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衛(wèi)這就這麼和旁邊的老保安對視一眼,兩人的腰都瞬間一軟,弓的更低了,臉上也露出了更加謙卑、和煦的笑容。
“原來是伯爵府來的大人,裡面請.校長已經(jīng)來了。”
“嗯。”
黑衣大漢點點頭,也不和他們多說什麼,往大門口一站,給身後的一個人回了個眼神,一行人拿著各種設(shè)備,魚貫走進(jìn)學(xué)校。
小海鷗國立小學(xué)的校長,叫喬納森。
人到中年,調(diào)過來當(dāng)校長,正好又碰見了大金主,算是時運當(dāng)紅。
這貨身高也就一米六出頭,是很傳統(tǒng)的威爾士人,雖然長得不高,但身上有卡爾特人的蠻族血統(tǒng),一身腱子肉,根本不像是他這個年紀(jì)的人該有的身材,低矮但是粗壯,肥而不膩。
這兩年喬納森因爲(wèi)種種運氣,走上了自我感覺的人生巔峰。
上面的校監(jiān).平時根本不來學(xué)校,至於副校監(jiān),副校檢職位空缺!
這種上面沒人壓著他的感覺,讓他辦什麼事兒都沒有掣肘。
他最近更是迷上了賭馬,從五月份開始,連戰(zhàn)連勝,每週都能給他帶來數(shù)百英鎊的額外收入。
這些種種好運,都被喬納森歸結(jié)於沾染到了伯爵大人身上的強(qiáng)大氣運。
雖然他至今也就遠(yuǎn)遠(yuǎn)的見過艾倫一面,但這絲毫不影響他對於艾倫的尊敬。
一個能給你錢,還給你放權(quán)的領(lǐng)導(dǎo),就是世界上最好的領(lǐng)導(dǎo)!
但是
喬納森的所有好運,到了今天,都化爲(wèi)烏有
正拿著今天的馬報選馬的喬納森,聽到敲門聲,皺了皺眉,有些不捨的放下報紙,起身開門。
下面的人都知道,每天這個時間,正是他喝上午茶看報紙的時間,是哪個不懂規(guī)矩的在這個時間跑來打擾他?
“誰啊?”
喬納森擡著下巴,剛打開門,就被陰影籠罩了,緩緩擡起頭,一個一臉冷漠的中年人,正目光炯炯的盯著他。
“喬納森校長,你可能不認(rèn)識我,我是伯爵府馬提亞管事的助理,你可以叫我鮑勃。”
“.”
喬納森校長臉上的不耐煩,在聽到這個中年人做完自我介紹後,瞬間就消失了。
雖然這個管事的助理,看起來好像也不是什麼多了不起的職務(wù)。
但他前面帶上伯爵府了呀。
在威爾士,不會有人不知道這個單詞的分量吧?
哪怕是那地方出來的一條狗,喬納森見了都得給它個笑臉,還得誇兩句您老給伯爵站崗辛苦了,您老最近毛色又亮了,身子骨還行吧。
更別說這種管事手下的助理了。
這可是真真正正的伯爵城堡裡的正經(jīng)下人,也就是家僕!
伯爵不倒他們不倒,平時吃喝不愁,不用外心外界的任何事情,全家的前程都和伯爵綁定在一起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鮑勃先生?!請進(jìn)請進(jìn).”
喬納森趕緊把門開到最大,讓開身子,左手一引,邀請鮑勃進(jìn)來再說。
喬納森看了眼鮑勃身後帶著的幾個在門口守著不進(jìn)來的幾個黑衣大漢,神情微微有些緊張。
這個陣仗,他有點慌。
“鮑勃先生,今天您來是馬提亞管事有什麼交代嗎?”
喬納森知道馬提亞,畢竟是財神爺嘛,這還能不知道?
他以爲(wèi)是馬提亞有什麼東西要交代他。
“最近外面出了點事兒,你可能不知道.但是,現(xiàn)在我告訴你,已經(jīng)有些晚了。”
鮑勃坐在沙發(fā)上,拒絕了喬納森的茶水,翹起二郎腿,還是一臉嚴(yán)肅的開始說事。
他先是把外界的事兒說了說,什麼最近治安緊張啊、北愛爾蘭人很囂張,到處在搞襲擊之類的,威爾士能有今天的平靜,都是靠著伯爵閣下的領(lǐng)導(dǎo),要懂得珍惜,而不是給伯爵添麻煩,給地方添麻煩。
喬納森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這些東西.說實話,離他很遙遠(yuǎn),他有點不懂這些東西,平時基本上也遇不見,都是在報紙上看到倫敦那邊出事,至於威爾士,誰敢來這邊找麻煩?嫌命長了?
但是鮑勃說,他還得捧場,所以.喬納森只能尷尬的應(yīng)是,配合著鮑勃。
等說說了一大圈,鮑勃這才把話題說到關(guān)鍵點上。
“閣下前些天出差了,昨天才回來,他一回來,就聽說了一件事,這件事讓閣下非常生氣!”
聽到這個非常生氣的詞彙,喬納森本能的感覺到有些不好.一種要倒黴的感覺撲面而來。
果然,隨著鮑勃的繼續(xù)說,喬納森越聽,頭上的冷汗越是不可抑制的往下流。
自己的學(xué)校裡,居然有老師,膽大包天的想讓威廉王子小殿下請家長,還是直接請查老闆?!
這是不是喝假酒了?
喬納森整個人都不好了,就這件事兒,他想都不敢想,以前艾倫和戴安娜兩人來參加學(xué)校的運動會,這都已經(jīng)夠讓喬納森激動了,至於查老闆
那是你說讓他來,他就來的?
你以爲(wèi)你是誰啊?!
“鮑勃先生.這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但不管怎麼說,喬納森還想狡辯一下,趕緊認(rèn)慫。
“現(xiàn)在是不是誤會已經(jīng)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伯爵閣下很生氣,後果很嚴(yán)重,你知道嘛喬納森?伯爵閣下很生氣啊。”
“.”
喬納森口乾舌燥的,手心裡都是汗,很生氣.那該怎麼辦?
不會把自己拖出去祭旗吧?
“鮑勃先生.”
“閣下特意交代了,讓我們來查查賬,喬納森,看在你和馬提亞管事多年的老交情上,你最好祈禱你自己沒在這中間拿多少好處,否則.”
“我”
喬納森很想說沒拿多少好處,但這種話只能唬唬外人,對於面前的鮑勃,他是說不出這種話的,他喬納森的妹夫,就是做塑膠跑道生意的,學(xué)校裡翻新的塑膠操場,就是他妹夫接手乾的活兒,這中間.怎麼可能沒拿好處!
以前那位閣下不管,大家你好我好大家好,現(xiàn)在要查賬,這賬根本經(jīng)不住查啊。
想到這兒,喬納森腿都軟的站不起來了.
臉上那帶著點蠻族特徵的五官,充斥著後悔、後怕、絕望、無助等等表情。
“對了!都怪那個該死的老師,都是因爲(wèi)她才把那位閣下的視線引到這邊的!”
這一刻,喬納森對那位老師深深的恨上了。
“走吧,叫齊人手,我們?nèi)h室開始查賬吧。”
鮑勃也不管喬納森如何絕望,善意的提醒了一下這位校長,然後笑瞇瞇的站起身,準(zhǔn)備開始幹活。
艾倫從頭一天下午給他們開完小會,就開始睡覺,一覺睡到第二天下午。
他不是自然醒的,而是餓醒的!
摸著有些抽搐的胃,艾倫咧著嘴緩緩睜開眼。
拉動牀頭的搖鈴,讓傭人趕緊給他上點華夫餅、奶油蛋糕之類的甜食。艾倫的口味比較喜歡吃這些高能量的甜食。
不過他這甜度,橫向跟整個大英的甜度一比,他的口味算是微微甜。
一般大英這邊的甜,都是齁甜齁甜的,吃完膩嗓子那種甜,那種艾倫受不了。
等傭人上完餐點,艾倫斜靠在牀頭,邊吃東西邊想事情。
香江那邊的事兒,算是告一段落了。
雖然在的時候啥也看不出來,但是等回到家一放鬆,艾倫才能感覺出來,在香江那邊是真的累的。
他出差的半個多月,看似保持著高冷,給誰都不說那麼多。
他真的沉默寡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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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幾個老傢伙不好糊弄,言多必失啊!
艾倫本身不管是眼界上或者是鬥爭經(jīng)驗上,從正面來對比,肯定是比不過魏德魏和彭定康的,但他又不想露怯,甚至還得撈好處。
那就只能隱藏自己的弱項,不說話,少說話,只說對自己有利的,減少出錯,再擺出一副高冷的面孔,這樣才能最終混下去。
現(xiàn)在終於跳出來,又好好休息了一天,現(xiàn)在隨便伸個懶腰,渾身的骨頭都是放鬆的。
看著空蕩蕩的臥室,剛吃完甜點的艾倫,有那麼多愁善感。
他突然感覺自己有點孤單了,這不是說家裡有個女人就行了的。
而是要有個真正的女主人。
不是以前那種玩伴似的女人,而是老婆!
不過一時半會兒,他上哪去找個合適的老婆,這就有點讓人頭疼了。
有時候艾倫覺得自己還年輕,沒玩夠,再玩幾年再結(jié)婚也不遲。
但有時候,就像現(xiàn)在這樣,威廉他們?nèi)ド蠈W(xué)了,家裡空蕩蕩的,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就感覺很空虛。
還得是讓自己忙起來啊!
艾倫嘆了口氣,猛地坐起身搖了搖頭,穿上拖鞋,準(zhǔn)備到樓下晃盪一圈。
“少爺,您需要沐浴,還是吃飯?”
“不餓了,我想下去走走。”
傭人看見艾倫出來,趕緊問了一句。
聽到艾倫的答覆後,傭人想了想道:“胡特管家交代過,如果您醒了,讓我給您彙報,卡爾管家從美利堅回來了,他說有重要的事兒向您彙報。”
“?”
老卡爾回來了?
艾倫眨眨眼,這又不是過年過節(jié)的,他突然從美利堅回來.
“人在哪?”
“少爺.我去通知卡爾管家?”
“好,去叫他吧,我去書房等他,你讓人給我準(zhǔn)備兩杯咖啡,一杯要意式特濃,一杯要卡布奇諾。”
“好的。”
“少爺,我都準(zhǔn)備去香江找您了,沒想到您回來了。”
老卡爾的神情看起來稍微有些憔悴,但還是勉強(qiáng)打起精神,笑著和艾倫打了聲招呼,來到書房的不光有老卡爾,老卡爾身後,還跟著馬提亞。
艾倫對著他倆點了點頭,他還以爲(wèi)馬提亞是找他彙報查賬那邊的事情呢。
“你們要喝什麼自己點,坐下說!”
艾倫端起特濃意式咖啡抿了一口,苦的眉頭都皺起來了,但這玩意確實提神,還是很夠勁兒的。
放下杯子,艾倫趕緊又拿起卡布奇諾灌了一口,這才又放下杯子,示意老卡爾開說。
“少爺,我前幾天應(yīng)邀去紐約出席了一個私人宴會,在宴會上結(jié)識了一個很有意思的朋友,他告訴了我一點小道消息,我想這個消息可能對您有用,電話裡又不好說,所以我就特意回來一趟,當(dāng)面給您彙報。”
老卡爾先把時間地點、消息來源交代清楚,這纔在艾倫好奇的目光中,繼續(xù)說這個小道消息。
原來是.紐約某個私人聚會上,他認(rèn)識了一位叫索羅斯的遊資操盤人。
聽到這個名字,艾倫眼神閃了閃,這個名字.好像有些耳熟啊。
然後老卡爾就聽這個叫索羅斯的人,先給他吹噓了一番,說他如何如何牛逼,給他身後的財團(tuán)賺了多少多少美元。
最後,索羅斯話鋒一轉(zhuǎn),又說道最近有個好項目,問問老卡爾想不想上車一起做,他們現(xiàn)在正好缺資金。
這話看似是說給老卡爾聽的,但.
其實就是說給老卡爾身後的人,也就是艾倫聽的。
所以,現(xiàn)在老卡爾帶著話,回來找艾倫彙報。
“他們做什麼項目?”
“好像是和馬克有關(guān)的,呃我不太懂,所以我叫了馬提亞讓他給你說。”
對於金融這方面的知識,老卡爾和艾倫一樣,都是門外漢.
一問三不知,但他會複述,他把索羅斯說的話都記下來,不管他懂不懂,他都把原話給馬提亞這種專業(yè)人士複述一遍,讓馬提亞聽懂就行了。
雖然方法很笨,但很管用。
艾倫這才把目光看向馬提亞。
這種金融領(lǐng)域的事兒,說實話.艾倫不想?yún)⑴c。
第一,是他不懂!
這玩意不是說找個懂的手下去辦就行了的。
第二,正因爲(wèi)不懂,所以敬畏,多少人因爲(wèi)金融這一行,一夜之間傾家蕩產(chǎn)然後走向天臺的。
他現(xiàn)在能賺錢,也不想通過金融這一行搞錢,他有的是地方搞錢,大不了坑蒙拐騙唄,做自己擅長的,不要做自己不擅長的!
“少爺.呃.”馬提亞想了想,太過高深的專業(yè)用詞,艾倫也聽不懂,索性.他就用最簡單易懂的詞彙表達(dá)意思。
“他們想操作一下德國馬克,然後再操作英鎊。”
“啊?”
這個解釋過於簡單,艾倫聽的有點懵。
然後,經(jīng)過馬提亞的更進(jìn)一步的解釋,艾倫總算是搞明白了。
這東西,說白了,就是一場大型的曠世“愛恨情仇”。
這羣美利堅遊資集團(tuán),又準(zhǔn)備對馬克和英鎊下手了,通過在這中間的各種金融操作,博取鉅額的利潤,風(fēng)險肯定是非常大的,但利潤和風(fēng)險是成正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