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設(shè)立西廠!
虞挽歌感受著鐵一般硬朗的胸膛,覺得北棠海勒的她傷口有些作痛。
輕推了推身旁的男人,他似乎并未察覺,虞挽歌只能沉默著。
半晌過后,北棠海終于松開了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女子。
目光仔細描摹著虞挽歌的輪廓,雙手扣住她的肩頭,聲音有些哽咽:“挽挽..你..沒事吧?”
“若是有事,此刻還能站在你面前么?”虞挽歌輕笑著,目光落在北棠海的臉上煨。
邊境的風(fēng)凌厲的削尖了他的棱角,大漠狂沙,孤城萬仞,短短幾個月,他便好像歷經(jīng)了無數(shù)風(fēng)刀霜劍,唯有一雙眸子愈發(fā)的黑白分明,折射著讓人無法忽視的光亮。
北棠海愣愣的看著虞挽歌淺笑的面龐,一切好似一場驚夢。
“你是從虎雍關(guān)趕回來的?”虞挽歌輕問道組。
北棠海點了點頭,虞挽歌蹙起眉頭道:“未有陛下手諭,你私自回京,只怕會被扣上一個謀反的罪名。”
北棠海看著女子的側(cè)臉沒有說話,謀反么?
虞挽歌轉(zhuǎn)過臉來,認真的看著面前的男子:“現(xiàn)在回去還來得及,否則一旦被人抓到把柄,只怕陛下不會輕易放過你。”
“我不會再回去。”
北棠海轉(zhuǎn)過身,背對著虞挽歌,聲音冷硬而堅定。
虞挽歌看著他挺拔的背影許久,終是沒有再開口。
“咳咳..”虞挽歌輕咳了兩聲,身體依舊虛弱的很,卻不得不自嘲自己還真是命大,明明身體已經(jīng)殘破的搖搖欲墜,可偏偏每次卻還能活下來。
北棠海憂心的將她扶住:“怎么樣?”
虞挽歌搖搖頭,沒再說話,借助著北棠海的力量一步步回到房間。
北棠海將她扶到床上,蓋好被子,搬了張椅子坐在一旁。
“什么時候回宮去?”
“今晚北棠妖就會上奏陛下。”
北棠海聽見回答,沉默下來,看著女子蒼白的好似白霜的臉色,忍不住抓住虞挽歌的手,開口道:“不回去不行么?”
“不回去去哪?還有比皇宮更接近權(quán)力的地方么?”
北棠海有些慍怒:“如果連命都沒有了還要權(quán)力有什么用!”
虞挽歌閉上眼睛輕道:“有些東西,死了是解脫,可既然活著,就必須去承受。”
北棠海看著一臉平靜的女子,內(nèi)心掀起滔天駭浪。
他始終不懂,不懂她為如此熱衷權(quán)力,但是看著她臉上的疲憊,看著她一次一次穿梭于生死之間,他想,他沒有理由去阻止。
她總是想,也許某一日,她忽然就死了,再也不用背負這么多的仇恨,可是命運就好似捉弄她一般,總是看著她在生死之間苦苦掙扎后,依然讓她在塵世間茍延殘喘。
而只要活著,有些東西,便是她此生都不能抗拒的,逃不掉,也躲不開,注定要背負。
或許每個人這一生中都會有這樣那樣的負累,但是誠如父親曾對她說過的一般,命運所給你的苦難一定不會超出你所能承受的極限,所以她所能做的,便只有在這一條漆黑的路途里,努力的尋找著那一絲微弱的光芒。
北棠海靜靜的守在虞挽歌身邊,直到夜色掩蓋晚霞,也未曾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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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直刺殺陛下,挽妃娘娘的證據(jù)準(zhǔn)備的如何?”北棠妖負手背對著蒼鐮。
“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妥當(dāng)。”
思忖片刻,北棠妖繼續(xù)道:“汪直手下的官員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
“拿到他們受賄枉法的證據(jù)后,已經(jīng)由江太師在暗中操控,派人前去商談,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三分之一的人有歸順少主的打算,剩下的三分之二,似乎認為少主無法撼動汪直,對太師派去的人只是敷衍了事。”蒼鐮冷聲稟報道。
“敷衍了事么?”
“是!”
“將鼎城侯,兩江總府受賄的證據(jù)上呈北燕帝,溫言軟語總歸不會讓人信服,既然如此,不妨殺雞儆猴讓他們看看。”
“屬下明白,不過久俊太守,五山伯,西山巡撫幾人謹慎的很,我們遲遲沒有拿到他們枉法的證據(jù)。”蒼鐮的面色嚴峻。
北棠妖抿著唇,眼中閃過一抹冷意:“那就直接用最簡單的方法,我不希望他們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蒼鐮點頭道:“屬下明白。”
一切安排妥當(dāng)后,北棠妖趁夜入宮。
北燕帝屏退眾人后,看著下首的臉色冷峻的北棠妖:“說吧,深夜見朕所為何事。”
“啟稟父皇,兒臣已經(jīng)找到挽妃娘娘。”
北燕帝滿眼驚愕:“人在哪里?”
“兒臣將挽妃娘娘安排在民間一處宅院。”
北燕帝回過神后,瞇起眼道:“你是如何發(fā)現(xiàn)挽妃娘娘的?為何東廠神武軍無數(shù),卻查不到絲毫蹤跡,反倒是你如此幸運的找到了挽妃?”
北棠妖將之前準(zhǔn)備好的證據(jù)上呈給北燕帝:“神武軍找不到挽妃娘娘并非是勢力不夠,而是挽妃娘娘刻意隱藏,兒臣行至街頭,挽妃娘娘沖出,身受重傷,性命垂危,告知兒臣行刺之人不是旁人,正是汪直為首所率領(lǐng)的神武軍。”
‘啪!’
北燕帝一掌將上呈的證據(jù)拍在桌案上:“汪直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竟敢行刺于挽妃!”
“根據(jù)兒臣調(diào)查,父皇出行所遇見的以瓷碗哄騙百姓的商販,并非是普通商,而是一場精心設(shè)下的局。”
“設(shè)局?”北燕帝蹙眉道。
“正是,幕后之人利用商販尋仇這個名頭前來行刺,借以隱藏真正的幕后主使。”北棠妖冷聲道。
這也正是他惱火的地方,找回虞挽歌后,他一直再暗中排查到底是誰所安排的這場刺殺,將挽挽害成這個樣子。
可是查來查去,最后的結(jié)果都是商販尋仇,幕后之人藏的極深,到現(xiàn)在都沒有找到半點頭緒。
“明日,朕就派人將挽妃接回來,再來想辦法對付汪直這個逆賊!”
北棠妖起身告辭,北燕帝卻將他喊住:“等等。”
“父皇有何吩咐?”
“臉是怎么弄的?”
北棠妖垂下眸子:“今日在市井之上同人交手,不慎失手。”
“堂堂皇子,竟然在市井之上同人交手也就算了,還被人打成這個樣子,成何體統(tǒng)!”北燕帝怒道。“兒臣知錯。”
“好了,下去吧。”
北棠妖離開后,北燕帝從桌案下抽出匣子,拿出虞挽歌手上的血玉鐲,反復(fù)把玩著,不知在想些什么。
從宮中回到宅院,北棠妖來到虞挽歌的窗前,透過窗子,隱約可以看見朦朧之中,北棠海坐在床邊,凝視著床上的女子。
在窗外站了許久,北棠海似乎有所察覺。
起身走了出來,將房門關(guān)緊,看著面前的北棠妖滿眼冰冷。
北棠妖淡漠的看著他沒有說話,北棠海率先開口,言辭間盡是嘲諷:“當(dāng)初九弟威風(fēng)凜凜的將我趕出皇城,我還以為這北燕已經(jīng)是九弟只手遮天了。”
北棠妖抿著唇,沒有開口。
北棠海滿眼怒火,一把緊緊抓住北棠妖的衣領(lǐng):“既然你不能護她周全,那么我來!”
北棠妖冷笑道:“如果我不能,你覺得你可以?”
松開手中的衣領(lǐng),滿臉冷峻道:“雖然我不能保證護她周全,但至少我能保證若誰想動她一毫,便先從我的尸體上踏過去!”
北棠妖不屑的笑道:“四哥不愧是蓋世英豪,這份氣魄當(dāng)真是無人能及?不過北棠海,我倒是想知道你有幾條命?若有朝一日你命喪黃泉,你還憑什么來護她周全?”
北棠海看著面前咄咄逼人的北棠妖,一時間啞口無言。
北棠妖轉(zhuǎn)身離去,北棠海看著他的背影失神,握緊拳頭,沉聲道:“北棠妖,縱然我不能一世護她周全,但至少我的存在曾有過價值。”
次日一早,北燕帝便派來了宮中的禁衛(wèi)軍,將虞挽歌護送回宮。
北棠海也前去面圣,想來是解決擅離虎雍關(guān)一事。
剛一到挽月宮,北燕帝便匆匆趕來,隨行帶了一眾御醫(yī)。
皇后和柔妃等人本也想前來探視,卻被北燕帝以需要靜養(yǎng)為由,統(tǒng)統(tǒng)回拒。
忙活了半日,御醫(yī)臉色沉重的離開,眾人商量后,開了幾幅方子,幾乎快把御藥房所有的珍惜藥材全部用上。
驅(qū)散眾人,北燕帝看著虞挽歌蒼白的臉色開口道:“挽挽不要怕,膽敢傷你之人,朕一定不會放過!”
“陛下不必因為臣妾而大動干戈,想必是臣妾福分不夠,才會遭遇刺殺。”
“不用說了,朕昨日都聽妖兒說了,汪直這個逆賊!枉費朕如此信任于他!竟敢做出這么多欺上瞞下之事!”
北燕帝氣的不輕,這一次出宮,竟然窺見這么多驚天秘聞,若不是偶然,不知他還要被蒙在鼓里多久。
“陛下,汪直權(quán)大勢大,多年來不知勾結(jié)了多少官員,狼狽為奸,早已長成參天大樹,陛下想要除掉他實在并非易事,若是將他逼急,怕是不知會做出什么事來。”
北燕帝也皺起了眉頭,因為日前他一直把汪直當(dāng)做是自己的替身,是以對其十分縱容,才導(dǎo)致了眼下這般狀況。
“哎..朕也知這并非易事,只是卻也不能在放任下去,看來是要想想有什么辦法。”
虞挽歌思忖片刻道:“陛下若是想要除掉汪直,只有先瓦解其勢力,尋找一個可以與他抗衡的勢力才是上上之策。”
“足以與他抗衡?”北燕帝蹙眉道。
虞挽歌將北燕帝的神色收在眼里,試探著開口道:“可惜只有一個東廠這般的勢力,思前想后也找不出一個這個的機構(gòu)。”
北燕帝眼睛一亮:“既然沒有,那不妨培植出一個,如果東廠可以存在,為什么不能再存在一個西廠!”
虞挽歌垂下眸子,眼中閃過一抹冷笑,要的就是你這句話。
培植起西廠用來抗衡東廠,北棠妖在朝中分化汪直勢力,自己已經(jīng)卸去汪直在宮中眼線,再加上北燕帝已經(jīng)對汪直心懷忌憚,就算汪直有著三頭六臂,只怕這次也難以翻身。
“不過西廠由誰來帶領(lǐng)?若是選擇不好,只怕日后又會是一個汪直!”北燕帝再次道,目光卻落在虞挽歌身上。
虞挽歌思忖了片刻道:“臣妾認為,還是陛下親自掌控比較好,無論掌控在誰的手中,都不如陛下手中來的安穩(wěn)。”
北燕帝見此微微頷首,沒有拒絕。
“好了,挽妃你先休息,朕這就開始著手處理此事。”
北燕帝離開后,小盛子上前一步道:“主子,您可擔(dān)心死奴才了,奴才當(dāng)時眼見著你被人潮擠散,卻怎么也追不上。”
“讓你憂心了,這次是有人刻意而為,倒是個心計不淺的人。”虞挽歌瞇起眸子。
小盛子應(yīng)道:“可不是么?咱們這么多高手在,若是尋常的刺殺根本傷不到主子半根毫毛,可這人偏生懂得利用百姓做掩護,生生把主子給擠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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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挽歌閉上眸子,腦中猜測著到底是誰下的手。
很明顯,這次動手之人是沖著她來的,甚至是非要她死不可!
“會不會是神龍宗?”
小盛子輕聲道。
虞挽歌搖頭道:“這次動手之人的武功同神龍宗有很大的差別,而且北棠妖一直在留意著神龍宗的動靜,若是這么大的動作,不該沒有察覺。”
“難道是皇后?自從皇后被解禁之后,一直沒有什么動作,莫不是再找準(zhǔn)時機,想要一擊必中。”
虞挽歌蹙著眉,依舊搖頭道:“似乎也不是皇后一脈,皇后上次被禁足將近一年,而現(xiàn)在正是爭奪帝位的關(guān)鍵時刻,如果我是皇后,我定是會先忍下這口惡氣,將精力放在皇位之爭上。”
“說的也是,若是皇后再出了點什么岔子,對太子可是大大的不利。”
“難道是柔妃?”小盛子只好再次猜測。
虞挽歌卻是開口道:“叫人盯緊肖向晚,再查查她最近有沒有什么動作。”
小盛子有些驚訝,卻還是應(yīng)下。
虞挽歌有些疲憊的靠在床頭,如今走到這個位置,她得罪的人已經(jīng)太多了,不知有多少人想要置她于死地,如今的處境,無異于四面楚歌,想要在這種情況下辨別出是誰動的手,無異于抽絲剝繭。
“不過主子,這西廠您不是打算讓九殿下掌管的么?怎么會讓陛下親自接手?”虞挽歌輕點了點小盛子的腦袋:“皇帝素來多疑,隨是提議北棠妖,只怕會惹來懷疑,再者,皇帝長居宮內(nèi),即便是想要操控西廠,有些事,也總要有人來做,如過所料不錯,眼下最適合的人選必然是寧愿舍身救父的九殿下了。”
小盛子訕笑道:“還是主子明智。”
“放出消息,就說挽妃之所以大難不死,似乎是因為心臟與常人有異,長在右邊。”虞挽歌眼中閃過一抹寒芒。
小盛子瞪大眼睛:“主子,原來你的心臟長在右邊,奴才說怎么會運氣這么好。”
虞挽歌輕道:“心臟在左邊,放出這個消息,不過是以防萬一,若是日后再遇刺,行刺者認為我的心臟在右邊,我才能不僅僅是憑借運氣活下去。”
小盛子聞言沉默下來,眼中有些酸澀。
此刻,魚兒氣的不輕,來到密林后不久,一名宮婢就匆匆忙忙過來。
“小姐..”
“哥哥不是說她已經(jīng)死了么?為什么她不僅活著,還是由九殿下送回來的!”
“這..大少爺說派去的殺手確實是說已經(jīng)死了,根據(jù)探聽的得來的消息說,好像是挽妃娘娘的心臟與常人不同,長在右邊!”
魚兒咬碎一口銀牙:“她還真是命大!我就不信,躲得過這次,她還能躲過下次!”
“小姐,這是紅柳的解藥。”宮婢將一只瓷瓶遞給了魚兒。
魚兒接過瓷瓶,開口道:“你先回去吧,若是有什么事,我會再聯(lián)絡(luò)哥哥。”
轉(zhuǎn)過身走出不遠,紅柳正沉著臉等在那里,嘴唇已經(jīng)有些發(fā)紫,看起來正隱忍著什么。
魚兒扔給紅柳一枚解藥道:“記得如常向九殿下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