和皇后定罪的借口。
即便此事不是箬林做的,如果他們莽撞的沖進去,難免會被人詬病說是為了救箬林,在尸體上動了手腳,到那個時候,箬林的清白就更難洗清了。
如今讓這里的侍衛請皇后和太醫前來,就是讓他們做個證明,到時候真的查驗出什么,太后那里也無話可說。
倒在地上的侍衛被封池溟打的有些懵,看到溟王轉身嚇得不顧疼痛拼命的后退。
卻不然司凌冷眼看來厲聲的反問倒:“怎么?沒有聽懂王爺的話?”
“懂…懂…奴才這就去,這就去!”為首的侍衛,慌忙站起來連趴帶跑的朝遠處跑去,嚇得頭都不敢回。
箬竹臉上終于閃現了一抹喜悅的神色。
百里涼歌神色見也輕松了許多。
幾人就站在停尸房的門口,靜等皇后和太醫的到來。
侍衛拖著傷腿趕去了皇后的宮苑,隨著太監走入大殿中就慌張的跪下來,給皇后和正在喝茶的封景分別行了大禮,這才張口說道:“啟稟娘娘……”
侍衛的話只說了一半,就被皇后打斷了。
皇后看著眼前人不人鬼不鬼的侍衛,擰緊了眉頭:“本宮讓你看守停尸房,你怎么傷成這個樣子?”
能被皇后看中使用的侍衛再怎么說也是宮中數一數二的高手,如今被打成這樣,皇后怎能不驚?尤其是這幫侍衛看守皇子的尸體,侍衛都被傷成了這樣,那里面的尸體豈不是。
“回娘娘,”侍衛低垂著頭身子發抖:“奴才遵守您的口諭誓死守衛停尸房,可是溟王與溟王妃前去停尸房,說要查看皇子的傷勢,但被奴才制止,王爺大怒,奴才就……就成現在這樣了!”
一旁默不出聲的封景面露驚訝之色,意味不明的看向皇后。
皇后的神色更是陰霾,追問道:“那他們可進入停尸房?”
“不曾進入,溟王讓小的請您與另外的兩位太醫前去…他說……他說他與溟王妃要查看皇子的傷勢。”
聽到封池溟沒有進入停尸房,皇后放下了心,隨之聽到后面的話時,神色呆楞了一下,就朝那侍衛不耐煩的擺手,讓他下去。
直到大殿里只剩下他們母子,封景擔憂的看著皇后:“母后,您去還是不去?”
明明要去查看停尸房皇子的尸首,卻在打退了守衛的侍衛之后,請證人出場,封池溟當真是不錯失一丁點容易被人誤會的機會,封景在心里佩服的同時,卻也深感憂心,身側有一個善于運用策略的敵手,縱然他的歲數活不過二十五歲,對于權位之爭來說也是最大的隱患。
皇后神色淡然的站起來:“本宮自是要前去!”
她早就想到封池溟和百里涼歌會來這么一招了,她就等著兩人請她前去,她怎么可能不去呢?這一場戲,才剛剛開始,她一定要做好中間人的角色!
“可是祖母那邊……”封景一邊為皇后拿披風一邊謹慎的詢問:“祖母定然是想要百里涼歌求饒,之后從百里涼歌的手中拿到那件東西。”
皇后明白封景的憂慮,接過遞過來的披風笑著說:“太后不過是一個看客,景兒,你要知道這場戲十分精彩,而整場戲的幕后指使是你的太后,不論太后的目的是什么,本宮不過是太后娘娘的陪襯。既然如此,前去一趟又何妨?”
封景恍然大悟的點頭,為皇后穿上披風,高興的夸贊:“還是母后考慮周詳,我們只需要坐山觀虎斗!”
皇后笑的愈發的端莊淑靜:“咱們只需要看著最后誰死誰傷就好,至于別的,無需去管那么多!”
“只是百里涼歌足智多謀,兒臣擔心這次的事宜,她還是會逃脫了,更何況還有一個溟王!”封景略蹙著眉頭說著。
畢竟百里涼歌已經是一個極其難纏的人,更何況有封池溟相助呢。
皇后輕輕搖了搖頭,面色輕松愉悅:“就算是她百里涼歌插上了翅膀,這一次她也難逃太后的金圈籠,除非……”
“除非什么?”封景反問出口。
皇后挑挑眉頭看向封景,封景立刻心領神會的說道:“除非,她放棄這個小太監,否則她一定會為太后所控制!”
“恩。”皇后點了點頭,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而且,昨晚太后悄悄將那個小太監接到了翊坤宮,目的就是讓小太監隨時在她的監控之下,你覺得百里涼歌這一次逃得掉嗎?”
想到百里涼歌將要面臨的困境,封景的心情一下子就愉悅了起來:“還是母后考慮的周全!”
皇后回頭嚴肅的對封景說道:“景兒,你要知道,在帝王之位面前,沒有永遠的朋友,更沒有永遠的敵人,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你需要做的就是掌控大局,而不是聽從別人的安排,明白了嗎?”
封景對皇后抱了抱拳,行了一禮,恭敬的說道:“兒臣謹遵母后教誨!”
太醫院得到封池溟的旨意時,兩位太醫面面相視,皇子已經慘死,如今就算是查看皇子的尸體也不能看出什么異常,這溟王如今卻要查看傷勢,這又是為何?
只是,疑慮歸疑慮,太醫院的太醫們都見識過封池溟的囂張狠戾,眾多太醫紛紛引勸:“莫要因為這樣的小事得罪了溟王,否則今后你就要到大霉……”
思來想去,兩位太醫還是恐于封池溟的威力,背上藥箱匆忙的朝停尸房趕去。
百里涼歌等了許久也不曾見到皇后的身影,身旁的箬竹有些急了,小聲的詢問:“皇后不會不來吧?”
百里涼歌淡然的笑了笑:“不會!”
箬竹驚訝的看向她:“為什么?”
百里涼歌只笑不語,心里卻清楚的如明鏡一般,俗話說聰明反被聰明誤,就單憑皇后的小心思藏的太過于深厚,就能讓百里涼歌識破她的想法。
在權利之爭中,諸位皇子誰都不愿意得罪任何一方人,而此時,太后卻直面針對溟王,明面上讓皇后出面,實則是太后在背后操縱一切。
皇后有心巴結太后,卻又不想得罪封池溟……只是這世間哪兒有這么十全十美的事情。
然而,皇后卻聰明透頂,委婉的玩耍她的小聰明,所以從一開始箬林出事之時,皇后就有意無意的向自己透漏最終的案件只有太后才能定罪,把事情的一切中心都推向了太后,既不得罪溟王,又在無形中討好了太后。
皇后處心積慮的想要走好這步棋,又怎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婉拒溟王府的請求?
箬竹看著百里涼歌神秘兮兮的笑容,不解的抓了抓頭發,礙于她身旁封池溟冰冷的神色,不敢再多問下去。
就在這時,不遠處皇后的軟座緩然走來,兩位太醫跟在軟座之后跑的氣喘吁吁,一行人到達停尸房前。
太醫先朝封池溟和百里涼歌行了禮,隨后一行人又向皇后問禮。
皇后在丫鬟的攙扶下走下軟座。
她看著封池溟和百里涼歌,面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之后說道:“不知溟王和溟王妃此刻請本宮前來停尸房,是為何?”
百里涼歌神色從容的再次行禮:“回皇后娘娘,一切事宜都沒有查清楚,臣妾想要仔細的尋找線索,找到事情的真相!”
“溟王妃為何如此執迷不悟?一切事宜還是該等太后處置的,昨夜箬林已經被太后接到翊坤宮了,這件事情本宮已經無法插手了。”
聽到箬林已經被接到了翊坤宮,百里涼歌心中一緊,捏緊了手中的手帕,皇后這事完全的把她自己從這件事情之中摘出去了!
百里涼歌沉了沉心情,低著頭堅決的說道:“箬林是臣妾的貼身小太監,自認為對他的脾性相當了解,臣妾沒有親自查看,終歸無法信服……”
這番話把皇后說的啞然,她頗有些無奈的說道:“本宮知道溟王妃與身邊之人關系親近,但事實勝于雄辯,況且這件事情關系重大,涉及皇子之死,你還是耐心等待太后的處置吧。”
百里涼歌知道皇后這事在拖延,或者說是在推卸責任,但她還是十分有耐心的行了行禮說道:“請皇后娘娘成全,臣妾絕對不動任何手腳,有兩位太醫監督,臣妾也無法動手腳不是?”
百里涼歌已經這樣說了,皇后面上依舊露出了為難之色:“不是本宮不肯,實在是這件事情已經由太后處置,本宮私自放你進去,實非本宮所能做到的。”
百里涼歌的耐心幾欲要被磨光了,皇后下了軟轎一直在敷衍于她,與她周旋在言談之間,就是不肯放她們進去。
就在這時候……
哐當!
沉重鐵鏈被打落地上,一聲巨響,驚了眾人。
所有人都下意識的看向了停尸房的門口,發現,封池溟已然用劍劈開了鐵鏈,十分威武大步的走了進去。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