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史翟老家的習俗，過年那一天白天可以到處訪親走友，晚上則是需要各自回家，守在自己家里。

晚上是守歲的時間，一家人圍在火爐旁邊聊天看電視嗑瓜子，至少得等到轉鐘，才能睡覺。

吃完下午飯，來史家的親戚就各自回去，史翟家里終于清靜下來。

忙碌了一整天的史翟和史母一起把東西簡單收拾了一下，就端了一盆子乾果到里屋，圍在電爐旁邊看著電視。

本來史翟的母親不會用那些電器，家里除了一臺老式洗衣機和一個電視機，基本上就沒有別的電器了。不過這次凌雪來做客，史母硬是讓史翟買了電爐、影碟機和電磁爐等電器回來。

史翟也知道凌雪烤不習慣柴火，里屋裝得太嚴實，像木箱子一樣窗戶都沒有，也不適合燒炭火，所以也沒有拒絕史母的要求。

木屋不夠結實，抵抗自然災害的能力很差，但是保溫性能要比平房好太多，裝得好的木屋，真正能做到冬暖夏涼。

史翟家里的里屋和幾間臥室，都是史翟的父親自己裝的木板，嚴絲合縫，保暖性能都特別好。

儘管此時外面數九寒天，屋里燒個電爐，就暖烘烘的。

史翟對于電視節目向來沒有什么興趣，凌雪也不怎么喜歡看春晚的綜藝節目，史母則是根本看不見，放著的電視機也就是個擺設。

三人坐在屋里，把電視機音量調低，凌雪和史母笑著隨意聊天，史翟時不時在旁邊插兩句嘴，倒也其樂融融。

到晚上十一點過，史母起身去準備宵夜，史翟本來也打算去幫忙，不過他剛走出門，就被史母攆了回來。

重新走進里屋，史翟坐到凌雪左邊，抓了一把瓜子放到凌雪面前，伸手輕輕握住凌雪的左手，淡淡笑著問凌雪，“雪兒，白天我那樣對親戚發火，你是不是覺得很過分？”

突然聽到史翟說起這事，凌雪沉吟了下才微微點頭，“的確有那么一點，雖說你那些親戚說話確實不怎么中聽，可那畢竟是親戚。你這么做，不光是得罪人，阿姨以后再見到這些親戚，臉上也掛不住。”

“呵！”

史翟把凌雪的小手拉到自己面前抱住，笑著微微搖頭，“雪兒，你還是不夠了解情況，其實自從我外公外婆去世以后，我母親就再也幾乎沒和我那些舅舅姨媽走動過了。這次你也看到了，我媽都沒讓我打電話，而是頂風冒雪挨家挨戶去接她那些親戚，卻沒什么人賞臉。窮人無富親，這話真的是千古至理。以前我外公外婆還在，每逢節日我父母到外公外婆家里，都要面對我媽那些兄弟姐妹的冷嘲熱諷，到后面我爸媽去外婆家，都不帶我和我姐去了，就是怕給我們造成心理陰影。你沒看我先前鬧起來的時候，我媽都是裝作沒看見么？”

“呃……”

了解到這些情況，凌雪愣了下才輕笑出聲，“宅哥，不是有句俗話說叫家丑不可外揚么？你把這些話都和我說，就不怕我笑話？”

“雪兒你怎么能算外人呢？”

史翟笑著搖了搖頭，低頭輕輕用嘴碰了碰凌雪的小手，微微歎息，“雪兒，其實我畢竟是個晚輩，這些話的確不該我來說，有些事也不該我來做。不過我爸生前是個地道的老實人，從來都是不會反駁的。而我媽又是個很顧及臉面的人，寧肯自己偷偷躲著流淚，也不愿意把話說得太重。可那些親戚，真的從來就沒把我們家當成個親人，而且這些事你早晚也會知道，與其讓你以后慢慢看穿，還不如提前告知你，讓你也有個心理準備。”

凌雪緊緊握住史翟的一只手，咬了咬嘴唇，才微微點頭，“既然是這樣，那倒是真的不用在乎他們什么，也難怪先前阿姨都會拉住我，告訴我這種親戚沒有也罷。”

說完這話，沒等史翟開口，凌雪就接著問史翟，“宅哥，我早上吃飯坐的位置，是不是你們這邊的上席？”

“嗯！”

史翟知道凌雪已經明白了，也不隱瞞她，輕輕點頭，“這邊的神龕就是供奉祖宗的，朝著神龕的方位，是最尊貴的席位。坐那個位置的，要么是輩分最高的，要么就是地位最尊貴的。”

聽到史翟的解釋，凌雪忍不住笑出聲，“所以早上我被阿姨給坑了！”

“啊？”

史翟聞言愣了下，忍不住驚呼出聲，“雪兒，你是說早上你坐那里，是我媽地意思？”

“對啊！”

凌雪輕輕點頭，“本來你家里那些客人我都不熟悉，所以我是打算挨著阿姨坐的，結果我剛過去，阿姨就把我推到上席那邊。”

“這……”

史翟聽到這話，忍不住捂住額頭苦笑著搖頭，“我媽還真是，她這不是把你推到了火爐山烤么？”

說了句，史翟輕聲歎了口氣，連忙解釋，“雪兒，我媽也是把你當成尊貴的客人了，你可千萬別生她的氣啊。”

“放心吧，我理解阿姨的心思！”

凌雪說了句，淡淡笑著搖頭，“之前我還真有點不解，不過在聽到你的解釋以后，我就大致都明白了。阿姨是早受夠了那些親戚，所以她是想藉著今天這個機會翻臉了。她自己坐到那個位置，客人們就算臉色不好看也沒法說什么，畢竟都是同輩。而你坐到那個位置，明顯又不合適，所以只有我是合適人選。因為按照你們這邊的習俗，只要還沒有結婚的，都還算是客人。按照道理說，客人們是沒理由說什么，可阿姨了解那些親戚的心思，知道他們會忍不住跳出來。所以啊，當時就算你不站出來，阿姨肯定也會替我說話。”

說到這里，凌雪把史翟的手抱到胸前，輕輕笑道：“阿姨讓我去那個位置，那就是沒把我當外人了，我只會開心，怎么會生氣呢？”

聽到凌雪的話，史翟把手從凌雪手里拿出來，然后輕輕把凌雪往自己身邊摟了摟。

凌雪真的是太通情達理了，換成一般的女孩子，要是被人送到上席位置，然后被人冷嘲熱諷，就算不當場發飆奪門而去，估計也會心存芥蒂。可凌雪不僅沒有讓史翟母子臉色難看，還反過來替史母解釋，真的是太通情達理了。

被史翟摟過來，靈虛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順勢準備躺到史翟腿上。

然而就在這時候，房門突然吱呀一聲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