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云深穿著白襯衣,黑西褲,干凈如一道明月清風(fēng),照進(jìn)人心底。.眉目溫和,嘴角帶笑,有掩不住的濃濃書卷氣。
時至今日,唐末晚依然覺得陸云深是她見過的最為謙遜和讓人舒服的男人。當(dāng)年她就是喜歡他這樣這股子沉穩(wěn)氣韻吧。
他單手抄在褲兜里,一路走來,身邊不乏指指點點的聲音,因為沒有多少人知道他的身份,所以大家都十分好奇,更有好幾個名媛千金,暗中偷偷打量著他。
也難怪,今天陸立風(fēng)結(jié)婚,全城最有價值的鉆石王老五全部積聚到了這里,多少名門千金搶破頭,只為搶一張列席的請柬啊。
陸云深在唐末晚身邊的空位上坐下,沒多久,陸何明就過來了,神色略顯激動。
陸云深也客氣的寒暄了幾句。今日畢竟是陸立風(fēng)的婚禮現(xiàn)場,葉敏青就算心里再不痛快,也只能忍著,更何況白江雪并沒有來,葉敏青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招呼著眾人。
于是更多的人對陸云深的身份產(chǎn)生了好奇。
陸何明沒多久就回了主位,賓客絡(luò)繹不絕的到來,陸云深與唐末晚聊了幾句,就聽見門口傳來一陣騷動,一起抬頭看去,竟然看到穿著黑色西裝的傅子慕和抹胸晚禮服的傅梓遙一起盛裝出席。
這也是正常的。就算陸立風(fēng)沒有給他們發(fā)請?zhí)鳛楦凳系目偛茫懞蚊鞑豢赡懿唤o他們發(fā)。
意外的是傅梓遙竟然會和傅子慕一起前來,看來這幾年,他們兄妹兩的關(guān)系真的緩和很多。
傅子慕身邊從來不缺女人,也從來不缺花邊新聞,可是年輕,多金,又帥氣,這些標(biāo)簽,足以讓那些美麗的姑娘趨之若鶩。
至于傅梓遙,如今也在傅氏認(rèn)職,但是她向來行事低調(diào),從未公開過自己的身份,如今,已然是被人誤會成傅子慕的新歡了。
唐末晚見傅子慕的視線朝他們望過來,立刻低頭,啜飲著杯中的柳橙汁,避開了他的注視,上次在餐廳里被人潑紅酒的場景歷歷在目,很難保證今天來的眾多賓客之中沒有一個兩個傅子慕曾經(jīng)的姘頭,唐末晚并不想丟人,所以還是避開為妙。
結(jié)果,傅子慕卻帶著傅梓遙,嘴角噙著笑,朝他們這邊走來了。
陸何明起身來招呼,請傅子慕去主桌,傅子慕笑應(yīng)道:“陸伯伯你真是太可氣了,晚輩哪里擔(dān)得起主桌,我們坐這里就行了。”他指著唐末晚和陸云深的桌子道,“再說了,我還有些事情想跟陸老師討論討論呢。”
陸何明一聽,立刻同意了:“那也好,你們都是年輕人,一起有話題聊,坐吧,我那邊還有事,就不招呼你們了。”
“嗯,陸伯伯,不必客氣,你去忙吧。”
傅子慕體貼的幫傅梓遙拉開椅子,在唐末晚的左手邊坐了下來。
傅梓遙的態(tài)度依然是冷冷冰冰的,她從一開始就不喜歡唐末晚,并沒有因為她是縉言的母親而有所改變,只是沒有了之前那么尖刻的冷言冷語。
畢竟木已成舟,事實如此,也非她可以改變的了。而韓夏朵,這些年發(fā)生的事情,也讓她無一絲好感。
傅子慕望著陸云深,又看看唐末晚:“小嬸嬸,不給我們介紹下嗎?”
唐末晚避無可避,微微蹙眉:“你們不是認(rèn)識嗎?還用我介紹嗎?”
“呵。”傅子慕主動伸出手,朝陸云深頷首,“陸總,你好啊,我是唐末晚的前夫,你是他的前男友吧。”
“咳咳,咳咳。”唐末晚一不小心,喝岔了氣,用力咳嗽起來,抬頭,狠狠瞪了傅子慕一眼。
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間,你們慢聊。”再沒辦法在這里呆下去,唐末晚起身,朝洗手間方向走去。
剛走到半路,胳膊就被人拽住了,她下意識反抗,耳邊卻傳來低沉熟悉的嗓音:“去哪里?”
一回頭,見是傅紹騫,一顆懸著的心終于落定,也不再掙扎:“去下洗手間。”
他穿著銀灰色定制手工西裝,挺括的襯衫領(lǐng)子,熨帖的西裝袖子,耀眼的鉆石袖扣,筆挺的褲管,看在唐末晚的眼里,秀色可餐,忍不住開起了玩笑:“你們會不會把新郎的風(fēng)頭都搶了?”
他跟著笑了,凌厲的雙目間透著只有她才能看到的溫柔,他帶著她往洗手間方向走去,唐末晚提起裙擺,露出裙擺下面穿著的一雙平底球鞋,走的很平穩(wěn)。
宴會廳外,長長的走廊里寂靜無聲,賓客都到的差不多了,外面已經(jīng)鮮少有人了。
唐末晚去洗手間,傅紹騫在外面等她。
等她出來的時候,柔軟的腰肢被人輕輕一握,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她整個人已經(jīng)背靠墻壁貼在墻面上,身上的男人虎視眈眈望著她,唐末晚心頭一陣悸動,語氣嬌憨:“你干什么呀。”
“剛才跟人聊的很開心?”
唐末晚啊了一聲,笑了一聲:“你都看到了?”
他從到這里后就跟在陸立風(fēng)那里幫忙,等他出來,就看到她被兩個男人圍在中間,雖然他不認(rèn)為他們兩個是他的對手,但是心里多少是有些介意的。
唐末晚身體一軟,突然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好了,時間要到了,快點進(jìn)去吧,不然陸立風(fēng)該著急了。”
“這樣就算了?”
在唐末晚的驚呼聲中,男人低下頭,不同于平時的溫柔,用力的撬開了她的牙關(guān),輾轉(zhuǎn)反復(fù),
唐末晚嘴里發(fā)出含糊不清的嗚嗚聲,男人的心眼有時候真的來的比女人都小,他弄得她有些疼,忍不住朝他露出求饒的眼神。
傅紹騫的嘴里全部是剛才她喝過的柳橙汁的味道,酸酸甜甜,聽到里面司儀傳來的聲音,又低頭在她小巧的鼻尖上一咬,這才松開她。
季紹庭急急忙忙跑來找傅紹騫,唐末晚和傅紹騫在宴會廳門口分別,她轉(zhuǎn)身朝自己座位走去,不小心,與拿著托盤的服務(wù)生撞在了一起,托盤上面的酒杯灑了一地,唐末晚幸虧穿著球鞋,后退了兩步就穩(wěn)住了身體。
“你這個人怎么走路的……”責(zé)備的聲音有些耳熟,唐末晚驚詫的抬頭望著眼前的服務(wù)生。
服務(wù)生也望著她,然后滿臉驚喜的拉住她的手:“表姐,我可找到你了。”
負(fù)責(zé)宴會酒水的領(lǐng)班已經(jīng)上前來,唐末晚有些暈的看著眼前穿著服務(wù)生衣服的彭青青:“你怎么在這兒?”
彭青青一臉委屈的望著她:“表姐,我找了你好久,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呢。”
她緊抓著唐末晚的胳膊,力道大的唐末晚有些難受,于是她掙扎著把自己的胳膊抽出來:“你找我做什么。”
“表姐,我現(xiàn)在在這個城市里舉目無親,你就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不找你還能找誰呢。”彭青青說的好不可以。
領(lǐng)班已經(jīng)走到他們跟前,彭青青立刻炫耀道:“領(lǐng)班,我跟你說了,我認(rèn)識這里面的客人啊,現(xiàn)在你相信了吧。”
“傅夫人,您認(rèn)識她嗎?”領(lǐng)班蹙眉,詢問著他們的關(guān)系。
唐末晚雖不想承認(rèn),但還是點了點頭,沖領(lǐng)班說:“婚禮馬上開始了,你去忙吧。”
“好,彭青青,你也去干活吧。”
彭青青不滿的嘟起了嘴巴,摘下了脖子上的工作牌:“我本來就是進(jìn)來找我表姐的,現(xiàn)在我人已經(jīng)找到了,我不干了。”
領(lǐng)班一時愣在了那里,唐末晚也沒想到,彭青青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她就是賴上了唐末晚,唐末晚呵了一聲。
婚禮已經(jīng)開始,一直站在這里也不是辦法,那邊的傅子慕和陸云深頻頻朝她這邊張望,她沒理會彭青青,提起裙擺就朝桌子走去。
彭青青亦步亦趨的跟著她。
待唐末晚回到座位,彭青青面紅耳赤的望著眼前的傅子慕和陸云深,靦腆的打了招呼:“嗨,你們好。”
傅梓遙蹙眉,望著穿著工作服的彭青青,一臉的鄙夷。
全部人都坐著,就彭青青一個人站著,場面著實有些難看,唐末晚也頭疼,正想著怎么安頓她的時候,彭青青就指著陸云深手邊的空位道:“表姐,我能不能坐那里?”
唐末晚用眼神無聲的詢問陸云深,陸云深向來紳士,點了點頭,彭青青立刻高興的坐下了,唐末晚覺得汗顏。
對彭青青的印象更是糟透了。
新人入場了,把眾人的注意力都給吸引走了。
唐末晚自然也被吸引了,看著如夢似幻的婚禮現(xiàn)場,謝依人挽著謝明堂的胳膊,緩緩入場。
傅縉言和那個小女孩跟在他們身后,提著一個小花籃,一路撒著玫瑰花瓣。很感人很激動人心的場面。
彭青青一不小心打翻了手邊的紅酒杯子,酒液蔓延了她一身,她驚呼著朝唐末晚求救:“表姐,你有沒有衣服可以借我換一下?這濕答答的黏在身上好難受啊。”
唐末晚蹙眉,婚禮才剛進(jìn)行一半兒,彭青青的這種要求她真的不想理會,可是彭青青就跪在她的腿邊,她的眉頭皺的死緊死緊。
“表姐,我的好表姐,求求你了,你幫幫我吧。”
唐末晚被纏的煩不過,只好等儀式結(jié)束后帶著她去休息室。
她確實有一套備換的衣服,但看彭青青拼命往身上拉扯,唐末晚心疼極了,勸道:“你穿不下我也沒辦法,再扯也只能把衣服扯破。”
“不,不會吧,穿得下的,表姐,你幫幫我,我深吸一口氣,你幫我拉上去就行了。”
唐末晚真的挺佩服她的執(zhí)著,就算她懷孕了,裙子的尺寸稍稍改大了一些,可跟彭青青的體形還是有一定差距的啊,她這樣強行要把自己塞入禮服內(nèi)……
“呼——”撐了又撐,撐了又撐,終于,嗶的一聲,拉鏈拉上去了。
彭青青穿著這件嫩黃色的抹胸禮服,連呼吸都困難了,她卻強顏歡笑的擠出了個笑容,還問唐末晚好看不好看,唐末晚別開頭,剛嘆一聲,手機(jī)叮的一聲收到一條短信,她拿起一看,有些驚訝,然后笑開了。
彭青青好奇道:“表姐,誰的短信啊。”
短信是傅紹騫發(fā)來的,他說他已經(jīng)在地下車庫的車上等她,讓她直接下樓去找他。
玩什么?
唐末晚沒有回答彭青青的問題,只讓她自己進(jìn)去,然后一個人搭乘電梯下樓。
彭青青好奇極了,沒有乖乖聽話,而是尾隨著唐末晚,從另一部電梯下了地下車庫。
唐末晚下來之后,發(fā)來這里異常安靜,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車子,她已經(jīng)忘了傅紹騫把車停在哪里。
她走了一圈兒,站在兩車中間,也迷茫了。
拿出手機(jī)準(zhǔn)備打電話,才發(fā)現(xiàn)手機(jī)沒有信號,低頭,又發(fā)現(xiàn)自己的鞋帶開了,只好先彎腰系鞋帶。
這時候,那邊的電梯另一扇門也開了,彭青青踏出電梯在空檔的車庫里站了一會兒,突然從暗處竄出幾個黑影,其中一個一掌劈在她的后頸上,將她劈暈了,另外兩個則迅速架起她,進(jìn)了暗處。
唐末晚系好鞋帶站起來,身體有些發(fā)暈,手機(jī)突然有信號了,傅紹騫的電話來了。
唐末晚忍不住開口抱怨:“你在哪兒呢,我找不到你啊。”
“我就在大廳里,你去哪里了?”傅紹騫的話里透著焦急。
唐末晚目露驚訝:“不是你發(fā)短信叫我到地下車庫來的嗎?我在地下車庫啊。”
傅紹騫心神一凜,顧不上正在進(jìn)行的儀式,當(dāng)機(jī)立斷吩咐:“你找個地方躲起來,我馬上下去!”
唐末晚也意識到剛才收到的那條短信可能有問題,掛了電話就心驚膽戰(zhàn)的藏在了暗處。
一分鐘后,傅紹騫的身影出現(xiàn)在電梯口,一同下來的竟然還有陸云深和傅子慕。
唐末晚松了一口氣,從兩車之間的暗處走出,傅紹騫上前,挺括的襯衫領(lǐng)子上搭配的領(lǐng)帶都被他扯掉,見唐末晚安然無恙的站在他面前,他也跟著松了一口氣。
傅子慕擰眉:“唐末晚,你沒事跑到這種地方來干什么?”
唐末晚把手機(jī)里的短信給傅紹騫看,看完后,他面色劇變,又四下看了看,確定無人后,對他們說:“先上去。”
電梯里,陸云深和傅子慕都面色凝重,陸云深說:“這顯然是有預(yù)謀的,誰到底是誰盜取號碼發(fā)的短信?最后為什么又沒對末晚下手?”
暫時誰也無法給出結(jié)論。
傅紹騫緊握著唐末晚的手,心有余悸:“待會兒你就老實坐在椅子上,哪里也不許去,聽到?jīng)]有。”
“知道了,縉言呢。”
傅紹騫沉聲道:“他沒事,我讓紹庭看著,不會出問題的。”
“哦。”有驚無險的走了一遭,重新回到大廳,儀式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新娘正在扔捧花,一堆的千金名媛圍在謝依人的身后,爭先恐后的掠奪。
謝依人滿臉甜笑的回頭瞥了一眼,一用力,手上的捧花便脫手而出,唐末晚眼前一花,下意識伸手接住,竟然是謝依人丟過來的新娘捧花。
唐末晚又驚又喜,謝依人在那邊沖她揮手:“還不快點謝謝我。”
“謝謝。”唐末晚跟著笑了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然后驚訝道,“彭青青沒回來嗎?”
“沒有。”傅梓遙道,“還算有點自知之明。”
唐末晚深感意外,這好像并不是彭青青一貫的作風(fēng)啊。
酒席開始了。
季紹庭過來拉傅紹騫去幫忙。
他只好起身走了,臨走前,瞧了眼滿桌子的人,最后把唐末晚交給了傅梓遙:“梓遙,你幫我照看下你小嬸嬸。”
傅梓遙訥訥的,望著唐末晚,又看看傅紹騫,撇嘴應(yīng)道:“知道了,小叔。”
陸立風(fēng)和謝依人的婚禮辦的是出色的,偌大的舞臺上,不但請了樂團(tuán)來助興,舞團(tuán)來跳舞,背景后面的大屏幕上還不斷投放著各種婚紗照和生活照。
陸立風(fēng)的不多,大多是謝依人的,從小到大,應(yīng)有盡有。
賓客們一邊看一邊吃,倒也覺得有趣。
只是突然間,全場的燈光都暗了下來,大屏幕上的投放也被臨時切斷。
“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負(fù)責(zé)全場保安的季紹庭立刻透過耳麥連線監(jiān)控室:“快點查一下,哪里的電路出問題了。”
然而他話音未落,屏幕上畫面輪轉(zhuǎn),出現(xiàn)了酒店套房的場景。
唐末晚抬頭,手上的筷子倏然掉落在地,那躺在大床中央被人束縛了手腳的女孩兒不就是消失無蹤的彭青青?
還沒等她反應(yīng)過來,畫面上又多了兩個男人。
畫面是實況轉(zhuǎn)播,卻是無聲的。
賓客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艷照門,陸立風(fēng)反應(yīng)過來,立刻叫人關(guān)了投影,場面一度陷入了混亂中,賓客們議論紛紛,顯然都被震驚了。
這時候,傅紹騫的手機(jī)響了,他看著上面的來電顯示,頃刻間散發(fā)出濃烈的戾氣。
韓夏朵的聲音自手邊那邊開心的傳來:“紹騫,看到了嗎?會不會覺得場面很刺激?”
“是你冒充我的手機(jī)號碼給唐末晚發(fā)短信把她騙到地下車庫的?”
韓夏朵老實承認(rèn):“沒錯,是我,但是現(xiàn)在知道,是不是太晚了?看的開心嗎?”
“呵,”傅紹騫冷言譏諷,“是嗎,你的智商現(xiàn)在真的很讓人替你擔(dān)心,讓你失望了,我太太現(xiàn)在安然無恙站在我身邊,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