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西南走,天氣漸漸變得溼熱,有些陰雨綿綿的味道。
“娘子,又開始下雨了,前面就到金寨縣了,咱們不如先找個地方落腳吧?!毖劭粗钟杏甑未蛟诓A?,伍車伕拉開車門詢問穆瑾的意思。
雖然他們的馬車不懼風雨,但雨天行路,視線到底不佳。
“嗯?!蹦妈牟辉谘傻膽艘宦暋?
馬車內安靜如常,只有雨滴敲打車窗的聲音滴滴答答的響起。
羅旭在默寫昨日學的藥材與診脈方案,冬青在一旁研墨。
映娘安靜的坐在角落做針線,經過這段日子的調養,她的病癥已經完全消除。
雖然依舊瘦削,但臉色已經褪去了蠟黃,漸漸透出一絲白皙紅潤的顏色。
映娘見他們每個人平日裡都有事做,只有自己好像除了伺候穆瑾,沒有其他事可做。
心裡覺得不自在的映娘索性央穆瑾買了些布料,在車上時就給穆瑾做衣裳。
穆瑾一動不動的坐在小幾旁,瞪著小幾上擺放的東西。
“娘子,還是不行嗎?”冬青是個閒不住的,手下磨著墨,嘴上卻還關注著穆瑾這邊的動靜。
小幾上擺放著幾樣藥材,每樣份量都很少,藥材旁邊放了四五個小茶盞,每個裡面都盛了些水。
穆瑾搖頭,“你們取的山泉水和巢湖水都不行?!?
只有他們在珍珠泉取的水才能讓幾種藥相融。
“莫非真的是靈泉水有特殊功效?”冬青疑惑的眨眼,然後又笑嘻嘻的看向映娘,“咱們若是沒救映娘姐姐,豈不是就不知道原來要用靈泉水才能配藥??!”。
當日他們救下映娘時,映娘要求幫她取一瓶靈泉水,她們纔會帶一瓶靈泉水在車上。
否則哪裡能想到取靈泉水帶走啊。
“這就叫無心插柳柳成蔭!”羅旭放下筆,笑瞇瞇的說道。
“對,對,就是這句話!”冬青高興的一拍手,卻忘記了自己手上還拿著墨條,頓時墨汁沾了一手,惹得車廂內一頓笑聲。
映娘在鬢角抿了一下針,笑瞇瞇的看著三人笑鬧,片刻,將眼神落在小幾旁笑意盈盈的少女身上。
半個多月前,她還是滿身惡臭,人人嫌棄,滿心絕望的“下賤婦”,那個時候的她做夢也沒想到自己能在半個月後重新過回正常的日子。
這一切都是眼前的這個眉眼沉靜的少女帶給她的。
映娘在一次在心裡暗暗發誓,從此她的後半生只爲她家娘子活!
穆瑾取笑了冬青一番,又將心思轉回到自己配的藥上,“可惜,靈泉水只是讓藥融合了,卻還是做不成丸藥!”
靈泉水混合後的藥末根本沒辦法凝固!
映娘見她眉頭輕蹙,忙開口安慰她,“娘子無需憂心,這次你救了奴婢,遇到了靈泉水,藥就融合了,下次你再救一個人,說不定就能做成丸藥了呢?!?
穆瑾被她的說法逗樂了,“唔,明日趕路的時候你們都不許再玩了,睜大眼睛看著路上啊。”
“做什麼?”正專心擦拭手的冬青一臉茫然的看過來。
穆瑾晶亮的杏眸一彎,“看看有沒有需要我救的人啊。”
“撲哧”
“撲哧”映娘和羅旭都沒忍住,笑了出來。
才反應過來自己被捉弄的冬青氣嘟嘟的撅嘴,“娘子就會捉弄奴婢?!?
“因爲你可愛??!”穆瑾笑瞇瞇的將桌上的藥材一一收起來。
得了誇獎的冬青立刻眉開眼笑起來。
映娘失笑的搖頭,上前幫穆把旁邊擺著的水都收拾起來,“娘子,這要配製的丸藥是做什麼用的?奴婢看你最近幾日都在早就這個?!?
穆瑾收拾藥材的手一頓,神情涌現一絲茫然,“我也不知道?!?
她的母親只留下了那個方子,沒有任何的隻言片語,這個藥方製成的丸藥有什麼用,對什麼辯證,就是她的外祖父,也一無所知!
“我不過是閒來無事,研究一番,就算做不出來也無妨?!蹦妈従彽膶⑺幉亩际者M冬青給她準備的盒子裡。
幾人說笑著進了金寨縣城的時候,轟隆隆的悶雷由遠及近,越來越響。
伍車伕看天色不太好,只得找了一家離城門比較近的客棧。
他們剛進客棧,瓢潑大雨便陡然而至。
大廳裡的氣氛有些沉悶,他們一行人的馬車獨特,自然引起了衆人的注意。
特別是穆瑾和冬青兩個正值豆蔻年華的少女,一個明眸善睞,如出水芙蓉,一個嬌俏可愛,讓人眼前一亮。
大廳的正中間坐著的四五個男子互相對視了一眼。
羅旭皺著眉頭,掃了番大廳裡坐著的都是男人,便跟店家要了三間上房,吩咐飯菜送到房裡去。
客棧掌櫃是個三十多歲的老實巴交的男人,眉心擰成了川字形,一臉的愁苦,見客人上門,招待卻並沒有很熱情,反而心事重重。
雨卻越下越大,四人早早上牀睡了,半夜卻突然被一陣突如其來的尖叫聲嚇醒。
冬青和映娘衣衫不整的從隔壁房間跑了過來。
穆瑾也披衣而起,吩咐冬青,“去看看怎麼回事?”
“我去吧。”伍車伕在門口喊道。
他和羅旭住一間房,尖叫聲一起,他們倆便匆匆起來了。
聽到穆瑾吩咐冬青去看看,伍車伕自告奮勇的出去了,大晚上的,又是陌生地方,他出去比女孩子出去安全多了。
映娘將屋子裡的燈點亮,伍車伕轉眼就回來了。
“娘子,不太對,”伍車伕臉色暗沉,“小人問了客棧掌櫃,他神色恍惚,卻直搖頭卻什麼事也沒發生?!?
“其他房間有沒有動靜?剛纔的尖叫聲好像是從後院傳出的?”穆瑾眉頭輕蹙。
伍車伕點頭,“其他房間的人都出來觀望了下,見掌櫃的說沒事就都回去了?!?
“掌櫃的神情恍惚,眼神閃爍,一看就是在撒謊?!?
“小人留了個心眼,又中途折返了回去,在後院附近看了下,有一間房還亮著燈,裡面有嗚嗚咽咽的哭聲,”伍車伕頓了頓,抿了抿嘴脣,“還有男人的笑聲。”
映孃的臉色倏然發白。
“奴婢要不去看看怎麼回事?”冬青有些按耐不住,期待的看向穆瑾。
穆瑾沉默一瞬,點頭,“別暴露身份就好?!?
冬青嘻嘻一笑,身影一閃,消失在夜色裡。
伍車伕:“………”
他怎麼忘了,冬青可是有功夫在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