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已經醒過來的沈墨陽再次被緊急送進了急救室,據陪護在旁的程良辰與溫非池說,他們剛說了兩句話,誰知他突然咯血,隨即暈厥。
院長與眾位醫生竭盡全力搶救,終于在黎明前將他重新送回了icu病房。
一名推著醫療垃圾的毫不起眼的護工從icu門口經過,像是不經意的往里頭看了一眼,腳下不停的離開了。
她將醫療垃圾推到指定的銷毀處,左右看了看,凌晨三點鐘的醫院,到處都很安靜。
寒風一起,她忍不住瑟縮了下,急忙躲進避風處,套出口袋里的。
“喂?您叫我留意的事情……對,那位沈先生突然咯血,院長親自搶救,聽說當時情況十分危急,不過還是被搶救回來了,現在又送回了icu病房里。”
那邊說了句什么,護工那平凡無奇的臉忽的變色,急急搖頭說道:“這不行不行,這種事情我做不了的……我還有父母兒子,如果我出了事那可是不得了的。您還是找別人吧。”
那頭似乎很不悅,不知道說了什么。
護工急急保證道:“您放心,您剛才說的話我絕不會告訴別人。您是我的恩人,我說什么也不會出賣您的。”
那頭二話不說掛斷了電話。
護工愣了一下,隨即低聲抱怨道:“夭壽哦,都是一家人,怎么能這么狠?還叫我去做那種傷天害理的事,這不是要害死我嘛……還以為那位先生當真是慈善人,因為擔心他的兄長才叫我留意,誰想到……真是人心不古哦……”
她邊說邊離開了,沒有留意到暗處緊盯著她的影子一閃而逝。
……
掛斷電話的沈謙輕嗤一聲,“有錢都不賺的笨蛋,你不做有的是人爭著搶著做。”
他說完。只微微一想,就動手撥出一串號碼來,“祥子,聽說你欠了高利貸不少錢,就要被人斷了手腳?現在給你個活命的機會,要不要?”
被稱為祥子的男人正被人堵在黑暗的小巷子里,他的落在一個面目冷峻的男人手中,沈謙含笑的語氣傳過來,他賠著笑,眼睛卻始終盯著眼前的男人。
“謙少,您耳目靈通料事如神,不知您要給我什么樣的機會?”
“殺人的買賣。敢不敢做?”沈謙輕飄飄的說道。
“謙少,您別開玩笑了,我哪兒敢做那種大事,您還是找別人吧。”祥子急忙搖頭,戰戰兢兢的瞧著眼前的男人,“我,我可是連雞都沒殺過的,對不住您,下次再有別的事,您再找我?”
“你真的不做?”沈謙不再笑了,語氣微冷,“那么以后也別指望本少有好事還會想著你。”
原以為這樣說了,對方一定會忙不迭的答應,畢竟能幫他的也只有他沈謙一個!
沒想到那頭卻干脆的掛斷了電話。
暗巷里頭,祥子點頭哈腰的對著眼前的黑衣人說道:“警官,我都照著您吩咐的說了,我可以走了嗎?”
那黑衣人正是江起云,他低頭將剛才那一通電話錄音發送到自己上,隨后才將丟給他:“不想有一天再被關進去,就好好做人。”
祥子手忙腳亂的接住:“好的好的,我一定謹記您的話,絕不會再做違法亂紀的事,您放心,放心……”
“我知道沈謙是你的老主顧。我走后你敢通知他的話……”
“我絕不會這么做!”祥子急忙舉手發誓,“您相信我,我真的不敢……”
“你會不會這么做我不管,你的人,你的,從這一刻起,都在警方的監控之下,你好自為之。”江起云警告了一句,轉身走出了暗巷。
祥子不停擦拭額上的冷汗,拿著的手像是握著燙手山芋,喃喃自語道:“謙少,不是我祥子不義氣啊……”
……
沈謙抬眼瞧著墻上的鐘表。時針已經快要走向四點。
里再次傳來的嘟嘟忙音令他惱怒的將重重砸下。
原以為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他出手一向大方,這些人都是知道的,沒想到這一回,竟然沒有一個人敢接這件事。
他心里也是有疑惑的,總覺得是不是哪里出了什么問題。
可是左思右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這些人都不肯答應來做這件事,難道這回竟要他親自動手?
他做事向來謹慎,此時覺得不對,理智告訴他這件事應該暫緩緩,從長計議才更安全。可機會并不多,他成功的算計了沈墨陽兩次,這次能得手,還得歸功于沈墨陽因為顧南心失了方寸跟戒心。如果這次讓沈墨陽醒過來,只怕還不等他再找機會算計沈墨陽,就會被他先弄死!
他不能坐以待斃!
所以沈墨陽絕對不能醒過來。
沈謙坐在沙發上想了一回,最后沉著臉起身,抓起沙發上的外套,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門。
……
凌晨四點半分。
程良辰與溫非池在icu病房外陪護了一夜,都有些熬不住了。
溫非池看一眼腕表上的時間,打著哈欠摸了摸上衣口袋,卻摸了個空,“我去買包煙,很快回來。”
溫非池點頭。
程良辰又問他:“要幫你帶點什么?”
“不用了。”溫非池揉了揉隱隱作痛的額角,“你快點回來,一會心心就要醒了,我還得過去安撫她。”
程良辰點頭應了,起身下樓去買煙。
溫非池坐了一會,忽然有個護士疾步走過來,“溫先生,顧小姐醒了,我們同事說漏了嘴,顧小姐知道沈先生咯血十分激動,您快去看看吧。”
溫非池一聽,起身就往顧南心的病房走去,口中還厲聲斥責道:“我不是早就跟你們說過,不許將沈先生咯血的事情告訴她?你們是怎么保護病人隱私的?”
護士不住聲的道歉,“真的很抱歉,是一位新進醫院的小姑娘,我們一定會嚴肅處理這件事。”
溫非池不再說話,但沉著的臉以及緊皺的眉頭,都昭顯出他沉重的心情與不悅。
他跟著護士離開后,過了一會,一道身影出現在icu病房門口,誰也沒有察覺到。
來人四下張望了下,空蕩蕩的走廊只有頂上的白熾燈光散發著冷幽的光,給這寂靜的環境徒增了幾分詭異的氣氛。
他放輕腳步,悄無聲息地來到全身插滿了各種管子的沈墨陽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平穩起伏的胸膛以及儀器上所顯示的平穩數據。
他俯身,溢出一聲低低的冷笑:“想不到你的命這么大,這樣都死不了啊。”
床上的沈墨陽沒有給他任何反應。
“可是怎么辦?我不能讓你繼續活著。”
“這個世界上,我最恨的人就是你。是你搶走原本屬于我的一切,祖父的疼愛,繼承人的位置……你甚至,讓我不能做一個正常男人,我知道那是你的報復!你竟敢這樣對我,就不要怪我恨不得你死!”
“我太了解你,如果你活了下來,我沈謙只會死無葬身之地。你的手段我已經領教過了不是?”
“所以沈墨陽,對不起了。你好好上路吧!大伯和公司,我會幫你好好看著的,九泉之下,你也不要太擔心。哦,你也別怕孤單,你的女人跟兒子,也會很快來陪你,你就安心的去死吧!”
沈謙說完,順手拿過一旁備用的氧氣枕,不緊不慢地將之罩在沈墨陽臉上,獰笑著準備用力時,一束雪亮的光驟然打來。
沈謙瞳孔一縮,下意識收回一只手擋在眼前,瞇了眼朝那束光芒看去,赫然看見武裝整齊的警員站在門口,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
有人大聲說:“沈謙,放下武器,我們警方現在以故意殺人罪正式逮捕你!”
沈謙微愣了一下,飛快的回頭,看向床上的沈墨陽。
病床上原本雙目緊閉的沈墨陽此時正靜靜地看著他,面無表情。
沈謙后退一步,手中的枕頭無聲地落在地上,他的眼神頹敗下來,空蒙蒙的,渾身顫抖,仿佛氣息已經不能流轉:“你,你設的圈套?”
沈墨陽緩緩開口,氣息微弱:“沈謙,這是你自找的。”
“我輸了?我竟然又輸給了你!”沈謙仿佛不敢相信。
他的預感果然是對的!
果然落在了沈墨陽的圈套里!
然而飛快的,他眼中兇光驟現,“沈墨陽,跟我一起死吧!”
他丟掉了手中的枕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的撲向沈墨陽,雙手緊緊掐著他的脖子,口中猶自瘋狂的吼叫道:“沈墨陽,你去死!”
“砰!”槍聲響起。
沈謙“啊”的一聲慘叫,臉色煞白的跌坐在地上。
他掐著沈墨陽脖子的雙手被一顆子彈打穿,劇痛令他不能再行兇,只能徒勞又瘋狂的瞪著病床上的沈墨陽!
有警員迅速跑過來,將沈謙拷了起來。
“沈先生,這次人證物證俱全,我們會盡快結案。”江起云一邊收起槍,一邊走向沈墨陽,朝他敬了個禮,“有什么進展我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多謝。”沈墨陽虛弱回應他。
江起云笑道:“應該我們警方多謝沈先生才對,如果不是沈先生跟我們警方合作,也不能這么順利的抓住沈謙。那么,你好好休息。我們就不打擾你了。”
先前去買煙以及去顧南心病房的溫非池都折了回來。
程良辰擔心沈墨陽,一刻不緩的進去了。
倒是溫非池又感謝了一番江起云,然后送走這一行人。
“阿陽,沈謙有沒有傷到你?”程良辰不放心的問道。
沈墨陽搖頭,正欲說話,卻突地頓住,定定地看著門口的方向,眼里有慌亂飛快閃過,他掙扎著要坐起身,卻被程良辰死死按住:“你搞什么,還想再斷幾根骨頭?給我躺好了,天大的事情也不準動——”
沈墨陽苦笑,無法動彈只好虛弱地開口:“心心,你怎么過來了?”
顧南心站在門口,神情莫測地盯著沈墨陽。
程良辰回頭,看見顧南心黑著臉的模樣,訕訕地笑了聲:“那個,你們可能有話要說?我去買早飯。”
他一邊說,一邊退了出去。
話說,歷經生死之后,兩人不是應該抱頭痛哭感慨一番么?要不然也該你問問我我關心關心你才對吧,這顧南心的反應,實在很不對嘛!
顧南心卻只是盯住沈墨陽,說不出是惱還是怨。“我如果不過來,不就錯過了這么精彩的一場戲?”
沈墨陽輕咳一聲,裝傻道:“你在說什么,我聽不太懂。”
顧南心幽幽瞧著他:“你的主意是不是?你是不是瘋了?萬一你的計策失誤,如果剛才那一瞬江警官沒有及時開槍,如果沈謙真的殺死了你……”
“不會,你大概不知道江警官在警隊有神槍手的稱號……”沈墨陽試圖安撫她。
“你會不會太自私了?還是你從來就沒有將我放在眼里,認為你的生死與我無關?”
她這樣說著,眼淚毫無征兆的掉落下來,無聲無息,卻哭的令沈墨陽心都攪在了一起。
“別哭,你過來。”
“我為什么要過去?”顧南心負氣道,淚眼朦朧地瞪他,站在門口不肯動,“你這個人,你……”
“那只好我過去你那邊。”沈墨陽說著,竟真的就要動手拔掉身上的各種管子。
顧南心見狀大驚,趕緊撲過去按住他的手阻止他的動作:“你瘋了?!”
沈墨陽趁機抓住她的手,死死握住不肯放松一絲一毫,深深地看著她的眼睛:“別擔心,沈謙沒有傷到我。”
顧南心咬著下唇,用力睜大眼睛看著他沒有一絲血色的俊臉,他一張俊臉依然血跡斑斑,額頭上的傷口雖然纏著厚厚的紗布。卻仍能看到浸透紗布的斑斑血跡,看著就讓人心疼。
她不敢開口,生怕一出聲就會忍不住哭出聲來。
這個男人,實在太叫人生氣。
可是,也真叫人心疼。
“乖,不哭!”沈墨陽耐心地哄道:“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過幾天就能出院,然后我們去看小莫,或者接小莫回來上學,你說好不好?”
現在沈謙已經不再是威脅,小莫自然不用一直呆在國外。
他想伸手擦掉她臉上成串的淚珠,無奈全身都疼,手指只是動了動,就疼得他冷汗直冒。
顧南心忙伸手握住他顫抖的指尖,咬牙道:“以后你再敢自作主張,看我還理不理你。”
“不會了。”沈墨陽松了口氣,手指順勢滑進她的指縫,與她密密相貼,用力扯出一抹安撫的笑容,“以后我都聽你的。”
“那你現在趕緊閉上眼睛休息。”顧南心即刻命令道。
“好。”沈墨陽微笑,深黑的目光眷戀地看了她良久才緩緩閉上眼。
顧南心看著他,輕聲道:“等你好了再收拾你。”
閉著眼睛的沈墨陽,唇角始終含著的那抹笑意更深了些。
顧南心終于也笑了,這個人在她身邊,觸手可及。鼻息平穩,面色安然,胸膛緩緩起伏。
她聽著他的呼吸聲,安靜而綿長,忍不住將他的手握得更緊了。
還好,他在她身邊。
還好,他們都還活著。
也唯有活著,才會有未來。她的未來,不知不覺已經跟他綁得這樣牢了。
她想,那就這樣吧!
顧南心一直看著他,直到終于累了,才抱著他的手臂。心安地閉上了眼睛。
眼角有淚,緩緩滑落。
然而微微彎起的唇角,那抹弧度卻與沈墨陽嘴角的笑意如出一轍。
……
沈謙行兇殺人的消息一經傳出,整個a城為之震撼。
當然開始他死不認罪,當警察將所有的罪證一一擺放在他面前,他再也無法狡辯。
除了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外,他還將吳氏銀行唯一的千金吳笑薇供了出來。
據他說,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吳笑薇所指使,吳笑薇因為愛沈墨陽而不得,生出了殺人的念頭,她才是主使,而他不過是幫兇。
消息傳到吳家,趙一曼當時就暈倒在地。
吳父倒是鎮定,堅決不肯承認沈謙所說。
這時候,沈謙將從前與吳笑薇通話的錄音或是私底下見面說話的錄音全都拿了出來,吳父再也無話可說,只好拿出之前精神科醫生對吳笑薇的診斷病歷,又馬不停蹄的請了最知名的律師,要全力以赴為女兒辯護。
這個時候,吳家不得不放下身份,趙一曼前去懇求沈光明夫妻。
吳一鳴則提著果籃禮物前來求沈墨陽。
沈墨陽已經轉出icu,面對前來的吳一鳴,他只淡淡道:“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犯的錯負責任。我幫不了你們。”
吳一鳴還沒開口就被拒絕,臉上又紅又白,很是羞愧難當的模樣,“沈大哥,我姐姐做出這樣的事情,我真的特別沒臉來求你。可是你跟我姐,你們都是一起長大的,我姐她從小就喜歡你。這次退婚事件,給她的打擊特別打,所以她才會背著我們做出這樣可怕的事情來。”
顧南心聽得出來,吳一鳴的話里,大有責任都在沈墨陽這邊的意思。
她微微皺眉:“吳少爺。你姐姐做的事可不止眼下這一件,之前潘煜為什么帶走我,我想你也心知肚明,那個時候,沈吳兩家可還沒有解除婚約!”
吳一鳴語塞。
沈墨陽淡淡道:“你走吧。”
他們的態度這樣明顯,吳一鳴沒臉再多呆,只得放下果籃禮物走了。
只是他才離開,病房外面又是一陣喧鬧。
顧南心微微皺眉,“你二叔又來了。”
沈墨陽也是不勝煩擾的微蹙眉頭,“不用理會。”
自從沈謙被警方帶走,沈路明便去求了沈光明。
沈光明聽說沈謙竟然不止一次的謀害自己的兒子,且這一次還是證據確鑿。狠狠氣了一回,發誓絕不會管他的死活!
于是不論沈路明怎么哀求,他也不肯松口幫忙。沈路明沒辦法,只好來求沈墨陽。他幾乎天天都來,但沈墨陽一次也不沒見過他。
沈赫也來過一次,不過他只是來看望沈墨陽。雖然吞吞吐吐,但到底也沒有說出求情的話來,沈墨陽跟顧南心也就假裝沒有看出他的欲言又止來。
公審進行的很快,關于這樁鬧得a城沸沸揚揚的因愛生恨案,很快落下了帷幕。
審判結束這一天,顧南心接到了潘煜打來的電話。
他在那頭久久沉默,顧南心等了半天都等不到他開口。輕嘆一聲,將他想聽的答案告訴他。
“吳家四處活動,并且當庭申請給吳笑薇做精神鑒定,請了最權威的精神科醫生,證明她的確是在發病時見的沈謙,并且,是沈謙主動趕到機場去見她,有機場的監控為證。因此并不承擔刑事責任,庭審過后吳家就匆匆將她送出國了。”
過了許久,潘煜才啞聲的輕輕道:“謝謝。”
顧南心以為他還想知道吳笑薇去了哪里,沒想到他就這樣掛斷了電話。
她拿著,輕嘆一口氣。
吳笑薇雖然被當庭釋放,可整個a城的人都知道她患有精神病這件事,一時間輿論紛起,只怕終其一生,她也不會再回到a城這塊土地了。
至于沈謙,他則被檢察機關以殺人未遂情節特別嚴重的罪名起訴成功,最后被判十年有期徒刑。
沈謙入獄后沒多久,就在一場集體斗毆中被人誤傷,肋骨斷裂,脾臟破裂導致大出血,不治而亡。當然后來也有人疑心沈謙的傷勢竟與之前出車禍的沈墨陽一模一樣,只是沈墨陽活了,沈謙卻死了。
雖然懷疑,卻沒有人敢去查證什么。
當然,這些都是后話了。
……
沈謙與吳笑薇的事情算是過去了。
于眾人而言,眼下最重要的,自然是沈墨陽的身體。
被困在病床上的沈墨陽讓顧南心十分吃不消。
“心心,我要吃蘋果。”
顧南心耐心的:“醫生說你現在只能吃流質食物,蘋果還不能吃。”
“心心,我想吃灌湯包。”
顧南心忍耐的:“醫生說你只能吃流質食物。”
“心心,我想吃桂花棗泥糕。”
顧南心繼續忍耐:“……醫生說你只能吃流質食物。”
“心心,我想吃錦記的梅花餃。”
“……信不信我把你的嘴巴縫起來。”顧南心忍無可忍。
沈墨陽一臉無辜的瞧著她,顧南心狠了心不理他。
很好,世界終于清凈了,顧南心很滿意。
然而——
“心心,我傷口癢得厲害,你幫我瞧瞧。”
“剛剛不是才看過?”
“真的很不舒服,是不是傷口發炎了?”
顧南心無言以對,明明就是他太無聊所以變著法支使她。
傷口發炎?醫生說他的傷口恢復得不知道有多好!
“好無聊,心心,講個故事吧!”
“那就講狼外婆與小紅帽的故事吧,從前有個……”
“這個昨天已經講過了。”
顧南心強忍,“拇指姑娘好了……”
“前天才講過。心心我想聽成人的故事。”
顧南心再次忍無可忍,“姓沈的,你給我閉嘴。”
從前那個超級無敵黏人的沈墨陽又回來了。顧南心簡直懷疑自己,到底以前是有多縱容他?
或者,到底是有多愛他,才能縱得他這樣煩人?
這時候她真的有點懷念那個冰塊臉沈墨陽了。
……
這一天,徐瑞卿帶了雞湯來看沈墨陽。
沈墨陽看一眼神色淡淡的顧南心,“我想吃錦記的粥,你幫我去買好嗎?”
顧南心自然明白,他是有話要跟徐瑞卿說,不太方便她留在這里。正好她也不想看見徐瑞卿那張嫌棄的臉,于是點頭,干脆的走了出去。
顧南心視徐瑞卿為無物的態度,令她十分惱火:“小門小戶出來的,一點教養都沒有。”
“所以你就可以隨便動手打她?”沈墨陽神色冷淡,不辨喜怒的看著她。
徐瑞卿面上一僵,脫口道:“她告狀了?”
一副嘲弄的口吻。
“我不是瞎子。”沈墨陽看著她,“這樣的事,我不希望還有下次。”
他這樣仿佛警告的語氣令徐瑞卿一下子黑了臉,她冷笑一聲:“如果還有下次,你要如何?跟我斷絕母子關系?”
沈墨陽沉默的看著她,他的眼神平靜無波,無悲無喜。
徐瑞卿竟覺得在他這樣的注目下生出了不安來,她張口欲要說話,沈墨陽卻突然說話了。
“醫生說我現在只能吃流質飲食,還不能碰葷腥。”
徐瑞卿微微一愣,她下意識的看一眼自己帶來的雞湯,語氣不像之前那么強硬:“章嫂說受傷的人要多喝雞湯,多補補。”
“我喜歡吃甜食。”沈墨陽又說。
徐瑞卿不明所以:“男人吃什么甜食?”
“雞蛋我只喜歡煎雞蛋。”
“煎雞蛋是最不健康的飲食方式!”
“我不喜歡雨天出門。”
“你到底想要說什么?”徐瑞卿終于覺得不對勁,厲聲喝問道。
沈墨陽徑直往下說:“我不喜歡彈鋼琴,不喜歡吳笑薇,最討厭喝雞湯……”
他說了很多他喜歡以及不喜歡的東西,越往下說,徐瑞卿的臉色越是難看。
她動了動有些蒼白的嘴唇,“這都是為你好……”
沈墨陽仿若未聞,他看著她,淡淡道:“這些你都不知道。”
徐瑞卿無言以對,她的確都不知道。
沈墨陽繼續說,“可她都知道。”
徐瑞卿驀然一僵,露出了如被雷劈的神色來,“你……”
“那些我都無所謂。”沈墨陽淡淡道:“可她不一樣,我就喜歡過這么一個人,將來也不會喜歡別的女人。不要再動她,當我請求也好,當我威脅也罷,我想要的,只有她!”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