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服氣么?”白皚蕭見沈梨若一雙杏眼狠狠得盯著自己,“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我說的一點都沒錯。你并不是不知道他在利用你們,卻這么心甘情愿得為他赴湯蹈火。該不會是因為你也喜歡他?”
沈梨若抬起濃濃眼線,不屑一顧得扭開視線:“如果我是鄭唐衣,我想我也會選擇寧愿喜歡死去的白謹謙一輩子,而不是還活生生的你——”
“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白皚蕭從沙發上彈起來,立在面前女子跟前,包濃著戾氣的目光透過眼鏡片俯瞰而下。
沈梨若眉毛一挑:“想讓別人愛你,你又可曾為自己打造些許可愛之處?你有真的為鄭先生著想過一毫一厘么?像你這樣的人,就只是會躲在自己營造的悲劇氣氛里自怨自艾,以為全天下的人都對不起你。你不敢對抗那些真正傷害你的人,反倒是誰越把你捧在手心你越是要那腳踹他們。一邊踹還一邊奇怪別人為什么會疼。你根本就不值得鄭先生這樣對你——”
“梨若姐!你過分了——”尚佳軒眼看著兩人之間的火藥味早已掩蓋了房間里彌散不去的血腥,不由得心疼被嚴詞厲句沖破自尊防線的白皚蕭。此時他顫抖著瘦削的肩膀,臉色呈現病態的青紫色。
“沈梨若!你給我從哪來的滾回到哪去。警告鄭唐衣,再敢插足我的生活,我定然叫他后悔生出來!”白皚蕭推開尚佳軒,幾乎是歇斯底里得沖沈梨若吼道。
“就這樣幾句話就受不了了?”沈梨若輕蔑一笑:“什么令人聞風喪膽的白面黑梟,統統都是沒見過世面的小嘍啰散布的噱頭,你不過就是個缺愛的小屁孩罷了。”沈梨若轉身回房,丟下一句讓白皚蕭更加無地自容的評價。
尚佳軒站在他身后,環抱住白皚蕭的腰身,在他耳邊溫柔得安撫著:“小蕭,別跟她一般見識——她一向快言快語又毒舌,其實…其實不是那個意思
。”
“你不用安慰我…”白皚蕭背靠著沙發后背,跌坐在地上。他恨自己的無能,為何只要一提到鄭唐衣,就會失控成這幅德行。
沈梨若收拾了一個小小的皮箱,踩著噠噠的高跟鞋從白皚蕭的眼前經過。她面冷如霜,腳步輕盈。高傲的身姿微微扭動,不帶一點矯情和做作。
“梨若姐——”尚佳軒左右為難:“你別走,有什么話不能好好商量下?”
“商量個屁,要不是看在我弟弟的份上,姑奶奶才沒有心情跟他浪費時間和生命!”沈梨若把箱子在地板上拖得咣當響,用一切可以營造出來的氛圍表達著強烈的憤怒。
“你弟弟是什么意思——給我說清楚再走。”白皚蕭背對著她,丟出一句斬釘截鐵的質問。
哐當一聲,門被狠狠摔回給白皚蕭,沈梨若想要離開根本不會給任何人面子的。
“小蕭…”尚佳軒跪坐在白皚蕭身邊,“別多想了。梨若姐脾氣最火爆,說不定過兩天就想通的。”
“這種沒責任感的雇員要來有什么用?”白皚蕭怒道:“臨走…也不說把垃圾給我帶下去!”他指了指地上的藏尸箱:“到底有沒有點職業道德?!”
尚佳軒承認自己由一開始的緊張逐漸平復成安慰,白皚蕭還會開玩笑則說明沈梨若的話尚未對他造成不可逆轉的情緒影響。
“小蕭,你還怪不怪我…”尚佳軒蹲下身來,伸出手背輕輕抹了一下白皚蕭額頭上的虛汗。試圖把他從地磚上抱起來。
“那要看你交代的狀況——你們兩個還有什么隱瞞著沒說的?”白皚蕭聳了聳肩,“給你十分鐘時間老實交代。如果以后是我主觀查出來的,你可就再也沒有得到我原諒的機會了。”
“從…哪里說起?”尚佳軒抓了抓頭。
“看來料還不少——”白皚蕭嘆了一口氣:“隨便你吧。”
“我爸爸叫尚銘,是鄭叔的好朋友。他生性灑脫不愛束縛所以一直不肯加入龍行社,但除了日常接一些案子以外也會在各條人脈上為鄭叔幫忙鋪路
。后來鄭叔被陷害,原社長遭到暗殺,整個龍行社陷入困亂。我爸爸和梨若姐幫著重傷的鄭叔逃往國外,而他自己由于道外人的身份,方便留下來調查整個變故的罪魁禍首——當然在那之前,沒有人知道背叛鄭叔的人會是海拓南。”
“也就是說,殺了尚銘的人其實是海拓南…”白皚蕭回憶起不久前兩人的一次重要對話:“那時你故意拿出我爸爸和鄭唐衣的照片,只是為了試試看我已經了解多少真相了對么?你騙我說,尚銘是為了調查我爸爸意外身故的真相——其實他只是在幫鄭唐衣找叛徒罷了。虧我還以為鄭唐衣有多癡情——”
“對不起,當時我的確是想看看你了解的東西到底有多深…”尚佳軒低下頭眼神歉意得瞥過白皚蕭一張一合的唇。“你要知道,我和鄭叔都不希望你趟這潭渾水的。像你這樣單純的人…會被海拓南騙了的!”
“你們千方百計的隱瞞,看似是在擔心我的安全。”白皚蕭咬著嘴唇:“原來,不過是擔心我會站在海拓南一營…”白皚蕭冷笑道:“鄭唐衣收養資助了這么多孩子,如果不是戀童癖,那就只有是為了把你們培養成殺手替他效力。可惜他看錯了我白皚蕭,如果我早生幾年,我一定會做出像海拓南一樣的選擇的。”
白皚蕭的眼前忽然出現了那棟小巧玲瓏的別墅,他的房間清新優雅,衣柜時尚簡潔。陽臺光線充足,畫室明亮通透。鄭唐衣曾給了他最美好的一切,讓他誤以為這就是無私的關懷和愛。原來,不過是甜蜜的毒藥端上朝臺。一日麻痹,二日無力,三日俘虜。總有一天自己會跟尚佳軒跟蘇子喬跟沈梨若跟海拓南甚至跟阿亮跟無數個孤兒殺手一樣,逢他為神敬他為天。原來,自己根本就不是最特別的。鄭唐衣給予自己的才不是所謂的真心相待,而是籠絡的技巧。
“你不能這么想,鄭叔從來就沒有對我們任何人施以脅迫和壓力,他讓我們選擇自己想要的路。他是真心把我們當成孩子來疼愛的!”尚佳軒激動道。他一直以來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白皚蕭將要質疑的已不僅僅是事件本身的真相,而是自已一直以來對他的心意。
白皚蕭沒有聽進去他的辯解,他封閉了自己的大腦想要從過去的點點滴滴里找尋些證據。哪怕一絲一毫,只要能證明自己此時此刻的結論可以不要那么犀利。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這段時間,你還是不要來找我了。”白皚蕭站起身來,踢了踢腳下的尸體:“把他帶下去,隨便找個地方處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