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云韜一出口,屋里的人都驚了,一眾同窗好友紛紛勸阻。
“云韜,你真的信她?”
“云韜,她年齡還沒我們大呢,怎么可能會行醫(yī)?”
“玉知已經(jīng)這樣了,你何苦還讓人拿他的身體做實(shí)驗(yàn)!”
不管別人說什么,韓云韜都紅著一雙眼睛不說話。
臨來金陵之前,他答應(yīng)過姑姑要好好照顧玉知的,姑父早逝,姑姑只有玉知一個兒子,平日里當(dāng)成眼珠子護(hù)著的。
可他們現(xiàn)在還沒到金陵城,玉知就發(fā)生了意外,他回去可怎么給姑姑交代。
這個小娘子眼神清澈,不像是信口開河之人,讓她試試,起碼玉知還有一線希望。
一眾書生的吵吵嚷嚷讓穆瑾身后的冬青很是不耐煩,她嘟了嘟嘴,喊道:“嫌我家娘子年紀(jì)小,我家娘子開始行醫(yī)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個旮旯里玩泥巴呢!哼!”
“哎,你這小丫頭,怎么說話的?”剛才說穆瑾年紀(jì)小的年輕人頓時不樂意了。
“用嘴說話的,我才不像你!”冬青反唇相譏。
年輕人氣的火冒三丈,“你……”
穆瑾上前一步,看著韓云韜,“既然信得過我,那就先出去吧,你們都在這里,太吵了。”
韓云韜也知道徐玉知耽擱不得,忙請了一眾書生出去。
“那我呢?我能在這兒嗎?”韓云韜在門口站著,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
穆瑾搖頭。
韓云韜抿了抿嘴,轉(zhuǎn)身出去了,并帶上了房門。
一出房門,韓云韜嚇了一跳,房門口和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時候站滿了人,烏壓壓的一片,都在和剛才出來的書生們打聽消息。
“那小娘子真的在縫傷者的肚子嗎?縫好了嗎?”
“傷者怎么樣了?”
“用啥縫的?是針線嗎?”
“哎呀,針線那么細(xì),怎么能穿過人的皮肉?”
烏壓壓的人,七嘴八舌的問話,整個院子里似乎都在議論,跟菜市場似的。
韓云韜嘴角抽了下,這是全寺的香客都跑這兒來了嗎?
他和一眾同窗剛才跑去找那位小娘子的時候,問了句怎么治,那小娘子看了他片刻,眨了眨眼,道:“縫上就行了!”
想來是旁邊的人聽到了這句話,口口相傳,才會這么多人跑來看熱鬧。
韓云韜抹了把臉,站在廊下喊道:“大家先靜靜,靜一靜,大夫正在里頭為我表弟醫(yī)治,請大家?guī)蛶兔Γ察o一下,別吵著大夫了。”
“大夫?是那位說縫上的小娘子嗎?”
“搞什么呀,這么半天了還沒縫上啊?”
“就是,到底行不行啊?”
韓云韜一開口,院子里的議論聲更大了,噪雜聲吵得人都暈了。
“啪”的一聲,廂房的窗戶被打開了,露出一臉怒容,柳眉倒豎的冬青。
“給我閉嘴!再吵等下就出來把你們的嘴縫上!”冬青氣沉丹田,朝著空中怒吼一聲。
院子里頓時安靜下來了,如同死一般寂靜!
耶,這樣也行?韓云韜瞠目結(jié)舌的看著冬青。
冬青瞪了他一眼,啪的一聲又把窗戶關(guān)上了。
那啪的一聲就跟鑰匙似的,瞬間解開了眾人身上的鎖,嚇的他們瑟縮了一下,忍不住低聲議論起來。
“這就是那縫人的小娘子嗎?好兇呀!”
“這個不是,這是那小娘子的丫鬟。”有剛才見過穆瑾主仆倆的人壓低聲音道。
“丫鬟都這么兇,那主子得兇成什么樣啊?”
議論聲漸漸的低了下去,即使有兩三個人低聲議論,也把聲音壓得很低,生怕屋里的冬青真的會出來縫他們嘴一樣。
韓云韜松了口氣,可看著這么多人擁擠在院子里,又皺起了眉頭,悄悄吩咐好友去尋寶延寺的護(hù)寺僧,請他們來想辦法將香客們勸回去。
好不容易在人群中擠到最前頭的宋亮只來得及看到冬青啪的一聲關(guān)上窗戶的身影,只那一眼就夠了,足以讓他確定里面的確實(shí)是冬青和她的主子就夠了。
宋亮倚在廊下的柱子旁,咧著嘴笑的一臉開心,準(zhǔn)備等會冬青出來的時候好給她個驚喜。
屋內(nèi)的冬青笑嘻嘻的拍拍手,“娘子,這下終于安靜了。”
正在施針給徐玉知止血的穆瑾朝冬青豎起了大拇指。
沒了干擾的穆瑾先給徐玉知喂了一顆養(yǎng)氣補(bǔ)血的丸藥,然后讓冬青扒著他的傷口,她則小心的往外挑著扎進(jìn)去的碎小石子。
有了上一次在張家村救有根媳婦的經(jīng)驗(yàn),冬青這一次對穆瑾救人的方法淡定了許多。
將傷口清理干凈后確定了沒有什么內(nèi)臟器官破裂,穆瑾才開始縫合。
“還好咱們上次從張家村出來又做了些羊腸線,否則今日連縫合的線都沒有,還是娘子想得周到。”冬青在旁邊忍不住感慨。
她們主仆倆出來游玩,其實(shí)是半游玩,半采藥草,有時一個地方待上一兩日就走了,有時卻要在一個地方待上大半個月,因?yàn)槟妈l(fā)現(xiàn)了好藥材,就會忍不住去采回來,炮制好,制成丸藥或者藥粉帶走。
就比如這次用的羊腸線,就是前幾日她和娘子去牛首山游玩時做的。
“幸好娘子會制丸藥,否則咱們這一路下來,行李會越來越多的。”
穆瑾剪斷線頭,結(jié)束縫合的動作,直起腰來,笑道:“不會,因?yàn)樵蹅円惨恢痹谙摹!?
冬青想想也是,她們一路走下來,遇上不少病患,娘子做出來的藥也用去了不少。
“奴婢倒忘了這一點(diǎn)了。”冬青笑著上前幫穆瑾收拾干凈,又帶上了覆面的白綾,才打開了房門。
她們在屋里忙活不覺得,打開門才發(fā)現(xiàn)日已西斜,天竟然快黑了。
寶延寺的護(hù)寺僧人來勸走了部分香客,也有些人堅(jiān)持不住,自行走了。
房門口卻還站著不少人,這些人都好奇的在等待著結(jié)果!
看到穆瑾和冬青出來,都忍不住伸長了脖子往里看,可惜根本看不到屋里的情形。
一直現(xiàn)在門口守著的韓云韜激動的問道:“玉知怎么樣了?”
院子里的人也都紛紛看向穆瑾,等著她的回答。
就連準(zhǔn)備跳出來嚇冬青一跳的宋亮都收住了腳步,決定還是等羅娘子和人家談完正事再說吧。
院子里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