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不到半個時辰,宋彥昭就回來了。
“太皇太后和你說了什么好事???”穆瑾好奇的打量著他舒展的俊眉,以及上揚的嘴角。
“這么明顯?”宋彥昭眨了下眼,嘴角又忍不住翹了下。
穆瑾指了指他的唇角,往后比了個弧度,“都快笑到耳朵后了!”
哪里有那么夸張?宋彥昭摸了下自己的嘴巴,好笑的撇了她一眼。
“穆太皇太后說愿派使臣去金陵,向陛下說明二十年前益州路大戰的真相,并且以后每年派使臣朝賀?!?
這便是要和大周交好,尋求大周庇佑的意思了。
穆瑾眨了下眼,想了想,又覺得能理解穆太皇太后的決定。
她畢竟年紀大了,穆若的身體雖然調養的好了,卻不能住在宮中,而是只能住在陰涼寒冷的地方。
穆若不能住在宮中,那就意味著她不能幫穆太皇太后打理朝政。
穆太皇太后畢竟年紀大了,再經過此次戰爭折騰,穆老夫人的過世,她的身體更加疲憊不堪。
小皇帝才只有三歲,離他獨立處理政務尚需十幾年。
十幾年,變數太多了,誰知道會不會出現第二個季回這樣的人呢?
還不如借著這次機會,公布了穆若的身世,尋求大周的庇佑。
以后每年派使者去朝賀,便是進貢的意思。
有了大周的支持,小皇帝的皇位自然就能坐的更加穩當了。
也難怪宋彥昭這樣驕傲和自豪,景昌這些年來和大周的往來并不多。
但現在卻因為他,因為他所給景昌帶來的內亂的早日結束,穆太皇太后竟然愿意從此每年去朝賀。
大概男人所說的建功立業,就是如此吧。
屏山一戰打破了益州路與嶺南的僵局。
穆太皇太后帶兵匆忙返回西盟城,她還有內政要處理。
宋彥昭和福王勝利會師后,返回了成都府。
將西南一戰的過程寫成奏章,連帶著上次賑災瘟疫的事情一塊整理好,快馬發回了金陵。
滿朝皆震驚,嘉佑帝拿著帖子翻來覆去看了兩遍,先是大怒,隨后又大喜!
“好一個首鼠兩端的黃山,不僅在益州路橫行霸道,貪墨軍餉,私開鐵礦,私鑄鐵錢,竟然還是一個竊取他人軍功的小人!這等奸佞,該殺!”
嘉佑帝的大怒讓滿朝堂的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前些日子,益州路傳來奏折,說西南侯黃山貪墨軍餉等諸多罪狀,嘉佑帝當時就大怒,宣布削掉了西南侯的爵位。
后來聽說西南侯跑了,怎么今日又傳出西南侯竊取軍功的事了?
嘉佑帝將奏折丟給大臣們傳閱,眾人才知道了是怎么回事,等看到后頭寫的宋彥昭已經抓了黃山,該殺了同他勾結的景昌攝政王,景昌國愿意臣服朝賀的內容時,個個都驚呆了!
這還是傳言中的金陵小霸王嗎?
嘉佑帝高興的捋著胡子念叨。
“彥昭這小子,沒想到啊,竟然是這樣的有勇有謀,朕派他去西南就對了!”
“看看他這一年給朕辦了多少事!整頓禁衛軍,改革益州路,如今竟然還幫朕收服了景昌國,真是好,好,好啊!”
嘉佑帝的一連三個好字讓眾臣聽的心直發顫,同時也明白了原來當初宋彥昭去西南并不是因為打了鄧穩的孫子,被發配過去的,而是因為嘉佑帝早就有計劃讓他接管西南!
沒有直接下圣旨不過是顧忌自己老師鄧穩的面子罷了。
頭發幾乎白完的鄧穩胡子顫了顫,雖然臉色有些不好看,到底什么都沒說。
眾位大臣卻不會顧忌鄧穩的想法,紛紛恭維嘉佑帝,“陛下英明!”
唯有太子站在最前頭,臉色有些不好看。
他沒想到黃山竟然如此不中用!
程林立在太子身旁,看了眼太子的神色,眼眸垂了下去,遮住了眼底的復雜。
嘉佑帝被眾位大臣捧的樂開了懷,“彼此屏山大捷,有功之臣都要封賞,吏部照著彥昭呈上來的名單封賞吧,哦,連著救災有功的一起封賞?!?
“刑部擬個判罪的單子,朕要賞罰分明!”
得了差事的吏部和刑部的官員們下了朝紛紛去忙了。
刑部還好辦,宋彥昭呈上來的單子除了黃山外,還有一些和黃家有勾結的西南世家。
刑部本著量刑適中的原則,很快就擬好了單子,判的最重的就是西南侯黃山,腰斬!黃家所有男丁皆處死,女眷入教坊。
刑部的單子第二天就遞了上去。
吏部這邊卻有些為難。
宋彥昭呈上來的名單不少,在屏山一戰和救災抗瘟疫中有功的官員們全都官升一級,俸祿加倍就是了。
有三個人的封賞,他們卻有些為難!
第一個是福王,宋彥昭失蹤時,福王臨時受命,入益州路賑災,主持大局,理應封賞。
可福王現在已經是親王了,沒法再往上加封了,若只賞賜金銀珠寶,又顯得太過薄弱。
有人提議給福王加封號,有的人則認為加封號太過于榮寵,本朝還沒有過加封號的親王。
第二個便是宋彥昭,不管是賑災,還是屏山一戰中,宋彥昭的功勞無疑是最大的。
有人認為應該給宋彥昭封侯,有的朝臣們則不同意,認為一下子封為侯爺,怕宋彥昭年輕氣盛,太過于張揚,于他以后得仕途反而不好。
第三個人便是穆瑾。
宋彥昭的奏折上,特別提了穆瑾在治愈瘟疫一事上立了大功,沒有她,災區百姓十不存三。
另外,穆瑾先發現了西南侯私開鐵礦的事實,也是她說服了固昌侯帶兵支援屏山,才有了屏山大捷!
按理,這樣的功勞自然是該封賞的。
可朝臣們也犯了難。
一般這樣有功的小娘子,都是恩賞父母,可穆娘子同他的父親穆慶豐鬧的斷絕關系的事他們還記憶尤新呢,他們自然不好提議恩賞父母。
可若是封賞穆瑾自己,他們不由想到了穆瑾治好了皇長孫,治愈了梁王,嘉佑帝都沒有賞賜穆瑾。
朝臣們便知道嘉佑帝對這位小娘子只怕是有些成見的!
有成見,礙于民意,又不得不封,那應該怎么封好呢?
吏部的幾個官員為此幾乎愁白了頭發。
吏部尚書沒辦法,就求到了程林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