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去啊,”安元志催傻站一旁的風老三道:“你家大將軍讓你去擺香案,你怎么還傻站著呢?”
風璃說:“我不是言而無信的人。”
風玲在后面臉色發白,想說話,可是又不敢開口。
安元志說:“你一個姑娘家學什么大男人言而有信啊。”
風璃說:“誰說女人就不用說話算話的?”
上官勇這時開口道:“四小姐,玩笑話不必當真。”
風璃馬上說道:“我說的不是玩笑話。”
上官勇沉聲道:“大公子是為國征戰之人,我救他是份內之事。還有,救大公子的人,也不是我上官衛朝一人,四小姐,兒女婚事,當遵父母之命。”
“還不退下去!”風光遠喝了風璃一聲。
程氏夫人走上來,把風璃的手一拉,道:“夠了,不要再跟侯爺耍小孩兒脾氣了。”
“衛朝,五少爺,”風光遠跟上官勇和安元志道:“我們走。”
看著自己的父親帶著上官勇和安元志走了后,風璃沖程氏夫人喊了一聲:“娘!”
程氏夫人扭頭就走,沒理風璃。
風璃追著程氏夫人進了風玨的臥房外室之后,拉著程氏夫人的手,說:“娘,你到底怎么了?”
程氏夫人看了這個女兒一眼,沒有當父母的人會覺得自己的兒女不好的,程氏夫人嘆口氣,說:“衛國侯爺說的也沒錯,他沒把你們姐妹許下的愿當真,你與五丫頭就當這事從來沒有發生過好了。”
“這怎么行呢?”風璃叫了起來。
“你大哥躺在里面生死未明,你要在這個時候跟我說你的終身大事?”程氏夫人突然就把臉色一沉,看著風璃道:“我的女兒什么時候這么不知羞了?”
風璃被程氏夫人這么一罵,不吱聲了。
程氏夫人往內室走去,看上官勇看著風璃的樣子,她便知道上官勇對她的女兒無心,既然無心,那這個男人再好,也不會是女兒的良人。
風老三帶著風家的下人,在風光遠的書房院中擺下了香案。
風光遠跟上官勇一個頭磕在了地上,結為了異姓兄弟。
安元志站在一旁看著,他是上官勇的小舅子,再跟上官勇結拜為兄弟,這不合適。安元志聽著風光遠說從今以后,要跟上官勇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安元志一笑,風軍家在人數比不上楊銳的玉關鐵騎,席琰的席家軍,可這支軍也是能打,敢跟人玩命的一支邊關鐵騎,與風家交好,對他們沒有壞處。
風光遠與上官勇結拜之后,看著上官勇道:“衛朝,有句話我還是跟你直說吧。”
上官勇說:“大哥有話請講。”
安元志本來還想說幾句恭喜的話的,聽風光遠這么一說,忙道:“大將軍……”
“大哥,”風光遠說。
安元志說:“風大哥,你不會真要把四小姐和五小姐嫁給我姐夫吧?”
風光遠面色難堪地道:“我不想。”
安元志突然又有些心里不是滋味了,把臉一沉,說:“我姐夫那兒不好啊?”
風光遠連連擺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衛朝若真想娶,我一定將這兩個丫頭嫁與衛朝。”
安元志總算是知道為什么風五小姐的腦子不是那么好使了,原來根兒在這里呢。你都跟上官勇結為兄弟了,你還嫁什么女兒?把侄女嫁給叔父?這是想讓他姐夫被天下的士大夫們罵死呢?
風光遠嗑嗑巴巴地解釋了半天,越說越亂。
安元志很老實地風光遠搖頭,說:“我一句也沒聽明白。”
上官勇在安元志的頭上拍了一巴掌,跟風光遠道:“大哥不必說了,風玨這樣,以后能不能留后誰都不好說,大哥要想為風家留后,還是招人入贅的好。”
被上官勇說中了心思的風光遠長嘆了一聲,說:“這是我的私心,兄弟,我對不起你。”
“我無心再娶,”上官勇道:“五小姐我不知道,不過四小姐有男兒之風,日后能助大哥一臂之力。”
風光遠點了點頭。
安元志想說話,被上官勇一眼瞪過來后,閉了嘴。
“老三,”風光遠喊風老三,說:“你吩咐廚房備酒菜,今天我多了一個兄弟,我們又打了勝仗,應該慶賀一番。”
風老三答應著就跑走了。
安元志這時說:“那個項凌要怎么處置?”
風光遠呆了一呆,說:“項凌?他現在在哪兒?”
安元志眨一下眼睛,說:“他被姐夫拎回關來了啊,風大哥你不知道?”
這事還真沒人跟風光遠說過,風光遠看著上官勇還在呆愣中回不過神來。
安元志伸手在風光遠的面前晃了一下,喊了風光遠一聲:“風大哥?”這人不會是傻了吧?
風光遠沖上官勇一豎大拇指,道:“衛朝,你這是大功一件啊。”
上官勇說:“碰巧而已。”
安元志也說:“算這小子運氣不好,沙鄴軍營那么大,他哪兒不好站,站我姐夫跟前。”
風光遠看看面前的這兩位,干咳了一聲,上官勇步步高升,三戰封侯,不光是這位的確有這個本事,這位在沙場之上的運氣也好的出奇啊!去了一趟沙鄴軍營,這位不但把出去的人都活著帶回來了,救了風玨,抓了項凌,還一把火燒了藏棲梧的一座糧草營,再有本事的人,沒點運氣也辦不成這些事。
安元志從從軍之日起就是跟著上官勇的,習慣了跟著上官勇在沙場之上順風順水,風光遠這會兒的感嘆,安元志是一點感覺也沒有,安五少爺看著風光遠說:“我們把項凌拉到城樓上剮了?”
風光遠恨不得親手把項凌千刀萬剮,可這人是上官勇抓的,他不能作這個主啊,于是風光遠看向了上官勇,說:“衛朝你看呢?”
上官勇說:“這個人還是讓圣上來處置吧。”
安元志說:“圣上不也得把這孫子千刀萬剮?”
上官勇說:“那就等圣上到了,再把他千刀萬剮好了。”
風光遠說:“衛朝說的對,這事得等圣上來。”
安元志說:“圣上什么時候來啊?”
上官勇把頭一搖,說:“我不知道。”
安元志撇嘴。
“我們去前廳說話,”風光遠說:“不要站在這里聊了。”
“我看見沙鄴軍營里有不少空帳,”上官勇卻還是站著不動,跟風光遠說道。
安元志沒明白上官勇的意思,說:“空帳怎么了?藏棲梧不是帶著人來攻城了嗎?有空帳不正常嗎?”
風光遠道:“元志,你姐夫的意思是,那些帳無人住,也沒用處。”
安元志神情一凜。
上官勇道:“藏棲梧號稱率兵百萬,我之前猜他手下有七八十萬兵,現在看來,沙鄴軍可能還不到七十萬。”
“這個老東西,”風光遠咬牙恨道:“七十萬兵都沒有,他也敢自稱統兵百萬?”
“沒有項凌,我們的邊寨和附城不會那么輕易就丟了,”上官勇道:“我燒的那個糧營,米面中都滲著東西,風大哥,沙鄴人的日子沒有我們想像中的好過。”
安元志說:“等圣上的大軍到了,我們直接沖出關去,我們這里可是實打實的一百多萬人,還怕弄不死他藏棲梧?”
風光遠搓了搓雙手,神情也有些興奮,說:“這事我們得上報圣上。”
上官勇點了點頭。
這時一個在程氏夫人身邊伺候的管事婆子跑了來,眼睛也是哭得發紅。
風光遠道:“大夫怎么說?”
這管事婆子跟風光遠稟道:“大將軍,夫人讓奴婢來跟您說一聲,大夫們說他們暫時能保住大公子的命,只是想大公子全好,恕他們醫術不精。”
聽到兒子暫時能保住性命,風光遠的臉色還是黯淡了一下,成了廢人之后,風玨以后要怎么辦?
安元志想說幾句安慰的話,被上官勇攔住了,這個時候他們說什么都沒用,風光遠也不需要他們的安慰。
風光遠跟這管事婆子道:“我知道了,你讓夫人謝過大夫們。”
管事婆子領命走了。
“我們去前廳,”風光遠說:“打了勝仗,我們得慶賀一番。”
此時天光已經放亮了,安元志說:“我們這是吃早飯?”
風光遠笑道:“誰讓他藏棲梧沒選好時候攻城呢?”
安元志反正是笑不出來,看著風光遠呵呵了兩聲。
這場慶功宴在天亮之時在帥府偏廳里擺上了,這一次還是風家軍和衛國軍的諸位將領齊坐在一堂,不過氣氛比那天接風宴的時候好了很多,幾杯酒下肚之后,男人們之間就結下了友誼來。
安元志酒喝了一半,出廳來解手,由一個風府下人領著去茅房,走在半路上,被風玲攔住了。
“五小姐,”下人忙給風玲行禮。
風玲輕輕嗯了一聲,眼睛卻是看著安元志。
安元志說:“你是來找我的?”
風玲點點頭。
安元志看看站在自己身邊,恨不得就此消失的風府的這個下人,說:“這不好吧?”
風玲說:“我知道你不是大夫?”
“啥?”安元志張了張嘴,他說的是男女授受不清,這跟大夫有什么關系?安元志問下人說:“你知道你家小姐在說什么嗎?”
下人搖頭。
風玲看著安元志說:“你不是大夫,這會兒我大哥需要的是大夫。”
安元志說:“你在跟我說太醫嗎?我姐夫已經寫折子給圣上了,向太醫應該會先于圣上趕到這兒。”
風玲又驚又喜地說:“真的?”
安元志說:“你不是在跟我說太醫的事?”
“不是,”風玲又搖頭。
安元志有種嘔血的感覺,他完全就聽不懂這個姑娘說的話啊,安五少爺平生第一次感覺,跟人說話是件費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