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只是,我發(fā)現(xiàn)我有些看不清她的心。”聶浩炆看了看茶杯中懸浮著的茶葉,似乎就像他的情緒,有些漂浮不定。
“總裁,我真爲你倆擔心……”趙羣看著聶浩炆,有些無奈。
“如果是她要離開,儘管我不會捨得,但只要是她想要的,我都會滿足她。”聶浩炆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趙羣看著聶浩炆的眼神,難過,失望,心碎。
雖然跟在聶浩炆身邊這麼多年,但趙羣也從未見過聶浩炆這樣,除了在前世發(fā)生篡位事變的時候,喬恩慧在後宮自焚,他得知了以後爲她放棄了江山,只爲了尋找喬恩慧。那時候聶浩炆也如此悲痛,卻也不及這樣。
或許是因爲所處的時代不同了,思考事情的方向也不同了。至少在前世,他們即是彼此。
聶浩炆再沒有白天高高在上的感覺,在此刻,他就像是一個受了情傷的少年。在此刻,他與趙羣,就算是兩個彼此知心的好兄弟,在此刻,他們兩人互訴衷腸。
“總裁,你這樣做,你會開心嗎?”趙羣用著極其緩慢的口吻問道。
“只要她開心,我便開心了,只要她好,我就好了。”聶浩炆苦笑了一笑,有些痛苦又有些無奈。
時間能夠改變一個人的心性,就算是有著前世今生的記憶,或許也會再這茫茫人海之中被幻滅。
“天亦有情天亦老,那人若有情呢?”趙羣似乎有些憤憤不平,難道上天就是如此的捉弄人,都已經(jīng)尋找到了前世今生的記憶,都已經(jīng)尋覓到了前世今生的人兒,但是爲什麼還要有這麼多的波折呢?
“我不怪任何事,也不怨任何人,能怨的只是自己沒有辦法佔據(jù)她內(nèi)心深處的位置。”聶浩炆一臉的失意。
“總裁,既然你都能在這偌大的世界重新找到嫂子,然後重新喚回嫂子前世的記憶,那你難道就沒有信心可以讓嫂子回到你的懷抱,愛你愛到心底,與你相守,與你共白首嗎?”趙羣深深懂得聶浩炆與喬恩慧之間的感情,也就知道了喬恩慧對於聶浩炆而言,有多麼的重要。
能爲了一個女人放棄了大明江山,那麼這個男人也會爲這個女人能夠放棄任何東西,甚至是生命。
趙羣不禁搖了搖頭,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或許,這個道理是對的。
“總裁,嫂子她是愛你的,只是,你們之間或許是沒有太久相見的原因,又有了一些隔閡,你們之間有太多的誤會,或許沒有解釋清楚。”
趙羣想到上次在街上遇到的喬恩慧,也沒有一絲的快樂,卻依舊還惦念著聶浩炆,還囑咐自己照顧好聶浩炆。可這些,趙羣因爲太忙,卻忘了告訴聶浩炆。
或許那時說了,也不會是現(xiàn)在這樣的結局。而自家總裁也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如此神傷。
聶浩炆起身,站在一幅畫的面前,若有所思,“不用說了,我瞭解恩惠,我知道我們兩個人都太倔強了,在明朝也是,在現(xiàn)代依舊如此。”
趙羣看著聶浩炆,這些年來,似乎自己的心情也會隨著聶浩炆的心情而起伏不定了,“總裁,可是……”
趙羣還準備說些什麼,卻被聶浩炆打斷了。
“好了,你好好工作,明天就是標會了,我不想出現(xiàn)任何變故。”聶浩炆語氣有些冷淡。
“嗯,好。”趙羣聳了聳肩,有些無奈。
“辦不到的話,你就可以收拾東西搬出這間辦公室了。”聶浩炆看著趙羣,語氣一如往常的說道,似乎剛纔的神傷已經(jīng)煙消雲(yún)散了。
“是。”趙羣無奈的吐出一個字,心裡有些委屈,誰會像自己總裁這麼變態(tài)呢?好歹剛纔自己也說了那麼多的心靈雞湯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我走了。”聶浩炆看向桌子上的文件,示意趙羣認真審批資料。
“是。總裁,你快走吧。”趙羣自然知道聶浩炆的意思,便點了點頭。
聶浩炆見趙羣似乎下了逐客令,心裡有些不悅,嘴裡低低的吐出了一個字,“嗯……”
聶浩炆離開趙羣的辦公室,似乎鬆了一口氣,畢竟趙羣是自己的心腹,跟隨了自己這麼多年,來到現(xiàn)代也爲了他和喬恩慧的事情東奔西跑,只要哪裡聽到有和與喬恩慧面貌神情相似的女子這樣的消息出現(xiàn),不管是在哪裡,便都會立刻去確認。
聶浩炆對於趙羣,心中是不甚感激的。畢竟,有趙羣這樣一個忠心耿耿的人在身邊,聶浩炆確實也是安心不少。
聶浩炆離開公寓以後,就心中就有些忐忑不安,所以當趙羣問道喬恩慧的事情時,他纔會如此神傷。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內(nèi)心深處是怎樣的想法,他捨不得喬恩慧離開,卻又不能讓自己成爲她的羈絆。這是怎樣的深愛,纔會卑微到如此地步。
聶浩炆揉了揉太陽穴,看著窗外,天色漸漸明亮起來,璀璨的燈光漸漸暗淡下去。而她,此刻或許還在熟睡吧!
而她,也或許不會知道,昨晚,他曾經(jīng)回去過公寓,看著她熟睡的樣子,在她的額間落下淺淺的一吻。
這樣的一吻,卻盡是寵愛。
聶浩炆看著桌子上喬恩慧的單人照片,嘴角揚起了一個幅度。
腦海中全是喬恩慧的樣子,從前世的相遇相知相守相離,到如今的相見。
他與喬恩慧,初次相見的地方是在哪裡呢?他們相見的時間又是何年何月呢?記憶在聶浩炆的腦海中盤旋,思緒回到了明洪武年間,那時他的名字是朱允炆,他還尚是年少的時候……
那時,他因事出遊,卻遇到了那個小小的姑娘……
明洪武二十八年的冬天,天寒地凍,大雪紛飛。
朱允炆路過一座荒蕪的山丘,卻看到了令人心動的一幕。
一個十多歲的小女孩正在吃力地搓著一個雪球,她的鼻子凍得紅彤彤的,小手堆會兒雪便停下來湊到嘴邊呵著氣。
她的身邊已經(jīng)有堆好的兩個半雪人,依稀可以辨認出是兩個大
人和一個孩,瞧她氣喘吁吁的樣,看情形已是耗費了很大的心血。
女孩歇息了一會,又抖擻起精神,腳步有些踉蹌,手仍在動作,嘴裡還喃喃低語著什麼。
似乎是他和隨從的到來震動了山上的積雪,當雪球往下落的時候,那個小女孩卻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深處危險之中,依舊專心致志的堆著雪人。
他見小女孩馬上就要被積雪壓住,便飛快的躍下馬背,幾下騰空,飛速抱起小女孩,連著滾了幾圈才停下來,再看那雪球,已經(jīng)嘩啦啦的滾下了山崖。
那時的小姑娘被驚出了一身冷汗,半晌纔回過神來,嘴脣哆嗦了幾下也沒發(fā)出一絲聲響。先前從馬上躍起的少年拍了拍驚魂未定的小女孩,笑著說道,“小妹妹莫怕,沒事了。”
“謝謝哥哥,”過了好一會,小姑娘嚇的慘白的臉色才慢慢恢復了血色。
他見小女孩驚魂未定,嘴角扯出一抹絢爛的笑容,扶著小姑娘慢慢站了起來,親切溫柔地問道,“小妹妹,冰天雪地的你一個人在這裡做什麼?你家裡人呢?”
小女孩拉著他的手走到雪人前,露出個甜甜的微笑,“哥哥,你瞧,這是我爹和我孃親,這個沒堆好的是我。”
兩個已完工的雪人,左面那個身姿挺拔,右面的嬌俏可人,端的是栩栩如生。記得他當時連聲稱讚,而另外兩匹馬上,他的隨從打扮的黑衣人也好像被他們吸引了過來。
記得他當時低低的說道,“你的家在哪裡,爲什麼就你一個人在這個地方?”
但那個小姑娘搖晃著腦袋,“不要,我要把雪人堆好纔回去。”
於是他溫柔的說道,“小妹妹,那哥哥陪你一起堆,堆完了早些回家好嗎?”
那個小女孩歡呼一聲,將快要凍僵的小手使勁撮了撮。少年見小姑娘的手指頭被凍成了紅蘿蔔,便把她的手放到自己懷裡暖了暖,他記得當時小女孩看著他的樣子,神情竟有些恍惚。
大約半柱香的功夫,雪地裡多了個惟妙惟肖的小雪人,女孩拍著手掌十分的歡愉,一個勁的道謝。
“哥哥,你真好。”她彎彎的眼睛笑的瞇了起來,雖是年紀尚幼,但看的出稍加時日,定是一位傾國傾城的美女。
他很寵溺的揉了揉女孩的頭髮,他也不知道爲何會對素昧平生的她產(chǎn)生了異樣的情感,就好像自己本就該呵護她一樣。
“哥哥,我叫恩惠,高恩惠,你呢?”小女孩的手拉住了他的衣角,擡起小臉怯生生的問道。
他當時正要回答,卻被他出去帶的隨從插嘴說道“我們該回去了,皇……還等著咱們呢。”
他原本聽到了身邊人的話,有些眉頭微皺,但他看了看正滿心期盼得到答案的小姑娘,舒展了眉頭,“恩惠,我記住你的名字了。”他彎下身抱起了她,“旁人皆喚我少爺,你可以叫我哥哥。”
“哥哥,”恩惠重複了一遍,臉頰上泛起了紅暈,“那我還能再見到你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