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A邊說邊裝腔作勢的打電話。許桁仍舊不說話,好整以暇的看著她,像是要看她接下去還能耍什麼花招似的。
大A在心裡打著計較,她倒的確需要耍點兒花招,許如默在葉南行那裡的事情可千萬不能被他知道。且不說許如默和葉南行眼下就是怎樣一個狀況,她不清楚,就算是清楚,也不好引了他往那邊去。誰不知道許桁和葉南行是前世的冤家,今生從仇人。不光是爲了許如默,兩人見面也是能無端鬥起狠來的,雖然這無名之火,通常都是許桁挑起,可葉南行也不是會無底線忍讓的個性。這會兒,許如默在葉南行那裡,許桁要跑過去,引起的後果不是更加會天崩地裂,鬥得厲害了嗎?
大A在心裡打著算盤。然而,她現在已經是被許桁粘上了,要是他見不到許如默,恐怕今天自己都不好脫身,可要想要通知小A做點兒什麼,她眼下被盯得這麼牢不好交代不說,單單小A的辦事能力,也要讓大A懷疑猶豫。想來想去,大A暗中吐了口氣,眼下,她只能想到一個人能夠幫自己了。
假裝打電話給小A,問她確切的地址,電話剛打通,許桁一把就將電話搶了過來。大A從電話的擴音機裡,聽到小A可憐兮兮的說:“大A姐,你去看過許君瑜沒?我怕她再過來騷擾如默姐。你可一定要看好了許君瑜!我現在臉上都還是傷呢,膝蓋被她的高跟鞋踹了好幾腳,走路腳都疼!說起來我還是練過的,我都傷成這個樣子,要是許君瑜再過來,照著如默姐眼下的樣子,可怎麼辦纔好那……”
電話那端的小A還沒有嚎完,許桁“啪”一下把手機摔到大A手裡。直接不客氣的把大A從副駕駛上拖下來,他上了車,關門,一腳油門踩下去,瞬間就不見了車子的蹤影。大A腳疼得厲害,心裡卻很痛快。
看著那車子電閃雷鳴般疾馳而去,一瞬間就不見了蹤影。長吐口氣,大A一瘸一拐的走到鐵門邊的牆壁上,身體緊繃著,短時間沒有辦法放鬆下來。隔了會兒,她再度歇了口氣,半個身體都靠到牆上去,才覺得舒坦一點兒。撥了號碼過去,小A接的很快,一通跌聲連聲問道:“怎麼樣怎麼樣?許經理相信我說的話了嗎?他還有沒有爲難你?大A,大A,你還好吧?”
大A脫了鞋子,單腳站著,低頭看到後腳跟處都腫了起來,她齜牙“嘶”了一聲,纔回答說:“不信能把我丟下車,這就飛奔而去?”
小A不禁長鬆一口氣:“我還真怕許經理找到這裡來。一個葉南行已經烏雲密佈,不知道該怎麼應付了,要再來一個許桁,火山爆發的脾氣,這還不鬧翻了天?”
大A聽她在耳邊叨叨叨不階段的講話,適時“嗯”了一聲。緊張的心絃突然徹底放鬆下來,然而這麼一來,腳上的傷痛感受就更加明顯。慢慢的,她額頭上冒出了冷汗來,單手握著手機,彎下腰想要脫掉腳上的襪子仔細看一看到底傷得怎麼樣。邊問小A:“醫生過來了沒有?”
“過來了。原來這個醫生和如默姐認識,還真是巧。他正在裡面和如默姐說著話呢,也不知道說些什麼,門關著,如默姐不讓人進去。我這兒正攔著葉南行……”
難怪聽到電話那邊似乎有碰撞和打鬥的聲音,大A還當自己聽錯了。她點點頭:“你看著點兒。最好是趕緊帶許如默離開。在他那裡待久了,誰發現都要惹出點兒問題來。他們各自的麻煩就已經夠多了,別再把別人牽扯進去。”
大A想著小A說的那個醫生,瞿姐的前夫,袁樹,應該是叫這個名字。
小A答應,又急匆匆的問:“許桁去找他妹妹,會不會把我的謊話戳穿?”
“這個我自然料到了,許桁現在沒那個心思聽任何人解釋,你不要擔心。”
大A說著就要掛斷電話,小A忙著喊住她,說道:“有件事我得和你講,免得到時候耽誤了你的事情。是這樣子的,我今天原本是要去找葉大帥哥的,半路上碰到了許君瑜。上一回她就跟蹤我,跑到如默姐住所動起手腳來,害如默姐平白無故捱了她好幾記耳光。我發現之後就下車找她理論,沒想到她上來就要動手,我就……我就沒忍住……把她給打了。”
大A聽著也是愣了愣:“你的意思,你剛纔也算不上在撒謊,你和許君瑜還真起衝突了?”
小A在那邊默默的不回答。大A聽到一聲“砰”的作響,忙問:“怎麼了?”
小A急匆匆說:“我分神,被葉南行鑽了空子!我不和你多說了啊……”話還沒說完,電話就掛斷了。可見小A現在有多分身乏術。
大A無奈笑了笑,將手機收起來。她沒奈何,這裡地方隱蔽,說是住戶,反而更像是療養院。周邊綠樹居多,住戶就單單這一棟。除了住在這個建築物裡的人,基本不可能會有其他人會到這裡來。要怎麼回去,就成了一個麻煩的問題。而恰恰是因爲地方比較隱蔽的關係,就算是打電話找出租車,找到這裡來,也需要花費一番功夫。大A苦笑,看來只好求助於住房裡面的人了。
幸好住房裡面的阿姨看似嚴肅,不大肯搭理人,其實倒挺熱心。聽說她是許如默的朋友,請司機開車送了她回去。自然,大A是這樣理解的,外冷內熱,很多人是這樣子。至於看家阿姨心裡因爲小A幾次的胡攪蠻纏,導致她無計可施,所以這一趟一聽說是許如默的朋友,未免麻煩,乾脆讓家裡司機把又上門找許如默的人快快送走的心思,大A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知道的了。
話分兩端。大A這裡順順利利回到了公寓,葉南行那裡也終於突破小A的阻攔,摸到了房門的把手。
小A站在後面瞪著他:“你要進去就進去,我不攔著你了,可你自己想好了!”
葉南行一頓,定在那裡。他沒必要這麼著急,袁樹他是知道的,是,他之前的確懷疑過袁樹和許如默兩個人有些什麼,但那僅僅是因爲他當時沒辦法靠近她,她又一再的推拒他,導致他胡思亂想,但凡她身邊出現個男人,他就猜測,她的迴歸和那個男人有沒有關係,她是不是因爲別人才捨棄他的。可是,內心裡又是確定的。無論她怎樣推開他,怎樣想從他的生命裡逃離出去,葉南行想,其實自己是從來未曾懷疑她心裡的那個人是誰的。除了他,她不可能再把別的男人放在心上。不管兩人之間過了多少年,失去了多少默契,這一點,卻是葉南行堅定不移相信著的。可他現在爲什麼還那樣緊張,爲什麼見不得袁樹和她單獨待在房間裡?他在懷疑,他懷疑她是不是隱瞞了他什麼。
兩人在鄉下時候,她就總是遮遮掩掩,像是瞞著他什麼。葉南行心裡像藏著一隻貓,那隻老鼠要是抓不到,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安心。
他按下門把,就要推門進去,裡面的人先一步出來。袁樹和他迎面對視,點頭道:“葉先生。”
葉南行越過他往裡看,許如默就在袁樹兩步遠的身後。許如默的視線從他臉上一掃而過,葉南行頓時就生出愧疚的心來,她脖子上的痕跡清晰可見,自己當時是下了怎樣的狠手,由此可見一斑。葉南行往裡,嘴裡喊了一聲“如默”。
許如默卻緊接著對袁樹說道:“今天麻煩你了袁醫生。”顯然是有意岔開葉南行的說話。葉南行視線定在她身上,然而並沒有因此得到許如默的一個回顧。
袁樹走出來,葉南行被動的讓開一條路。許如默跟著也走出來。葉南行伸手,在她出門的瞬間握住了她的手。許如默目光往下,落在他握住她手腕的手上。明明沒有任何意義的一眼,卻不知道爲什麼,葉南行有種被火光灼傷的感覺,那痛很猝不及防,以至於他不由自主鬆開了手。眼睜睜看著她走出視線。
“袁醫生……”
袁樹看了她身後的人一眼,才調回視線看向許如默,微微笑著說道:“不是說好不用這麼客氣的?你要再袁醫生來袁醫生去,我也只好再稱呼你爲許小姐了。”
許如默聽了,淡淡一笑,點頭答應:“我知道了。是我沒注意。”
他原本是調侃的意思,也有想要調節氣氛的因素在裡面,只是她這麼一回答,倒好像變成了他對她的命令。然而要再解釋要求下去,只怕反而沒完沒了。略過這件小事不提,袁樹說道:“開的藥記得吃,過兩天要到醫院來再做個檢查。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許如默點頭,和他一道往外走:“我送你。”
小A見狀,忙上前攔住許如默,眼神往後邊僵硬著臉孔的人身上一掃,積極道:“還是我來送吧。如默姐你剛剛好一點兒,還是得多休息休息。”
邊說邊迎著袁樹朝外走,眼梢不停瞥著站在許如默身後的葉南行。
他們兩人一出去,房間裡就又只剩下葉南行和許如默兩個人。她轉身,目光落到他身上。她沒有走開,反而是迎著他走過去,眼神堅定。葉南行心裡生出一股不好的念頭。
果然,她說:“很感激你那麼費心思替我找醫生過來,我現在沒事了,就先走了。”
說著,越過他就要進房。
“如默,”他拉住她,聲音變得很低,“對不起。”
三個字,卻像是三把刀一樣扎進她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