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力下降？大腦反應遲鈍？注意力不集中？時而出現頭暈眼花的狀態？...”戴眼鏡的醫生一副猥瑣的樣子看著我，說話間拿著我的病歷卡在桌子上反覆的敲著，直讓人心煩意亂。不知道怎麼的，總是感覺大多數醫生都是披著人皮的狼，除了讓你多做些檢查多開點昂貴的藥之外，他們大概好像就沒有別的使命了一樣。“要不做個腦ct吧...確切的檢查一下？最近沒有撞過腦袋吧？”
“沒有...”今天起牀後的一天裡鼻腔都被這種刺鼻的消毒水味充斥著，就像總有一種嗅覺上的感官無時不刻的在提醒著我，要把自己當一個病人來看待。“我覺得好像沒有必要吧...應該只是用腦過度吧？”
“嗯？！...”禿頂的醫生老頭用鼻子哼出了一聲，低下頭把眼睛滑倒了鼻樑上威脅的看著我，“我還沒確診，你就有診斷了？！...”言外之意，任誰都能聽得出來，更何況我這個“前聰明患者”，現“遲鈍患者”的我。---“我是醫生還是你是醫生？你要都知道自己是什麼病的話，你還來什麼醫院啊？”
“呵呵...”我連忙伸出手擺著，“我不是那個意思...”說實話，有的時候我也很想知道自己這腦袋越來越遲鈍越來越嚴重的狀況到底是什麼病，但是在被老公逼的來之前，我在廁所裡悄悄的百度過—用腦過度的資料。
“---用腦過度是指腦力勞動者，因用腦過度導致頭昏眼花，聽力下降，耳殼發熱；四肢乏力，嗜睡或瞌睡；注意力不能集中，記憶力下降，思維欠敏捷，反應遲鈍；出現噁心、嘔吐現象。”
這些我明明都符合嘛...都說了醫院現在開了就是白開，就是一個假冒道德救濟坑人的地方。公立的私立的都一個樣...
“還是檢查的好，要是沒有什麼事不是也安心嗎...”老公在旁邊焦急的樣子就好像現在我是一個患者家屬，他纔是得了重度的腦病。
“不做...”那得多少錢啊？別想冠冕堂皇就來騙我的錢，我有心可以去捐福利，都比這樣被狼吞了強。想著，我狠狠的斜了一眼老公，做了一個禁聲的眼神。
“你現在不做，我是沒辦法繼續往下檢查的。我下不了診斷，小姑娘，你得配合治療你知道麼？”他把眼鏡徹底摘了下來，手裡還是反覆用我的醫療卡在敲著桌邊，儼然一個嚴肅又認真的審判。
“啊...”我算是勉強的點了個頭，被導診拉著走出來了房門去了結賬處...
“你幹嘛啊？！”一旦碰到說話方便的機會，我就拽著他說小話，只怪這導診真的太讓人受不了，就好像偌大的醫院就我們一個可以任宰的顧客，非要把我們痛宰一頓。“你不知道做一個檢查都多少錢啊？可何況，你看看...這是私立醫院，價格比公立的可還黑呢...”
“哎，你別這麼想...”他不管不顧的往前走，抻開了和我之間的距離。“既然來了就得全面的檢查一下，你以爲我不
知道貴啊...但是得病了就得檢查就得治啊？那你以爲我大老遠過來就是掛個號走個形式啊？”
“你跟我兇什麼啊...”他又是這個死出，好話不會好好說，什麼時候惹的人發怒了什麼時候才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不對。“真的，不做了，太貴了...”一想到資金短缺的問題，我就眼淚含在眼圈的噼裡啪啦想往下掉。
生活從來不會管你手頭富裕不？他永遠把你意想不到的事情安排在一個不得猜想的時間了出現，就是俗話說，計劃趕不上變化...我還計劃今年就把凡樂的錢還上呢！可是特麼的能留下來錢麼？
“*&￥#@...”付款臺的收納說話的語速快到我聽不清。
“什麼？”我伸過頭看她。
“450...”她擡起頭皺著眉頭看了我一眼，很疑惑的樣子。怎麼？她一定在想，沒錢還來什麼私立醫院，沒錢就回家等死唄...
“才150啊...”可是這個時候，我竟然把450可恥的聽成了150，心情比僥倖中了彩票還要慶幸，“怎麼這麼便宜啊？真便宜哈...”
“啊...那付款吧...”付款臺的女人眉毛一挑看著我。
突然間，我發現老公打開錢包竟然點了很多張一百遞了過去，還沒來得及按住他的手，錢就被那女人抽走了，並以職業性的最快速度在電腦上敲了幾下又快速劃進了卡里。
“什麼？！等等...”聲音就像慢動作回放一樣，在我把話說出去很久以後纔開始傳遞，一時間我也沒有時間去思考是聲音慢了還是腦袋的反應遲鈍了...總之，它帶給我的副作用似乎都已經被我接受並且習慣了...
“多少錢？！”我著急可是越想把話說的流利些，它越像蹦豆一樣自己一點一點的往外跳。
“四百五十塊...”最後還是老公用著一張沒有表情的臉轉過來看我。
“轟”的一聲，我腦袋像被炸了一樣...這下可好，連基本的反應力更加喪失的無影無蹤了。我下意識的把頭向下一撇，眼淚就隨著這樣一個猛烈的動作差點慣性是的涌出眼眶。四百能買多少東西呢？凌曦啊凌曦，你真是添亂，你就不能消停一點麼...這個節骨眼上你沒事病什麼啊？...
老公像是看懂了我的心思，過來拍著我的肩膀，“你別瞎想，錢什麼的都是小事...身體纔是最關鍵的。你看看，你這還不要來醫院呢...現在就快說不出來話了麼？”
“我沒有...”我還是用著倔強的語氣頂著他，但是出於心虛我不敢擡起頭看他。我別過頭去，努力的想把眼淚壓制回去。這一刻我是終於體會到錢的不容易了...我拼了命的去掙錢去攢錢，最後卻要突如其來一大筆預算破壞我所有的付出。一開始想的沒錯，掙那點錢都不夠看病的呢...凌曦，你怎麼就不能爭點氣呢...
“你怎麼不看我？凌曦...？”他開始試圖搖我的肩膀。
原來從來也不會覺得錢這麼難掙，原來從來都是管父女伸手要錢的...原來的原來，在沒認識他之前，我頭腦里根本就沒有“攢錢”這個字眼...現在連病了都寧可硬挺著都不想去花錢...
“委屈”這個刺眼的詞突然就跳到了眼前，警告著我的生活...
“沒事就沒事，哎，我說你這人怎麼這麼煩呢！！！”我吞了一口口水，發狠的努力把眼角上就要呼之欲出的眼淚使勁的塞了回去。“走走走，錢都花了，讓你大腦袋！”
..........
“小姑娘啊...”禿頂的老頭拿著我的ct診斷書剔著牙線，最噁心的是，在這個動作開始之前他還曾經用他那個如同樹皮般枯裂乾燥的手摸了摸我的腦袋。“嘖嘖...你這個啊，還沒看出來什麼大毛病...應該是可以排除你受過什麼外傷的可能了...”
你知道我多想這個時候拍著桌子猛的站起來誇他說話跟放屁一樣麼？我特麼當然知道我腦袋沒受過什麼外傷了，我是記憶力下降了，但是我特麼又沒失憶...這種無良的醫生，我真是納悶他們到底是怎麼當上的醫生...看來回去得查查這個醫院有沒有什麼開顱手術，醫生把棉花不小心塞進病人腦袋裡當填充物的醫療事故...
“那現在啊...我還得給你看看別的檢查...當然也不排除你是用腦過度，但這只是最初級的可能...可是我看啊...嘖嘖...”
“什麼？！”我真後悔我怎麼就耳根子一軟跟老公來了呢？現在不僅花了一大筆錢在浪費著，還要聽這個禿頂了的糟老頭子放屁。
“我看啊...小姑娘，我現在說了你不要太較真啊，我也只是推測一下。現在你得再做一個檢查啊...”他故作深沉的捋了一把頭髮，“我覺得你啊，你可能是癌啊...”
“什麼？！癌？！...”如果有什麼錄音設備可以記錄下當時我聲音的精彩一瞬，那將是再完美不過的了。事後我也曾試過多次，可是都復原不了當時我那個“拋物線”般完美的驚訝聲...
“癌？！”的確這一個字足夠有分量嚇壞所有的患者了，人活了一輩子都會發現他們惦念了一輩子的錢，可是最重要的還是身體。而這一個字裡，僅簡簡單單的三個“品”的疊加，都足夠折射出它們所帶來的震撼和驚慌。
如果我不是二十歲，可能我也會害怕的吧...
如果我不是二十歲，我可能也會當真的吧...
“呵呵...癌啊！”我把腦袋伸了過去，卻聳起肩笑了起來，太有意思了！今天這一幕簡直是荒誕主義的笑話啊...對一個二十歲的女生說，“小姑娘，你可能是癌啊...”
“哈哈哈哈...”管他禮貌不禮貌，我還是無所顧忌的笑了出來，然後死死的盯著禿頂老頭的臉，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哦...癌呀...那醫生，我什麼時候死啊？！”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