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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要的其實是時間,而不是耶律重元的庇護!
這個世界上最靠得住的人其實就是我們自己的雙手,不等不靠,永遠做最壞的打算,才是走遠路的打算!”
鐵心源的這番話,徐東升和孟元直很是認同。
同樣認同這句話的還有歐陽修!
“整軍備戰”這四個字讓他整整思量了一夜。
第二天起來之后,他現自己似乎變得振奮了一些,朝堂上那些亂七八糟的遭遇已經從他的腦猴消失了。
如果北方的局勢真的如同鐵心源說的那樣嚴重,自己個人的那點遭遇根本就不算什么。
窗外的大雪下的正急,遼皇今日會踩著大雪進入西京城,所有國家的使節,都會去城外十里之地迎駕。
迎駕的官袍,裘衣,馬匹都已經準備好了,歐陽修依舊坐在帳篷里一動不動,西京城頭的迎駕鐘聲也已經響過八十一響,如今響起來的是遼國特有的長號,這是在提醒迎駕的官員,早早出門。
親隨馬六從外面匆匆走進來,來不及抖落滿身的雪花,就急忙對歐陽修道:“官人,那個蒙兀族的人不用找了,剛剛在城門,老奴親眼看見一個背著胡琴的野蠻人被遼人捉走了。”
歐陽修從沉思中醒過來問道:“捉到那里去了?”
馬六躊躇一下,小聲道:“官人不宜趟這趟渾水,昨日里燕趙國王被刺,今日,西京城已經被遼國兵馬圍的如同鐵桶一般,老奴本想出城去看看,結果現,西京城的城門已經全部戒嚴。
遼皇的大駕已經到了三十里外,您要是再不走,就會失禮。
”
歐陽修起身穿好官服,披上裘衣,率先走出帳篷,騎馬離開懸場的時候,特意瞅了一眼一片云的營地。
那座營地將悄悄地矗立在風雪中,站在箭樓上的兩位武士身上已經落了厚厚一層白雪,他們依舊安靜的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這和別的營地周圍那些哆哆嗦嗦彎曲著身體,迸長槍走來走去的衛兵有很大的區別。
“卿本佳人,奈何做賊啊!”
歐陽修心中長嘆一聲,揮刀割掉一角衣衫,任由衣衫落在雪地上,就驅馬離開了南城,自從他知曉鐵心源就是西域大盜一片云之后,就明白兩人之間不可能再有任何的交集。
昨日里的那一稱喝的痛快,那一碗面吃的暢快,今日割袍斷交自然也來得干脆無比。
官盜兩重天,不論鐵心源有什么樣的借口,既然他是馬賊,自己就和他注定了只能是敵人。
大是大非的問題,歐陽修不會有任何的猶豫。
歐陽修從一片云營地經過的時候,鐵心源正在營地里堆雪人,正在為一些雪上面的紅色血漬皺眉,聽到馬蹄聲,透過縫隙看到了歐陽修割袍斷義的一幕。
不由得笑了一下,然后就很自然地將那些沾染了血漬的白雪按在雪人的臉上,頓時,雪人的臉上就多了兩顆紅色的眼睛。
閑的無聊的孟元直也看到了營地外的一幕,見鐵心源笑了,不解的問道:“都被人家割袍斷義了,你怎么還笑的出來?”
“割袍斷義這種事在大宋多不多?”
“不太多,除非真的有過不去的坎,否則沒人愿意用這一招。
唉,你被人家割袍斷義了,你為什么不在乎?”
“我該怎么做?大哭一場?”
“那倒不至于,至少你應該憤怒一下的。
要不然人家會認為你是做了虧心事。”
鐵心源曳道:“不成啊,有機會還要跟這個老家伙交好一下。”
孟元直鄙夷的看看鐵心源道:“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這事可比許東升在燕趙國王府干的事情都丟人。”
鐵心源笑道:“他割袍斷義是他的事情,我準備繼續結交他是我的事情,憑什么要讓他的行為來決定我該干什么事情呢?”
“人家不會理你的q經割袍斷義了就說明人家不待見你,你上門只會受辱。”
“我又不知道他和我割袍斷義了”
“可你剛才看的很清楚,我也看的很清楚。”
“歐陽修又不知道我看見了,再說,我做了什么有虧良心和大義的事情嗎?
自己問心無愧就成,誰管他人如何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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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元直驚叫道:“你做了很多啊,戈壁上那些屈死商賈的白骨可以作證。”
鐵心源深深地看了孟元直一眼道:“你腦子里全是肌肉,所以,我需要跟你實話實說。
我比較聰明,你和我說假話就成了,我自己會從你的假話里找到有用的話來聽的。”
孟元直哈哈一笑,難得有機會損鐵心源一頓,此時他的心情很好。
不過很快他的眉頭又皺了起來,問道:“歐陽老兒不理你了,你如何利用他?”
鐵心源將冰冷的手塞進袖筒笑道:“大宋官員有一個死穴,那就是戰馬。
天圣一年陛下剛剛登基的時候,就頒布了馬政,里面明文規定官宦之家必須養馬三匹。
劉后駕崩之后,官家廢棄了劉后當政時制定的大部分國策,唯獨馬政留存了下來。
慶歷二年,馬政又添加了百姓養馬一條,也就是出現了馬戶。
慶歷四年,范仲淹等人遠竄軍州之后,馬政不但沒有消亡,反而得到了加強。
以后每隔兩年,馬政總要有一些變化,這種變化是隨著大宋軍隊增加而增加的。
你是武官,同時也是東京城中人,馬肆有多熱鬧你是知道的,一匹好馬萬金不可求的盛況層出不窮,你如今的坐騎汗血馬要是放到東京市上,你立刻就會成巨富。”
孟元直皺眉道:“汗血馬乃是我的伙伴,如何可以隨意售賣?”
“因此,歐陽修即便是再驕傲,面對一匹戰馬,他或許能夠高傲一下,面對成千匹戰馬,他也沒有什么抵抗力,即便是再討厭我的馬賊身份,同樣會捏著鼻子和我交往的。”
孟元直大笑道:“你總是這樣,抓住人家的痛腳就窮追不舍,你先告訴我,用野馬充當戰馬騙官家,歐陽修會不會被砍頭?”
鐵心源嘆息一聲道:“大宋其實不缺馬,只可惜沒有好的養馬人,高大的戰馬被農夫們養的越來越小,最后就不堪騎乘。
賣給他們幾千匹戰馬,他們就會歡天喜地的把戰馬都閹割掉,過上十余年,一旦這些戰馬老去,大宋依舊沒有戰馬可用。
如果把野馬賣給他們,面對數千匹沒有用處的好馬,他們必須要學習如何馴馬,如何養馬,如何繁育戰馬,這一套流程下來,大宋的官員們也就學會了養馬。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但愿他們能夠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不至于砍死歐陽修。”
孟元直砸吧一下嘴巴道:“是好事情,問題是歐陽修何辜啊?”
鐵心源看著孟元直冷冷的道:“孔曰成仁孟曰儒,關乎大宋將來的軍事成就,他受點委屈算得了什么。
昨日才知道有人誣陷他和外甥女通奸,與其被這樣的臟名聲毀了一生,還不如被買錯戰馬這樣的事情砍頭來的痛快,至少,以后大宋戰馬繁育成鞏后,總有人會為他平反鳴冤的,如此一來,光耀史冊并非難事。
這不就是他們這群人孜孜以求的嗎?”
孟元直愣了一下不由得曳道:“除了沒有人味,這個理由確實非常的充足。”
鐵心源冷笑道:“我就是被這樣的理由送到西域來了,這樣的理由他們能用,我為何不能用?”
孟元直連連抑道:“我只求你今后不要對我們用這樣的理由,因為我們從來沒有這樣對付過你。”
“你們是我抱團券的兄弟,怎么可能用這樣的法子坑你們?”
“你保證?”
“我保證!”
“我覺得你還是寫個字據比較好”
白茫茫的原野上,道路就像是一道黑色的痕跡,道路兩邊站滿了軍卒,只要有雪落在道路上,立刻就有人奮力的將這些白雪清掃干凈。
有燕趙國王的前車之鑒,整條道路都被軍卒用巨大的石碾子細細的碾過,以防再有不忍言之事生。
歐陽修的心情糟糕極了,就在剛才,他親眼目睹了人世間最悲慘的一幕。
即便是被鐵槍入腹,依舊帶著笑意喊著要給遼皇奏樂的蒙兀人的面容讓他怎么都忘不掉。
如果沒有鐵心源的解釋,他或許會和其余的使節一樣一笑了之。
這不過是一個想要出名想瘋了的家伙為自己的**賠上性命而已。
算不得什么,不論在那一個國家這樣的事情都有。
歐陽修幾次三番的想要去阻攔遼人,可是看到那個不知姓名的蒙兀人已經開始大口的吐血了,就停下了腳步,那個人已經沒救了
鐵心源說的可能很有道理,這一次是一個蒙兀人帶著胡琴不遠萬里來到了西京,下一次,很可能就會是無數個騎著戰馬的蒙兀人揮舞著狼牙棒蜂蛹南下。
這一次,歐陽修覺得自己有責任把那個蒙兀人沒有說出來的話告知遼皇。
畢竟,一旦處在生死邊緣的蒙兀人一旦南下,受到影響的不僅僅是遼國,遲早會影響到大宋。
北方蠻族南遷,已經不是一個國家的事情了,這是南邊所有國家的災難!
他看的很是清楚,那個蒙兀人臨死之前目光不再看面前的遼國官員和軍卒,而是把目光投射到了遙遠的北方。
在那里,他的族人或許正在等候這個蒙兀人帶回皇帝準許他們南遷的好消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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