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孫二狗自己也沒有想到,他對吳蔚的看法正在一天天改變。,在看到高冬至的車停到樓下的時候,他就決定,今天晚上不再聽了——不,不但今天晚上不聽,以後他都不會再聽了。
看來,明天我得找許千貝好好談談了。這個姓吳的,並不像他們說的那樣不是東西,人還不錯,是個幹事兒的官。這樣的幹部要是被整了下去,泉城的老百姓會罵孃的。
這些日子,孫二狗順著吳蔚的腳印,也走了不少地方。明裡暗裡聽了不少關於吳蔚的議論。就拿城邊村裡那個退休老教師說吧,人家當副書記的,隔三差五地就到他家去一趟。因爲那個老教師因爲得了腦出血,整個身子癱了,老伴兒身體不好,孩子不在身邊,老倆口寂寞得狠。
孫二狗後來打聽到,這個老教師是市一中的老校長。泉城一中是全省最著名的高中之一,全省包括外省的一些優秀學生都被泉城一中吸引來,就是這位老校長治校有方,打下了良好的基礎。在每年的高考排名中,全省前五十名的學生,泉城一中就能點到七成左右,他創造了一個神話。
作爲泉城一中畢業的學生,孫二狗是最不得志的一個。對那位德高望重的老校長,他打心眼兒裡敬重。看到吳蔚屢次到老校長家裡來坐,孫二狗開始覺得他只是一時興起。一週以後再次看到他出現在老校長家裡,孫二狗莫名感動。
撇開孫二狗不談。高冬至拿著東西到的時候,吳蔚的氣不沒完全消。看來,自己當初決定租房住是錯誤的。如果是在賓館,他的生活也不會頻頻被人打擾。
“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高冬至察言觀‘色’的本事自然是不低的。
“下樓的時候看沒看一個‘女’人?”
“沒看到。怎麼了?被‘女’人欺負了?”
“你幫我查查,白雨燕公司裡有沒有一個叫黑蓉的‘女’人,探探她的底兒,我覺得這個‘女’人不對勁兒。”
“怎麼啦?黑蓉?不認識,也沒聽說過。”
“上次她來,還是青藍在這兒,她是和白雨燕一起來的。今天下午,我看她就是在這兒故意等我,來了就往我身上粘。對這個‘女’人,我覺得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你是說,被別人扼住脖子的感覺?”高冬至沒有打趣,而是一本正經地問道。
“對,就是那種感覺。這個‘女’人,無緣無故地出現在我家,又無緣無故地向我表白——你笑什麼!真的,說什麼愛我之類的話,我從來不相信一見鍾情。剛見過一面,就搞什麼表白!年輕人,真是膽子太大了。”
“吳書記,你厲害!”高冬至朝他一挑大拇指,笑著說。
“厲害個頭啊!快煩死了。”吳蔚快速地菜端到桌兒上。
兩個人,‘弄’了四個小菜,西紅柿炒蛋,香菇油菜,醬牛‘肉’和鳳爪。
“哎,哥,就咱倆,你跟我說實話,這麼多年,除了青藍姐,你跟別的‘女’人……那個了沒有?”
“那個?哪個啊?”吳蔚裝傻。
“就是……那個啊……男‘女’……那個……”高冬至比比劃劃的,把吳蔚看得忍俊不禁。
“你是想讓我回答有,還是沒有呢?”
“據實回答。你知道的,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嗎。”高冬至給二人倒好酒,笑著說。
“我要是說沒有,你信嗎?”
“真沒有啊!爲什麼呢?你說哥你長得帥氣高大威猛,功夫又這麼‘棒’,身邊的‘女’人又那麼多,怎麼可能呢嗎……”
“照你這麼說,你是背叛過蘭馨了?”吳蔚一挑眉,目‘露’威脅。
“可不敢胡說!我可沒背叛過蘭馨。我們家蘭馨,那是什麼人物?我怎麼敢背叛嗎!”
“聽這意思,你是有這賊心,沒這賊膽了?”吳蔚取笑道。
高冬至吃吃地笑著說:“哥你這話不對,這話都是說‘女’人的。你沒聽說嗎?二十歲的‘女’人,沒賊心沒賊膽,總被賊惦記著;三十歲的‘女’人有賊心沒賊膽,被爺們看著;四十歲的‘女’人沒有賊心有賊膽,被孩子看著;五十歲的‘女’人,既有賊心也有賊膽,但賊沒了。”
吳蔚聽得哈哈大笑,“高……高冬至,你這話都是聽誰說的?”
“這還用聽誰說?這不都這個理兒嗎?所以啊,你說的不對。我是賊,有惦‘女’人的時候,也有被‘女’人惦的時候。像你這樣的超級好男人,該發生點兒什麼就發生點,青藍姐會理解的。可別等著到賊都當不成的那一天,那可就慘嘍……”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吳蔚朝高冬至頭頂就是一筷子,“說正事兒!那事兒,你想怎麼辦?”
“這兩天,我把這事兒好好分析了一下,我覺得還是從重點人開始查比較好。這些年管城建的,除了楊衛東以外,好像不是太多,我想,真查的話……”
“你們看著去查吧。還有剛纔我提到的那個姓黑的‘女’人,一定要好好查一查,這個‘女’人給我的感覺非常不對勁,目的‘性’太強了。我想看看,她究竟想要幹什麼!”
不知爲什麼,吳蔚一看到黑蓉,就想到了“小西瓜”“二丫兒”姚麗紅。他在積餘的時候,姚麗紅就曾經引‘誘’過他,只不過他沒上冷棟國的當,姚麗紅的結局十分悲慘,一看到這個姓黑的‘女’人,他的眼前便會浮現出姚麗紅那張絕望的臉。
“好吧。我一定會把這事兒查出來的。”高冬至目光堅定,讓吳蔚放心不少。
“還有啊,這件事兒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在事情未水落石出之前,一切都要保密。”
“放心好了。你已經囑咐過我好幾次了。”
“我不想‘弄’巧成拙。”吳蔚冷聲說道。
雖然這些天沈洪沒有問過事情的進展,但每次見到沈洪時他那詢問的目光,吳蔚都能體會得到。他清楚,沈洪讓他查這位房哥或房姐,一定是與二人都息息相關的人。這個人,他早就敲定好了目標,而沈洪的目標所指,也正是楊衛東。
許千貝一聽孫二狗要拉耙,氣得臉通紅,再也顧不上形象,把桌子拍得“啪啪”山響。
“你說什麼?!事情到了這種地步,你說不幹就不幹了?你這個人渣,拿了錢,什麼也不提供,說撤就撤?!你怎麼做人的?你一點信用也不講,出來‘混’,遲早要還的,這話你不知道嗎?!”
孫二狗被許千貝一熊,心頭火起,也拍起了桌子,冷聲說:“你敢說我是人渣?我是人渣,你們是什麼?我孫二兒自問是個有良心的人,否則的話,我會一直當這個狗仔!你們幹了什麼,別以爲我不知道。”
這些日子,孫二狗不但跟蹤吳蔚,還順便查了查這個許千貝。他沒想到,這個姓許的,居然是尤金池的秘書。尤金池是何許人也,作爲老泉城他是再清楚不過了。那就是一條地頭蛇,身上披著紅的地頭蛇!這種掛紅的地頭蛇,纔是最可怕的。
至於他們幹了什麼,孫二狗也不知道。不過,從這事兒上就能看出來,這是他們在整這個姓吳的,這個姓吳的可能擋了他們的財路,或者有什麼把柄攥在了他的手裡。
根本這些日子的跟蹤,他對吳蔚的印象大爲改觀,覺得他是個幹事的人。想要整幹事人的人,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這就是他孫二狗的邏輯。所以他不想再幹下去了。他不想爲千夫所指。
“有良心?哼哼……你有良心,現成的錢不掙,不想給你老婆治病了?你老婆病成那個樣子,還能堅持幾天?你幹了這麼長時間,收集了一些東西,這很好嗎。要是再堅持下去,那條狐貍的尾巴肯定要‘露’出來了!”許千貝強壓下心頭的火氣,低聲說道。
“我老婆的病,不用你‘操’心,我自己會想辦法。我就是不想再幹了。我給你們的東西,已經夠多的了。那個‘女’人,還有那筆錢,還不夠他吃不了兜著走的?許主任,我是個遵紀守法的人,不想在你們的事兒上陷得太深!”
聽孫二狗這麼一說,許千貝的心裡一緊,眼睛十分危險地瞇成一條線,心道,他這麼說,莫非是發現了什麼?這個人,如果夠成威脅的話,該怎麼辦?如果他真地知道了什麼,會不會把老大牽扯進來?一定要保住老大,保住了老大,就會有翻本兒的機會,保不住,那大家肯定一起完蛋。
“呵呵……”許千貝乾笑著拉起孫二狗的手,“哥你看你說什麼呢!你這樣一說,好像我就犯了罪似的。咱這都是合理合法的,你也知道,現在辦案最講究的是證據,這證據從哪兒來?怎麼來?還不是靠哥你這樣的能人取來的?這事兒吧,我是這麼想的,這開場鑼鼓敲了也打了,咱們還得順著這道兒往下再走走,說不定就能抓住一擊致命的東西呢!”
孫二狗斜了許千貝一眼。這個姓許的,就跟個變‘色’龍一樣,這臉變化的速度,比夏天的雷雨天來得還快。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