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換班的林夢涵轉過身說:“再有兩個時辰就亮天了,靜秋姐她們好像商量去帝都的事呢。”
袁方揉著腦袋說:“昨天那酒真夠勁,我沒喝多少就醉了,哎呀,腦袋疼啊,這酒不好,上頭。”
林夢涵白了袁方一眼說:“姐夫,你還沒喝多少?我看到的你就喝了好幾碗了,那可是碗,不是酒杯。”
袁方不以爲意說:“那隻能說明這酒不好,不是我酒量不行。對了,夏憶呢?她怎麼樣?昨天她可沒少喝。”
林夢涵指了指不遠處的帳篷:“睡得跟豬似得。”
袁方呵呵一笑:“這丫頭,以前怎麼勸她都不喝,看來昨天是真高興了。”
林夢涵看向那個寒風中卻很溫馨的小屋,有些羨慕說:“那當然了,大家都爲靜秋姐開心。”
見霍冰燕表情有些落寞,袁方攔著她的肩膀往回走:“怎麼?你也想家了?”
霍冰燕沒有隱瞞,點點頭說:“嗯,不知道我的爹孃還在不在,家裡還有什麼人。”
袁方知道霍冰燕的身世,她和於靜秋不同,想要尋找她的家人幾乎不太可能。
緊了緊手臂,袁方笑呵呵說:“你家呀,嗯,有一個睿智的姐夫,一個傻乎乎的弟弟,還有很多很多好姐妹。”
霍冰燕扭過頭看向袁方,哽咽說:“嗯,我家有很多很多姐妹,還有一個傻乎乎的姐夫。”
袁方佯怒:“你敢說我傻,小妮子,看我怎麼收拾你。”說著,張牙舞爪的撲向霍冰燕,霍冰燕破涕爲笑,尖叫著躲閃,剛剛的陰鬱和感傷一掃而空。
天亮了,於展一家已經(jīng)決定跟著於靜秋搬去帝都,就像佟欣蘭說的,要不是爲了尋找於靜秋,他們早就離開南州了,他們在南州生活了十幾年,期間經(jīng)歷過好幾次倭人劫掠,幸運的是塔灣村的附近就是州軍的一處規(guī)模較大的軍營,倭人不敢太過靠近,所以塔灣村的村民纔多次倖免於難。
於展一直被村理打壓,雖然餓不著,但生活也不富裕,家裡沒什麼值錢的東西,於展同意去帝都後,一家人開始忙活,很快就收拾好行裝,然後就是徹夜長談,幾乎一夜未睡。
天剛亮,於展就拿著鋤頭跑去後院的大楊樹下,將這些年的積蓄挖出來,不容分說的交給於靜秋,他知道,那種被拋棄的痛苦是無法用金錢來來彌補的,但這是他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
於靜秋本想推辭,可於展一再堅持,於靜秋大概明白於展的心意,勉爲其難的收下一家人省吃儉用存下的十兩銀子。
於靜秋原本還擔心爹孃沒有銀子,帝都那裡的物價可是比這裡高得多,於靜秋的軍餉不少,可是想以此來養(yǎng)活一家人還是有些吃力,更何況帝都的房價高得離譜,隨便一個小屋就得幾百上千兩銀子,於靜秋可沒那麼多錢,她現(xiàn)在的指望也只有袁方,她相信,袁方會有辦法。
於展有自己的打算,昨天晚霍冰燕和林夢涵拿來的那些禮物他們一家都看了,當時可是把他們嚇得不輕,那些可都是難得一見的上好補藥,哪一株都是價值連城,於展已經(jīng)盤算好了,到了帝都就把這些珍惜草藥賣掉,然後買一處小房子,再用剩下的錢做些小生意。
於靜秋對此沒有什麼意見,反正禮物是任飛和閆月送的,這份人情她會慢慢還,至於那些禮物怎麼處理就隨爹孃的意思好了。
天剛亮,佟欣蘭和陸小慧還有於靜香就開始忙著燒火做飯,可是他們家裡的糧食不多,不夠這麼多人吃的,雖然大家都帶著乾糧,但於靜秋也想盡一份地主之誼,於是拿了點銀子從附近的鄰居賣了些糧食,算是一份心意。
塔灣村,林海而建,村裡人主要以捕魚爲生,因爲地理環(huán)境,能種植的糧食有限,每年魚季過後賣了錢就換些糧食才,而這種小山村的村民自然不捨得去買昂貴的稻米,基本都是玉米麪或者粟米之類的,所以,早飯顯得有些寒酸,不過大家都是老兵,對這些並不在乎,能吃到一口熱乎的已經(jīng)很滿足了。
玉米麪粥,鹹魚,還有醃製的扇貝肉乾什麼的,於展幾乎將家裡所有的存貨都拿出來招待袁方等人,但還是很擔心袁方這樣的大人物吃不慣這些粗糙的食物,不停於靜秋勸阻,用僅剩的幾個銅板從鄰居那買了只土雞頓了,結果呢,鹹魚醃菜很合袁方的口味,這貨一個人就吃了好幾碗粗米粥,而那隻土雞卻沒人動,最後便宜了於慶豐小兩口和於靜香這個小丫頭。
吃過飯,準備出發(fā),袁方看向村頭方向,納悶說:“奇怪了,鍾明德怎麼沒露面呢?不像他的性格啊。”
於靜秋昨晚聽了不少關於鍾明德的事情,對這個人沒有半點好感:“姐夫,都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fā)。”
袁方點點頭,回頭看了一眼馬背上臉色有些不太好的於展和佟欣蘭:“靜秋,伯父伯母可以?”
於靜秋點頭:“沒事,有我照看呢。”
袁方點點頭:“那好,出發(fā)。”
於展和佟欣蘭一家不怎麼會騎馬,多以隊伍的速度不是很快,剛到村口,鍾明德就風風火火的趕來,身後還跟著一輛看起來有些破舊的馬車。
鍾明德賠笑說:“袁大人,聽說老於他們要跟你們去帝都,我一早就去隔壁村借了輛馬車給他們。”
袁方看了一眼馬車,又看了一眼拉車的老馬,道謝說:“鈡村理真是有心了,馬車我就收下了,這馬就算了,不過我可不能佔你便宜,靜秋。”
於靜秋會意,拿出三兩銀子遞給鍾明德說:“這些銀子應該夠了。”
三兩銀子,想要買一亮兩輪馬車確實足夠了,鍾明德一臉苦澀,他本想以此來緩解和於展一家的關係,可人家不領情,他也沒辦法。
收下銀子,鍾明德和袁方說了幾句客套話,又殷勤的幫於展往馬車上搬東西,語氣誠懇說:“老於啊,說實話,這些年我做了不少對你不太好的事,這點我不否認,誰都有個三親六故的,我這麼做也是人之常情吧,我也不指望你原諒什麼的,那些都是屁話,我就跟你說一句,雖然有些事我做的不地道,但我可從來沒想過把你們逼上絕路,你可能不知道,其實這幾年縣理的那幾單生意可都是我?guī)湍憷瓉淼摹N也恢竿銕臀沂颤N,只要別恨我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