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穩婆雖然也被袁方的手段震驚,但她們很專業也很盡責,再次清理寶寶的呼吸道,然後將寶寶身上的羊水擦乾淨並處理臍帶。
手術還沒有結束,折騰了這麼長時間,胎盤已經脫落,取出胎盤放入準備好的小盆裡面,袁方再次仔細檢查,確定沒有胎盤殘留,宮腔出血不多,用紗布清理宮腔,開始縫合子宮。
縫合子宮用的是又結實又可以吸收的腸線,還好前段時間袁方弄了點羊腸縫合線,不然今天還真有點難辦。
子宮縫合完,袁方再次檢查子宮切口部位,確定沒有出血,又順便腹腔檢查一下產婦的子宮和雙側卵巢,看看有沒有腫物。
勉強堅持到現在的陳光突然說:“袁大夫,產婦好像有點不舒服。”
袁方看了看:“沒事,牽拉反射而已,一會就好了。”
沒有發現異常,開始刀口縫合,這種工作現在用不著袁方動手,直接交給秦操處理,不是袁方耍大牌,而是想給其他人多創造更多的動手實踐機會。
等秦操一針一線的逐層縫合好刀口,整個手術就剩下最後一步了,也是非常尷尬的一步,就是從**擴張一下子宮口,幫助產婦子宮裡的積血能夠順利流入**排出體外,防止積血過多影響子宮收縮。
這個工作袁方沒做過,小梅他們更是不懂,還好,兩個穩婆知道怎麼做,袁方給小梅、大梅和閆月使了個眼色,讓她們跟著學習一下,便帶著一衆大男人出了產房避嫌,等穩婆處理好了又進來將產婦移到牀上,至此,整個剖腹產手術順利完成。
閆月眉開眼笑的逗弄著穩婆懷裡張牙舞爪的嬰兒,笑著對任飛說:“你看,小傢伙太可愛了。”
袁方嘿嘿一笑:“喜歡你自己也生一個嘛。”閆月俏臉一紅,想起之前袁方的狠辣和那血腥的場面,幾乎再次乾嘔。
咱們的縣理大人還沒從驚駭中恢復過來,呆呆的看著牀上的五夫人,腦子裡一片空白,這次給他的衝擊可是比縣尉那次大得多,他就是個文弱書生,何曾見過這樣的場面。
收拾好一應工具和紗布等物品,袁方笑呵呵的走到縣理身邊,輕輕推了推縣理的肩膀說:“喂,縣理大人,你不去看看你兒子?”
縣理回過神來,猛的站起身,驚喜說:“你剛纔說什麼?兒子?”
袁方點頭確定:“沒錯,是兒子,手術很成功,母子平安。”
縣理大人不顧一切的衝到牀邊,先是抓住產婦的手柔聲說:“辛苦你了,咱們有兒子了,我終於有兒子了。”
袁方聳聳肩,招手說:“撤退。”說完轉身走向門口。
一行人出去沒多久,袁方又急匆匆的跑回來,囑咐留下的穩婆說:“記住,千萬小心導尿管,就是腿上的那根管子,儘量別碰到,要是不小心掉了,儘快去醫館找我,還有瓶子差不多就清理一下,保持衛生,剩下的就沒什麼了。”
此時,縣理已經從驚喜中冷靜下來,拉住袁方的手千恩萬謝,袁方客氣了幾句向縣理告辭,縣理將一行人送到後院大門,吩咐管家拿了二十兩銀子給袁方,三兩銀子給陳光,作爲這次的診療費以及答謝,袁方假裝客氣了幾句便大大方方的收下銀子走了。
二十兩銀子的診費,讓一衆還等在前院的大夫吃驚不已,說實話,以前不是沒有過這麼高的診金,但那絕對屬於鳳毛麟角,少之又少,縣理大人一出手就是二十兩,這些大夫當然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其實呢,縣理給袁方這麼多診金也是有原因的,首先,是他終於有了兒子繼承香火,這是他盼了多年才盼到的大喜事,多給些喜錢理所應當,其次,縣理大人覺得這次的手術好像比起縣尉那次還要複雜,上次袁方都收了那麼多銀子,以此類推,這次應該更多才是,不過縣理也不是個大方的人,索性就給了二十兩,跟縣尉那次比不算多也不算少,勉強說得過去,畢竟這可是兩條人命,太少了有些拿不出手。
這就是先入爲主的影響,如果之前袁方只收縣尉五兩銀子,估計這次縣理大人最多也就給袁方十兩銀子而已,再有,有了這樣幾個先例,之後的手術費用就沒有低於過十兩的,當然,一些實在沒錢的患者,葉濟醫館也會救治,但費用問題醫館和患者家屬從來都沒有聲張。
出了別院,縣理的馬車已經等在門口,車廂空間有限,坐不下那麼多人,袁方便讓小梅、大梅、閆月和任飛四個人帶著東西先走一步,剩下的人剛想步行離開,閻熊就帶著一輛普通的馬車過來,招呼衆人上車。
回去的路上,先送陳光到同仁醫館,再轉向去葉濟醫館,馬車上,袁方不解的問:“閆都頭,縣理大人喜得貴子,你不留在那幫著忙活忙活順便拍拍馬屁啥的?”
閻熊先是尷尬,然後一瞪眼:“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我是那種溜鬚拍馬的人嗎?”
小七掩嘴偷笑,楊興撇嘴說:“不是嗎?”秦操微笑不語。
閻熊鬱悶說:“就算我是,你們也不用這樣吧。好了,好了,我投降。五夫人給縣理大人生了個兒子,縣理大人樂得嘴都合不上了,給那些來幫忙的大夫每人一兩銀子的診金,那個兩幫忙的穩婆更是每人賞了五兩銀子,這可是大手筆,我從來沒見縣理大人這麼大方過。”說著,從懷裡掏出五兩銀子笑呵呵說:“這不,縣理大人說我介紹你們過來幫忙有功,也給了我五兩銀子,讓我回來好好感謝你們。”
楊興咧嘴一笑:“那好啊,一會你就多買點好吃的,嗯,就照五兩銀子花。”
閻熊沒好氣的說:“你小子夠狠的,怎麼也給我留點吧,五兩銀子,你也不怕撐死,再說了,等過幾天孩子滿月了,我還得送份大禮呢。”
馬車上,衆人你一言我一語說說笑笑,回到醫館自然少不了一番暢飲,慶祝再一次手術成功。
酒桌上,聊起手術的過程,大梅和閆月一個勁的反胃,喝了幾杯酒壓了壓才勉強好受一點,並嚴厲制止袁方在吃飯的時候提及那些東西。
袁方反駁,說是作爲醫館的一員就必須習慣這一切,現在正好是個不錯的機會讓她們慢慢適應。
楊興和任飛也助紂爲虐,轉挑一些血腥的場面說,甚至還提起閻熊的那次手術,聽得閻熊一個勁的摸肚子上的傷口,一臉的心有餘悸。
仰頭喝掉杯中酒,袁方擡手擦掉嘴角的酒漬,胳膊卻被懷裡的硬東西撞了一下,這纔想起診金還在自己這裡,急忙將二十兩銀子遞給大梅:“加上這二十兩,應該夠買回秦大哥祖宅了吧?”
大梅看向秦操,秦操猶豫了一下,放下酒杯說:“師弟,從你來到醫館到現在,你爲醫館花了不少錢,你聽我說完,我沒打算跟你客氣,就當那些銀子是你墊付的,算是醫館的投入,現在咱們手裡有錢了,我覺得還是先把那些錢還給你,這些花銷總不能讓你一個人出不是,而且那些錢也不是你的,是莫志遠他們借給你的,我覺得還是先還錢給他們比較好。”
袁方想了想擺手說:“不用,反正過幾天自行車和溫度計就要開始外售了,我欠他們的錢從那裡面扣就行了。”
秦操堅持說:“就算那樣,你也有不少用錢的地方,還是先還給你吧。對了,你不是說那個青黴素需要不少銀子才行嗎?”
袁方拒絕說:“那些不著急,還是先買回祖宅再說,先建立穩定的根據地纔是關鍵,其他的都是浮雲,可以慢慢來。”
楊興也大有深意的勸說道:“是啊秦大夫,你就被客氣了,老大說的沒錯,先買房子,再說別的,你要是心裡不踏實,等以後賺到錢了再還銀子給老大不就行了。”
閻熊也勸道:“就是,秦大夫,你還跟你師弟客氣啥,我要是有這樣的師弟多好,我保證不提還錢的事。”
閆月白了閻熊一眼:“你不是有個師弟嘛,那傢伙三年前借去二兩銀子就沒影了,到現在也連面都不露了。”
秦操不再勉強,示意大梅將銀子收下,端起酒杯對袁方說:“師弟,那師兄我就不矯情了。”
酒足飯飽,回房間的路上,楊興一邊剔牙一邊說:“老大,你咋不讓秦大夫還你錢呢?”
袁方撇了楊興一眼:“你著急用錢?”
楊興搖頭:“我還沒啥用錢的地方,再說了,過幾天那個溫度計不是還有我一成利潤呢嗎。”
袁方鄙夷說:“那你著個毛的急啊。”
楊興拉住袁方小聲說:“老大,你咋就想不明白呢。”
袁方歪著腦袋看著楊興:“有啥想不明白的?”
楊興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說:“老大,讓我說你啥好呢,這麼說吧,假如,假如你和秦大夫的位置互換,這個醫館是你的,生意一直不怎麼好,後來不知道從哪冒出來個師弟,又是幫忙又是砸錢的,醫館的生意越來越好,還要幫你買回祖宅,你說,你會怎麼想?這醫館到底算是誰的?”
袁方先是鄙夷的撇撇嘴,可是越想越覺得楊興的話有那麼點意思,最後陷入沉思,撓著腦袋說:“好像你說的確實是這麼個理兒,我咋就沒想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