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蔚看了一眼宋繼武,只見他臉色大變,嘴唇因為緊張不停地在哆嗦。
“是誰?”吳蔚淡聲問道。
“是……是路立山,村主任。”宋繼武說話變得結巴起來,朝三人揮了揮手,“你們趕緊走吧。快走!”
看到剛才還天不怕地不怕的宋繼武,聽到一個人的聲音,居然一副嚇破了膽的樣子,吳蔚不由有些奇怪。他回過身,看向門口的方向,他倒要看看,路立山是何許人也,居然讓宋繼武如此緊張。
“嗵——嗵——”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只見門口進來幾個人。走在最前面的這個男人身材十分高大,吳蔚一眼便看到了滿臉的橫肉。他的個頭兒比吳蔚還要高上幾分,膚色很重,體重足足超過100公斤。
“宋繼武,你媽的你膽也太肥了!敢把不三不四的人往家里帶,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路立山上下打量了一眼吳蔚,沒理他們幾個,而是指著宋繼武罵道。
“你放尊重點兒!你說誰不三不四了?”張巖見此情形,迎上前去,滿面怒色。
路立山看了一眼張巖,咧嘴一笑,“喲,這從哪兒又蹦出來一個?宋繼武,你們家親戚不少啊?一個個長得光滑滑的,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主兒。什么時候你們家多了這么一份兒親戚?嘖嘖,你看看這小模樣,怎么長的,當牛郎的吧?”
“你才當牛郎的呢!你們全家都當牛郎!”張巖哪里受過這份閑氣,氣呼呼地回嘴罵道。
“你別說,我還真是個牛郎,就喜歡你這樣兒的小白臉。過來,讓老子享受享受!看看這細皮嫩肉的,一會兒要是……”路立山眼里露出邪惡的光,把張巖氣得臉成了豬肝色。
吳蔚冷冷地看著路立山,暗道,這就是群眾選出來的村主任?他哪一點能勝任村主任?這種素質,恐怕還抵不上地痞流氓吧!
“你放尊重點兒!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誰嗎?太放肆了!”邢初五上前,把張巖擋到自己身后,他看到張巖的手緊緊攥成了拳頭。如果真要打起來,他們倆挨了打倒不怕,吳蔚在這兒,真被群眾打了,他們倆的好日子也就到頭兒了,不挨處分才怪。
路立山的臉色變得極難看起來。宋繼武見此情形,急忙上前,“路主任……路主任……您別生氣,這里市里的領導,來看看我們家。你進來坐!”
“滾一邊去!”路立山推了一把宋繼武,宋繼武差點跌倒。路立山卻根本不管這一套,接著罵道:“宋繼武?你是奸哪還是傻呀?他們說是市里的領導,你就信啊?工作證呢?身份證呢?這年頭,假貨多了去了,假領導都一抓一大把!你沒見電視上經常播嗎?有人裝大領導四處行騙,我說你這么大歲數了,怎么這么‘二’呢!”
路立山一邊罵,一邊看著吳蔚三人。那兩個人都說話了,只有后面那人沒說話,一臉嚴肅的樣子,看著有些面熟。他還沒看到有誰比他更牛叉的呢!這是他的一畝三分地兒。
宋繼武雖然很害怕,但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被挨了罵,面子上有些掛不住,上前解釋道:“路主任,這幾位真是市里的領導。這位是新來的副書記,老拐說他在電視上看到了。”
“二炮!真夠傻的你!還電視上,電視上的人看著都長一個樣兒,壞人在臉上寫著‘壞人’兩個字嗎?二五玩意兒,起開!你過來,我問問你,你到這兒來干什么?”路立山指著吳蔚,厲聲喝道。
“你還村主任呢?有你素質這么低的村主任嗎?一坨狗屎都比你強!”張巖年輕氣盛,哪里還顧得上其他。關鍵時候,他這個當秘書的要是不挺身而出,以后會被人笑話的。
路立山二話不說,從墻角抄起一把鐵鍬,朝張巖沖了過來,“見過膽肥的,還沒見過膽這么肥的!肉皮子緊了,想松松是不是?好吧,老子這就給你松松!”
宋繼武一見,急忙上前抱住了路立山,“路主任,這可不行,你可不能在我家把人給打了。”
路立山眼珠子一瞪,掄起鍬朝宋繼武拍下來,一邊拍一邊罵道,“真是不識相!你這個叛徒,你就想著多拿錢,一點集體觀念都沒有。把陌生人引到村子里,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宋繼武挨了兩下,心頭火起,眼珠有些微微泛紅,“路立山,這是我的家!要打回你們家打去!”
路立山愣了一下,隨即一笑,馬上又把臉拉了下來,那速度,堪堪比那拉洋片還要快,舉起板鍬朝宋繼武劈頭而來,“我搞你祖宗!有人給你撐腰了?拿幾個假領導來糊弄咱,我看你就是活膩歪了。”
鐵鍬掛著風聲,朝著宋繼武的頭砍了下來。宋繼武想躲,已經來不及了。旁邊的人,包括路立山帶來的那幾個人,都目瞪口呆,動都不會動了。
眼看著那鐵鍬馬上就要砸到宋繼武的腦瓜頂上,宋繼武趕緊一側身,鍬正好拍到他的胳膊上。沒等宋繼武反應過來,路立山的鍬又落了下來,眼看著要削到他的頭上,路立山卻突然發覺鐵鍬再也落不下去。再看時,三個人中長得最帥的那個,居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鍬把,而他,居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出手的!
路立山使勁往下壓鍬把,那鍬把只晃悠了兩下,一點沒往下落,反而有向上走的趨勢。路立山又加了十成力氣,鍬把還是被舉在半空中,動彈不得。
只見吳蔚單手用力,連路立山都不知道,這個鐵鍬是怎么到吳蔚手里的!
再看宋繼武,血水已經順著胳膊流了下來。吳蔚把鐵鍬扔到一邊,冷冷地說道,“張巖,先聯系救護車,馬上報警!通知區里來人!”隨后又轉身看著路立山,冷聲說道:“你叫路立山?是這個村的村委會主任?”
路立山一梗脖子,“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叫路立山!你別在這兒裝腔作勢,我知道你是假的!”
“我是不是假的,一會兒區里來人就知道了。你把人打傷了,你得承擔責任!”吳蔚一手扶著宋繼武,一邊說道,“在我面前,能把人打傷,你的膽子才真是夠肥的。我不管你什么原因,你打人就是不對。你等著吧,一會兒派出所的來了,你就知道該怎么做了!”
路立山一聽這話,不僅沒有害怕,反而哈哈大笑起來,“派出所?你看看派出所什么時候來?我路立山打人,專門打看得起的人。有些人還不值得我動手呢!”
見他如此狂妄,吳蔚不怒而威,冷冷地上下打量了又打量路立山,把路立山看得有些發毛,暗道:莫非這人真是市里來的?這么年輕,怎么可能是市里的副書記?肯定不對!可他怎么跟長了瘆人毛似的,看著這么害怕呢?
宋繼武的腿有些發軟,弱聲道:“胳膊可能折了。”
吳蔚心里一緊,顧不上搭理路立山,朝張巖和邢初五說道:“把他們的煎餅攤車子上面的東西拿下來,趕緊送他到醫院!”
路立山往前一橫:“我看哪個敢走?一群騙子!”
“讓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了!”吳蔚的話一出口,路立山都覺得旁邊的空氣冷了下來,冷風一陣陣往脖子里灌。
“哈哈——”路立山怪笑了幾聲,“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個不客氣法?二頭!三子!你們幾個上!把吃里扒外的宋繼武扭送到派出所去。伙同外人一起行騙,真是膽子太大了。”
點到名的,和沒被點到名的,一齊沖了上來。吳蔚扶著宋繼武,讓他坐到車上,拍了拍手,活動了一下肩膀,冷笑道:“好久沒有活動筋骨了。我倒要看看,哪個能攔得住我?!”
“咔——”“撲通——!”“哎喲——!”一陣亂叫之后,再看看那幾個人,全都趴到了地上。
吳蔚攥住趴在地上的人的腳踝,把人拉到一旁,“趕緊送醫院!”
邢初五和張巖見此情形,沒來由地一陣興奮,剛才書記親自上陣打架,他們的心里膽突突的,誰知這一架打下來,他們的領導居然是高手!
剛把宋繼武推出門去,門口又來了一幫子人,邢初五緊張起來,暗道,這下子,總有十來個人吧,這要是全沖上來,吳書記身手再好,也是雙拳難敵四手啊!
“吳書記!我是派出所所長金大寶,我來晚了,讓領導受驚了!”為首的那人朝吳蔚敬了個禮,吳蔚掃了他一眼,心道,民警?所長?干嗎不著裝?
這個時候,沒有時間追究這個問題,吳蔚揮了揮手,“打人的是路立山,你們趕緊處理吧。這有人受傷,我們趕緊送人到醫院!”
金大寶點頭哈腰,滿臉堆笑道:“是,是,領導,那個后面你們幾個,這事兒怎么能讓領導動手?!趕緊把受傷的送到醫院!我們局長馬上就到!我馬上處理。”
吳蔚看著眾人七手八腳地把宋繼武送走了,吳蔚總算松了口氣。
“吳書記,咱們怎么辦?”邢初五問道。
“這事兒你跟進一下,隨時關注一下他的傷勢。咱們回去吧。”
“那……金所長不是說局長馬上就到嗎?”
吳蔚回頭看了他一眼,“你想在這兒等嗎?”
邢初五臉一愣,見吳蔚走遠,緊走幾步,跟在吳蔚的身后,朝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