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川暉進門的時候便是看到這樣一個如精靈般的女子，坐在櫻花樹下，望著在風中輕擺的枝葉，雙目無神地仰望。

“怎么又坐輪椅了？”其實更不愿意看到她這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一如她五年前徑直走向地獄的悲戚，涼徹心扉。

“來了，推我去學校吧。”

“怎么了？身體不舒服？”

“嗯，算是吧。”夜歪著頭，看著一臉擔憂的男孩子，眼里落滿了笑。

中川暉了然：“又玩什么？”

“玩？”夜揮了揮手里的信封，“可惜，醫生不讓我‘玩’呢！”

中川暉奪過，看到的是滿滿的醫學名詞，不懂，只有一句明白了‘……雙腿知覺微弱，確診，下肢癱瘓。’“怎么會這樣？啊？告訴我那是假的！”有些失態抓著夜細弱的肩，疼得她微微皺起了眉。

“小暉，冷靜點！”鈴子從屋里出來，拉開情緒失控的男孩，看著他一臉哀痛，心想著，這孩子要多喜歡自己女兒啊，才能在見到這樣的結果后，一臉‘可以的話，讓我來換’的表情呢。

“阿姨，怎么會這樣，昨天你們不是還去空座了么？為什么？”放開不可能解釋的夜，中川暉轉而撲在鈴子身上。

“出了個意外，就……”鈴子實在不知道如何解說，自己女兒都坦然接受了，他一外人怎么能哭得如此凄慘！

“你要繼續哭的話，我先走了。”夜冷冷的說著，轉動輪椅準備離開，反正這么先進的東西，就算自己一個人上個學還是不成問題的。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般，中川暉猛地起身抓住輪椅：“抱歉，我送你。”狠狠將眼淚擦在袖子上，“我不會再哭了。”

然后下定決心：“以后，我會保護你的！”

夜一驚，忍不住回頭看著目光堅定的中川暉，又望了眼搖頭嘆息的鈴子，無奈地轉回了身：“謝謝！”

遞上了醫囑，夜坐在教室望著外面的天空，不由感嘆，幸好輪椅夠先進，只要有人在后面掌握平衡，靠著馬達的動力，居然就能上樓梯了。

所幸如此不然她這樓要怎

么上哦。

看來那幾年母親做的工作很特殊呢！但是，也是相當危險的吧！

哎！輕輕嘆了口氣，夜回頭望了望講課的老師，大概是知道她情況了，明明見她分心，居然也沒為難她。同情么？好奇怪，自從醒來碰到了不少奇怪的感情呢，明明以前只有唾棄！

算了，不去想那些了。

夜搖了搖頭，轉而將注意力放回了課本上。

剛靜下心，桌上不知道從哪里飛來一個小紙團，趁著老師轉身，嘆了口氣，夜光明正大地拿起，展開：沒事吧？

誰啊？微微側目，可惜她坐在第一排，大概只能看到四分之一的人吧，于是重新揉成團，丟進了前面的垃圾筒：無聊！有事就不來上課了！

剛丟掉突然想起一個人，忍不住轉身看向坐在后面的櫻井綠，只見她一臉震驚地望著自己，見她轉身竟有些怒意！

呃，差點把她忘記了！

夜抱歉地笑了笑，做了一個OK的手勢，見她臉色緩些才安心地回頭聽課。

下課后很多同學紛紛將夜圍起給予問候，夜有些意外，對這些人她連名字都沒怎么記住，居然會來關心她？

笑著感謝，心里卻有些緊張，仿佛從來都不怎么與人親近過，如此的熱情真讓她有些吃不消。

可她的笑看在別人眼里，都只感受到了她的堅強。

于是此后的日子里，大家仿佛都爭著做雷鋒了（抱歉，我只想到這么號人物了）時不時有人跑來問她有沒有什么需要，而中午必然是她跟櫻井綠還有老遠跑來中川暉一起。

人多了，嗑嗑碰碰的事自然也免不了，好幾次夜都差點從樓梯上掉下去，于是中川暉站出來，大聲宣布，上下樓梯的時候誰也不許再靠近了！

說不感動那是不可能的，然而有些事情大概光有感動是不夠的吧。夜無奈地想著，卻不知道如何去表達自己的意思，只能任由他去了。心里盤算著，也許時間久了自然便明白了吧。于他，亦于她。

這樣的生活持續了近一個月，每日平淡無奇，夜就那樣一邊上學，同時享受著無處不在關心，整個人卻越來越陰沉。這種感情她掩飾地很好，然而還是被中川暉敏銳

地抓住了。

“最近，好像很不開心地樣子？”某日放學終是試探地問著，中川暉有些害怕，他猜不出她的想法，也深知自己根本左右不了，可是那樣時時看著，又不能放任自己不去在意，仿佛離她很遠，一轉身就可能不見了。

“沒事，謝謝。”依舊是那般淡漠，如同他只是個陌生人。

中川暉有些生氣了，腳步停住硬是推著夜往另一個方向走去，一言不發地，讓夜有些意外：“去哪呢？”

兩人來到就近的公園，很小，只有兩個籃球場那么大，里面只有一個小小的涼亭。將夜停在中央，中川暉退離兩步，在她身后坐下。

夜無語地看著眼前的深紅月季，暗紅的葉子，深紅的花瓣，旁邊是一叢小菊，密密地結著許多花骨朵。大概很久沒人照顧了吧，這花都變得有些雜亂了。

等了很久身后的人都不見動靜，夜不覺有些倦怠：“記得以前在空座，我們很少像這樣坐著看風景呢。”有些事說開了也好。

“啊，是，是啊。”似乎還沒回神，只是茫然地應著。

“大概是睡太久了，我似乎忘記了很多事情呢。要不是你又出現了，大概我根本就想不起你了。那時候真的，每一天都很難過呢。但是，幸好有你在，我啊，那個時候一直想，大概要像你這樣的，才真正稱得上哥哥吧。”

“哥哥？”依舊是無意識般的聲音，讓夜不得不轉過輪椅。

“很高興呢，有這樣一個哥哥在身邊。”

不再管他是不是回了神，夜把要說的話說完，然后愣愣地看著一臉反應不過來的中川暉。

“……是，這樣啊。”想了許久，中川終是回過神來，忍不住自嘲‘原來你早就注意到了，謝謝，雖然你拒絕了我。’“啊，有你這么可愛的妹妹也不錯呢！”

看著笑得瞇起眼的中川暉，夜心頭涌起一陣難過，臉上卻依舊笑著：“可愛？我？”

“嗯，可愛又可恨！”

“哈哈！這可是非常厲害的評價呢！”

兩人笑著，仿佛回到了只有兩個人的時候才笑得出來的過去。

（抱歉，之前二十五傳錯了，剛才調整了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