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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間位於桂蘭巷,名字就叫桂蘭巷的私房菜館到了營業(yè)的時間,夥計點燃了門口的大紅燈籠,也就剛營業(yè)不到半個小時,一輛跑車停在了菜館門口,一男一女從車上走了下來。
男人二十七歲,龍?zhí)眉瘓F的少東家,唐延誠,他帶著一頂藤編禮帽,帽檐遮住了眼睛,手裡牽著一個女孩子,二十二歲的安琪,就讀於T市傳媒大學。
夥計熱情地把兩個人迎了進來,爲他們打開了其中一間包廂,那是唐延誠的老位置。
大概從大半年前開始,唐延誠愛上了這個地方。
桂蘭巷是百年老店,據說桂蘭巷這條巷子就是因爲這家菜館得名的,經過了多少代的傳人,桂蘭巷一直屹立不倒,每天都是高朋滿座車水馬龍,不少人都好奇爲什麼生意這麼好,桂蘭巷卻不願意擴店,客人爲了來吃飯,每天中午剛開始定位,電話就絡繹不絕,有些人寧願在外面等上兩三個小時。
唐延誠更是對桂蘭巷的飯菜喜歡得不得了,吃慣了這裡,甚至覺得別的地方的飯菜都難以下嚥。
爲此,他不惜花下重金包下一間包廂,就爲了每天來這裡大快朵頤。
“喂?恩吉啊?”安琪接了電話,“我正在吃飯,你要不要也一起來啊?”
“吃飯?你在哪裡吃啊?”
“就在桂蘭巷,你帶我來的這一家嘛,你要不要來?”
“我就算了,晚上要和家裡人一起去吃飯的,這樣好了,改天給你打電話吧。”
安琪剛掛斷電話,飯菜很快就送了上來,四菜一湯,唐延誠的口水都快要流下來了,他迫不及待地掀開湯盅,一股香氣四溢,撲面而來,唐延誠拿起勺子,給自己先盛了一碗湯送到了嘴邊。
還是這個味道,簡直是天上珍饈,讓人無法抗拒。
今天的湯盅料更足,唐延誠拿起湯匙,又盛了滿滿一碗,他夾起一塊排骨放進嘴裡,肉煮的火候剛好,入口即化,脆骨更是美味,柔軟而有嚼頭。
這道湯是唐延誠必點的菜,叫仔湯,只有蘭桂坊纔有,其他老店也曾經效仿過,卻怎麼也做不出桂蘭巷的味道來。
包廂的門被打開了,是桂姐,桂蘭巷的老闆,平時裡她都不會見客人的,除非像是唐延誠這樣的“貴”客,桂姐手裡託著托盤,親自來上菜,就算是唐延誠也覺得受寵若驚,他連忙起身,“桂姐,也坐下一起吃一點?”
桂姐搖搖頭,“平日裡都吃膩了,該到了節(jié)食減肥的時候咯。”
“今天的仔湯真是不錯,和平日裡的不太像啊,味道真好。”唐延誠又喝了一口,情不自禁地說著。
“今天的排骨比較特別麼,”桂姐笑了笑,“你們先吃吧,我還有事情要忙。”
唐延誠點點頭起身送客,剛關上包廂門,他又心急地把湯碗送到了嘴邊。
那天晚上,唐延誠把那盅湯喝得一滴不剩纔算是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從那之後一連好幾天都沒有看到唐延誠,燈籠點亮了,桂姐坐在櫃檯後面,看著門外滴滴答答落著雨,不管是怎樣的天氣,桂蘭巷裡都沒有空座,今天也不例外。
小夥計忙前忙去跑了半天,才得空端起茶碗喝了口水,桂姐端起茶壺幫他把杯子又倒?jié)M了。
“桂姐,”小夥計咕咚咕咚喝完水把茶碗收了起來,“那個姓唐的好久沒來了,真稀奇呀。”
“是啊,”桂姐嫣然一笑,把玩著手上的一枚福戒,臉上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大概都不會再來了。”
大家都以爲唐延誠可能是去外地或者國外辦什麼事情去了,其實不然,唐延誠就在家裡,他遇到了一件不尋常的事情。
那天晚上從桂蘭巷裡吃過飯出來,唐延誠早早就把安琪送回了學校,回到家裡,他躺在沙發(fā)上閉上了眼睛,口中還留有餘香,意猶未盡地回味著今天的仔湯,真是讓人難忘。
正想著明天還要去吃的時候,唐延誠打了個嗝,他坐起來,感覺胃裡翻攪不停,持續(xù)了許久,他從冰箱裡拿出水來喝了幾口,卻還是壓制不住那種噁心的感覺,胃裡的食物好像不停地翻滾著想要鑽出來。
唐延誠捂住嘴,跌跌撞撞衝進了衛(wèi)生間裡,還沒走到馬桶前就嘔吐了起來。
一大灘東西被他吐在了光潔的瓷磚上,唐延誠皺了皺眉頭。
但是嘔吐的感覺立刻消失了,他扯出紙巾擦了擦嘴巴,看著地上的那一灘嘔吐物,唐延誠嘆了口氣轉身去了雜物間拿掃把,總不能蹲在地上用紙巾擦麼。
雜物間裡亂成了一團,自從和安琪在一起之後,都是自己來打掃房間,安琪是自己談過所有女朋友中最乖的,在一起這麼久除了牽過手之外什麼都沒有做過,儘管自己邀請過多次,安琪也不願到他家裡去做客,更別說像是以前的女朋友一樣幫自己打掃房間。
唐延誠從熨衣板和吸塵器下面抽出了掃把和簸箕,返身回到衛(wèi)生間。
地上的那一灘軟趴趴像是爛泥一樣的東西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堆紅色的東西。
剛剛就覺得有些奇怪,但是怎麼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裡不對的唐延誠突然發(fā)現,自己吐出來的只是一些肉,但是晚飯他明明吃了好多東西。
不像是吐出來,怎麼說呢,就像是……那些肉自己從胃裡和其他東西分離出來,然後爬上自己的食管想要出來一樣。
這些想法讓唐延誠自己都覺得很恐怖,他反覆地安慰著自己,這是根本不可能的
事情,也許是因爲其他東西都被消化了,只有肉還沒有被消化掉吧。
可是晚飯才結束一個小時左右,真的可以消化的這麼快麼?
而且,現在位於地上的那一灘紅色的東西要怎麼解釋纔好?
唐延誠百思不得其解,拿起了手上的掃把,小心翼翼地捅了捅地上的東西,“這到底是什麼?”
與此同時,一個微弱的聲音響了起來,“爸爸。”
那灘肉泥蠕動著,慢慢地聚攏在了一起,並且在不斷地向著唐延誠的方向靠近著。
剛剛那微弱的聲音讓唐延誠嚇了一跳,他屏住呼吸豎起了耳朵,那灘肉泥再次發(fā)出了聲音,“爸爸……”
唐延誠牙齒打顫,哆哆嗦嗦地看著那一灘肉泥,實在無法相信剛剛就是它發(fā)出了聲音,簡直像是一場噩夢一樣,他試探xing地用掃把戳了一下,那東西發(fā)出了一聲較爲尖銳的聲音,“疼!”
這一下把唐延誠嚇得不輕,他坐在了地上,連滾帶爬地往後退,肉泥也不斷蠕動著向他靠攏。
“啊!”唐延誠慘叫了一聲想要逃出去,手腳卻都不聽使喚,雙腿已經軟得站不起來,他抓住了衛(wèi)生間的門把手,才顫抖不已地站了起來,猛地關上了衛(wèi)生間的門,甚至反鎖上,唐延誠猶豫了一下衝進了臥室,鑽進被窩裡面,把頭矇住。
狹小、黑暗又憋悶的被子裡,唐延誠不停地顫抖著,覺得渾身上下每個部分都不聽自己的使喚了,他咬著牙偷偷從被子裡探出頭來。
“爸,在哪?”那聲音再一次傳來了,不可能!明明已經把那灘肉泥鎖在衛(wèi)生間裡了!
唐延誠用被子包裹著自己,從牀上向下望去,臥室裡空空如也,他顫抖著從牀上跳下去,把臥室門也反鎖了起來,顫抖地縮在牆角,手裡握著在牀頭櫃上裝飾的小鐵像,像是個惶恐不安的懦夫。
那聲音不斷地騷擾著唐延誠,讓他一夜都沒有閤眼,凌晨的時候,唐延誠的手機響了,那個專屬鈴聲提示他是安琪打來的電話。
可是手機放在玄關,就在衛(wèi)生間的對面,無論唐延誠如何地急切、如何地想要鼓起勇氣,他都不敢去拿電話,突兀的鈴聲在寂靜的黑夜裡迴響著。
安琪打了四個電話,唐延誠沒有接。
一直到天已經微微亮起來了,唐延誠才舒了口氣,他藉著晨光爬到牀上,恐懼消耗了他全部的體力,睏乏讓他的畏懼與警惕都麻痹了,他縮在被子裡沉沉睡去。
唐延誠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長到讓他想不起來內容,是牀頭不斷鳴響的電話讓他從夢魘中掙扎著醒來了,他摸到電話放在耳邊,是公司裡打來了電話,說是一個叫安琪的女孩聯(lián)繫不到他,所以到公司去找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