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清野推開車門說:“我下去看看有沒有別的車轍印,說不準導演他們在我們後面呢?!?
外面本來就黑,地面上更黑,饒是池清野使出了吃奶的勁都看不清路面到底什麼樣。
葉凌恆在車裡欣賞夠池清野貓著腰,臉快湊到地上的傻樣以後才幽幽的說:“這兩個司機我都挺熟,車開得跟飛機一樣?!?
雨水已經打溼了池清野的頭髮和肩膀,細細的雨滴順著他的發間脖頸流下,一直滑到衣領深處,一片冰涼。
池清野面無表情的上了車,看了葉凌恆一眼,突然毫無預警的甩了甩頭髮,像是一隻炸了毛的貓一樣,把雨水甩的到處都是。
葉凌恆猝不及防,濺起來的細密的水珠打了他一身。他危險的瞇起眼睛看了池清野一眼。
池清野正帶著得意的神情看著他,眼睛亮晶晶的還帶著挑釁。
葉凌恆突然嘆一聲:“算了。”
他推開車門,繞到後備箱,從裡面拿出一把傘來,又到副駕駛的位置,拉開車門對池清野說:“下來!”
池清野警惕的說:“幹嘛?你不會是想把我扔這吧?你怎麼這麼小氣!”
葉凌恆一手撐著車門,一手撐著傘 ,俯身對池清野說:“那你留這,我自己可回去了。”
葉凌恆離得太近,在這樣狹小密閉的空間裡,池清野能清晰的感受到葉凌恆呼出的熱氣,打在他的臉側。
有些太過於親密了。
池清野猛地伸手抵住葉凌恆的胸膛,往外推:“一起走?!?
掌心下的胸肌結實卻不過分,恰到好處到讓人忍不住羨慕,池清野下意識捏了一下,還挺硬!
葉凌恆卻湊的更近了,他眼神微暗,聲音低沉,似真似假的說:“亂摸什麼?”
池清野手一抖,急忙推開葉凌恆:“好像誰沒有一樣?!?
葉凌恆看了池清野一眼,彷彿用眼神表達了鄙視。
池清野繞過葉凌恆要去後備箱拿傘,葉凌恆一把拽住他說:“別找了,就這一把?!?
這把傘不算大,兩個人一起打有點勉強。
夜裡的雨有些涼,池清野半個肩膀都露在外面,甚至傘面上滴落的雨珠都順著傘沿滾落打到他的身上。
池清野沉默半晌終於開口了:“我半個人都在傘外面。”
葉凌恆看了看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能隔了有一個銀河那麼遠,就算傘成精了大概也遮不住。
他把傘塞到池清野的手裡,伸手攬住池清野的肩膀,往自己懷裡帶了帶:“湊合一下?!?
雨夜潮溼陰冷,葉凌恆的手心卻很熱,熱的有些發燙。
池清野不自在的扭了扭,剛想要說話,腳下一滑,整個人向前撲了過去。
葉凌恆反應很快,長臂一撈把池清野拉了起來,他嗤笑一聲:“被我攬一下這麼激動?”
池清野幾乎被葉凌恆攔腰圈在懷裡。
葉凌恆身上熱烘烘的,氣息強烈到不容忽視。池清野輕輕推開葉凌恆,耳尖瞬間染上了一層紅霜。
莫名其妙的熱,讓池清野忍不住去摸了一下耳垂。半晌他才說:“這路面也太不平了?!?
葉凌恆攬池清野的手臂用力了一點,黑漆漆的,萬一摔倒不知道要跌到什麼上面。
池清野顯然也想到了這個問題,再也沒有試圖遠離葉凌恆的胳膊,而是伸出一隻手拉出葉凌恆的衣角說:“別說兄弟不照顧你啊,萬一你摔了,我一提就能給你拉起來。”
葉凌恆不置可否的說:“希望你有大力金剛指?!敝焕粋€衣角就想把他提起來,也虧池清野想的出來。
兩個人相互拉著走了不知道多久,池清野平時鍛鍊少,道路又泥濘,他已經有些氣喘吁吁了,連心跳聲都大了起來。
反觀葉凌恆面不改色,腳步一如既往的穩健,一看就是天天健身的人。
池清野拿胳膊肘戳了戳葉凌恆說:“還有多遠能到啊?”
葉凌恆望了望前面,依舊看到不到建築物的影子,兩邊只有荒涼的空地,遠處到有些星星點點的燈光。
他估摸來一下去時的路說:“應該快了。”
越是沉默走起來越覺得累,爲了轉移一下注意力,池清野又問:“張導今天在酒席上說的他是誰???”
葉凌恆隔了幾秒才說:“不知道?!甭曇粲行├?,不知道是不是打在雨傘上的噼裡啪啦的雨聲,讓說話的聲音失了真。
頓了頓葉凌恆又問:“你問這個幹什麼?”
池清野無所謂的說:“八卦啊,你不知道人與人之間的溝通很多時候都是靠八卦架起來的橋樑?”
葉凌恆失笑:“行。你平時不工作的時候都做什麼?”
池清野皺眉:“不是聊八卦嗎?怎麼聊到我了?”
“你的八卦就不能聊?要不然聊聊你的緋聞對象?!?
池清野十分不想聊那些緋聞對象,涉及到女孩子有時候怎麼聊都是錯。
他覺得還是第一個問題簡單點:“平時就是健身,看書,看看電影?!?
這是公司給他編輯的標準答案,李星也強調了,不許池清野說平時看動畫之類的,怕這種莫名的宅男文化影響了他陽光健朗的人設。
池清野抗議:“是動漫,不是動畫,這兩者直接是有區別的。動漫是動畫和漫畫的集合……”
可惜李星並不給他機會說完,而是認真的盯著他的說:“等哪天你成金字塔頂端的一顆星的時候,你想說我不攔著你,因爲那個時候大家喜歡的就不是你的人設,而是你塑造的角色?!?
葉凌恆模棱兩可的哦了一聲,視線在池清野修長的兩條腿上掃過,池清野此時腿邁起來十分費力,怎麼看都不像經常鍛鍊的人。
池清野一伸胳膊搭上了葉凌恆的肩膀,同時把身體的重量默默向他身上壓了壓,掩飾性的咳了一聲,問:“你呢?平時就喜歡打遊戲?這可不好啊?!?
葉凌恆:“健身,看書,看電影。遊戲不是陪你打的嗎?”
塑料兄弟情說裂就裂,兩個虛僞的人沒有從對方嘴裡聽到一句實話,各自揣摩著小心思,從葉凌恆攬著池清野,變成了池清野彷彿一個負傷戰士一樣壓在葉凌恆身上。
兩個人深一腳淺一腳終於回到了鋼廠的時候,頓時都鬆了一口氣,尤其是看到前面宿舍樓裡透出來的暖洋洋的燈光,便覺得格外的親切。
池清野說:“幸好咱倆走回來了,你看這一路人連個鬼影子都沒看見?!?
葉凌恆此時正在擦腳上沾的泥,聞言點點頭。
正在這時,一束強光從後面打了過來,一輛商務車緩緩的滑行進來,看到站在大門口的兩個人影,按了按喇叭。
池清野緩緩回頭,滿臉都寫滿了滄桑。
只見副導從車窗探頭出來,看到他們兩個曖昧的笑笑:“哎呦,現在纔回來啊?”說著他自己琢磨了一下,又添了一句:“哎,你們這可有點快?。康侥嗟匮e去了?年輕人就是會玩。”
喝了酒之後有些人的腦子都不敢打開看,黃的都要往外淌水。
葉凌恆站起來,黑著臉問:“你們怎麼現在纔回來?”
副導嘿了一聲說:“你不知道,張導半路上哭哭啼啼就是不走,車一晃他就吐,最後沒辦法了就給他找了個酒店住。呵呵,我們幾個就去酒吧續了個攤?!?
池清野幽幽的說:“還是你們會玩?!?
玩的時間點恰到好處,讓人心裡充滿了極度的不平衡。
這時,又一束強光打了過來,轉過來一輛SUV,也摁了兩下喇叭,李星從駕駛的位置探出頭來:“哎,前面怎麼回事?爲什麼在門口堵著?”
池清野:“……”
葉凌恆冷颼颼的說:“今天晚上確實挺好玩。”
他倆之後誰也沒看誰,也不互相攙扶著了,一起扭頭往宿舍裡走,背影都挺的筆直,有一種心酸的倔強。
晚上太累了,不僅僅是身體,還有心理。
池清野洗洗澡就睡了,連李星敲門都沒聽見,就一覺到了天亮。
出門的時候正好看到了葉凌恆,大概是一同丟過人,兩個人默契的同時撇開臉。
池清野聲音沙啞的說:“早,有感冒藥嗎?”
葉凌恆似乎有些迷茫,他頓了一會才說:“沒有。你有嗎?”
池清野:“我有還找你要?”
“哦。”葉凌恆應一聲,自己先下了樓。
池清野腦海裡閃過昨天葉凌恆扶在他肩膀上發燙的掌心,猛然意識到什麼,急忙喊住葉凌恆:“你過來,讓我摸一下?!?
葉凌恆腳步一頓,扭頭,幽深的眼睛盯著他看了半天才說:“昨天晚上還沒摸夠?”
摸你妹!
池清野三兩下走到葉凌恆跟前,伸出手貼到他的額頭上,有點燙。應該是昨天就開始發燒了。
池清野默默鬆了一口氣,他還以爲自己有什麼問題,被葉凌恆攬的地方就覺得燒得慌,原來是葉凌恆真的燒了。
池清野放下手,問:“你量體溫了沒有?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頭暈?!比~凌恆說,接著又補充一句:“你手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