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初程的下落
“原來發生過這樣的事。”子歸點點頭,“其實皇甫爺爺也不用那么介意,我爺爺從來都沒有說過他有什么仇人或者討厭的人,說明他根本沒有怪你。而且他當時也要你先走的,你用不著對這件事耿耿于懷。”
“你爺爺真的什么都沒有提?連我的名字你都沒有聽過?”皇甫辛追問。
她點點頭。
對現在的皇甫辛來說,子歸的話給他一種打翻五味瓶的感覺,寧初程不記恨他,他確實很開心,可是聽到子歸的話,在寧初程心里似乎完全不在乎他,從來都沒有他的存在。“謝謝,既然是阿律的朋友,又是初程的孫女,不用客氣,當成自己家里就好了,別拘禮。”皇甫辛揮了揮手,“阿律,你就代我好好照顧子歸。你們先去客房吧,我想一個人呆一會兒。”
“是,爺爺。”皇甫律答應道,“我先帶你們去客房休息。”
皇甫家的園內庭臺樓榭,游廊小徑蜿蜒其間,內外空間相互滲透,整個建筑群流暢靈動。透過格子窗,園內的風光被濃縮成微型景觀,不像英國庭園的樹木草地修剪得整齊如士兵,自然隨意的樹叢優雅閑逸,涓涓清流腳下而過,倒映出園中的景物,虛實交錯,宅園合一,可賞,可游,可居,被列入世界文化遺產的蘇州園林也不過如是。穿過梅花門洞,他們來到專門招呼客人的季園。園內分春夏秋冬四廂,每廂又分梅蘭竹菊四間房,皇甫律安排楚修和子歸住在夏廂的梅間和菊間,而修文則跟皇甫律一起住在閑園。“師妹,我想問問你。”皇甫律問,“令祖父有沒有說過他是怎么得救的?”
子歸放下背包,說:“我爺爺連這件事都沒有說過,怎么可能會跟我說他怎么得救?”
“也是。”皇甫律想了想,“抱歉,你們先休息吧。”說完,跟修文一起走出季園。
子歸在床上坐下,一邊玩著自己的發尾,一邊打量著房間,這時,有人來敲門了。“請進!”她喊道。
“大白天的休息個啥?”楚修走進門,說,“喂,其實你早就聽過皇甫辛這個人對吧?”
她瞪了楚修一眼,這家伙平時也沒見他那么敏銳,真是,該裝糊涂的時候耍什么聰明!“那又怎么樣?”她不爽道。
“那你為什么不說?你沒看見老爺子聽說你爺爺根本沒提起過他的時候一副大受打擊的樣子。”楚修靠在門邊說。
她倚著床柱說:“可是我覺得不說會比較好,這也是爺爺的心愿。”
“你爺爺到底是怎么脫險的?”楚修也很好奇,被辟邪獸咬住脖子居然沒事,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我從爺爺那里聽到的皇甫辛,是個任性、不學無術、教而不善、自以為是、有勇無謀、莫名其妙地喜歡死纏著他的紈绔子弟。”她盤腿在床上坐好,說,
“總而言之,我爺爺很煩皇甫辛這個人的,連提都不想提起。不過他對自己脫險的經歷倒是挺津津樂道,說能遇到這樣的奇跡,足夠一輩子回味了。”
“他說當時發生了什么事?”楚修也很好奇。
“爺爺說……”
被辟邪獸咬住脖子,他開始后悔為什么要這么沖動沖出來保護那個什么都不懂卻總以為自己很了不起的公子爺皇甫辛。痛,除了痛,他的意識開始變得模糊。帶著些許黏膩的液體流到手心,這些都是他的血嗎?所有的力氣似乎都隨著這些血的流失而漸漸離開他的身體。在他以為自己真的會死的時候,他聽到了笛聲,是很悠揚卻也很凄涼的笛聲,沒想到辟邪獸聽到笛聲后居然放開了他,他全身發軟地摔落在地上,迷蒙的眼前出現了一雙男人的鞋子。是誰?
“雖然我也不太想救你,可是……如果現在不救你,我再見到那個人的時間又會推遲了。”男人的聲音很好聽,像溫泉水一樣柔和。
“誰……”難道是黑白無常?
“別管我是誰了,給我安靜。”男人輕聲喝道。
那很好,反正他也沒力氣再說一個字了。這時,全身劇烈地刺痛起來,“啊——”刺痛過后,忽然什么痛的感覺都沒有了,可是全身還是使不上一點力。他迷糊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白色的床上,淡淡的藥水味道刺激著他的嗅覺,難道這里是醫院?
“你醒了?”他聽見有人問。
“是你救了我?”他爬起來,房間的裝潢十分古老,他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四周看了看卻沒有看到有人,“咦?去哪兒了?”
“在這里。”有什么毛茸茸的東西蹭了蹭他的手,他低頭一看,竟然是一只有半人高的白狐貍!這都不是最重要的,“剛才你在說話?!”天,狐貍居然會說話!
“怎么?有什么問題嗎?”狐貍有些挑釁地說。
“倒不是有問題……”任何人看見一只會說話的狐貍都會是這種反應吧?“請問,是你救我的嗎?”
“不是,是主人。”狐貍說,“不過很難得看到主人會救人回來,以前都是將軍才會救人回來的。”
“將軍是誰?”他好奇地問,“你的主人又是什么人?我還以為我鐵定會變成辟邪獸的晚餐。”
“主人是個很厲害術師,但主人很冷酷也很殘忍,從來不會救人,就算是救人回來,也馬上會殺死那個人的。”狐貍瞟了瞟他,“這次居然真的救人,我還以為會六月飛雪。”
他怎么覺得自己剛從鬼門關走了好幾圈回來?“那你說的將軍呢?”
“早就死了。將軍是個好人,很善良。”狐貍慢慢地搖著尾巴,說,“可是將軍也很可憐。”
“可不是,好人不長命,惡人活千年。”他點點頭。
狐貍理了理自己的白色的皮毛,說:“你如果覺得沒事的話,還是早點離開吧,誰知道主人什么時候會改變主意殺了你。現在將軍不在,主人可不會再顧忌什么的。”
“你的主人很怕將軍嗎?”他倒很想知道是哪位名將那么厲害。
“并不是害怕……”狐貍的語調給他一種奇怪的感覺,“你已經沒事了,還不走?”
“至少,我想謝謝你的主人。”怎么說也救了他的命嘛,不道謝實在說不過去。
“我想主人救你自有他的原因,我到現在還是不相信主人會那么好心。”說著,狐貍搖著尾巴消失了,“隨你的便吧!”
他也沒說要當面謝謝它的主人,留張字條不就行了嗎?他從旁邊的桌子上拿了一張紙,寫好感謝的話,便打開門準備離開。一開門,他發現外面竟然布設了一個奇怪的陣法,他也算研究過奇門遁甲,可是他對眼前這個陣法完全一籌莫展!“誰告訴我要怎么出去?”
“怎么?謝謝也不說一聲就準備走嗎?”一個似笑非笑的聲音在身后響起,“雪蘊對你說了什么對吧?”
他記得這個聲音。“只是不知道要怎么感謝你,聽狐貍說,你是個厲害的人物,我的確想不到要怎么才能報答你的救命之恩。”他轉身說,這個男人不就是在遇到辟邪獸前見到的那個提著刀的人嗎?“請問你……”果然,當時害怕的感覺大概是動物本能的想要避開危險。
“走也是應該的,我確實不是真心想救你。”他冷淡地說,“如果不是為了可以早些見到那個人,我根本懶得救你。”
那個人?將軍嗎?他有些疑惑地看著那個男人。
“也罷,我送你走吧。從你失蹤到今天已經一個月了。”男人拍了拍衣服下擺。
“一個月?”他瞪大了眼睛,不過也好,他總算有辦法可以擺脫某些不想見到的人了。
“請吧。”男人揮了揮手,他只覺得眼前一片發黑,等到他再看見東西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經站在老家杭州西湖附近。“哇……都不知道是怎么來到這里的。”他抓抓自己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