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二十歲那年,”周渡沉好像知道在戴賢武身上發(fā)生的事,他搖了搖頭,像是在惋惜,“他二十歲那年,我剛好二十三歲,算起來,我還與他還有親戚這一層關(guān)系呢!罷了罷了,來說正事吧。那年,戴賢武在碼頭做了份苦工的工作,他吃苦耐勞,鄰里和老板都很贊賞他的為人,他也樂于其中。”
“但是,張四的出現(xiàn),毀了他的一生!張四,是外來的流氓,他專靠‘碰瓷’這種倒人胃口的勾當維生。那天,他去碼頭,正好碰見了一臉老實相的戴賢武,張四這人,專門挑老實人下手,這是他一貫的作風。后面就不用說了吧,張四賴上了戴賢武。戴賢武被他擾得工也做不成了……”
“掌柜,”顧琪問道,“難道沒人替他出頭么?”
“有人出頭?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事了!你幫戴賢武就等于是和張四作對,誰愿意得罪這個冤家啊!就算是工頭,也不做理睬。不過這戴賢武也是通情達理,沒有歸罪于任何人,而是拉著張四去衙門請大老爺審判。那衙門老爺只顧得尋歡作樂,案子胡亂判罰,安給戴賢武‘擾亂秩序’的罪名,拘留兩天,卻放張四走了。”
“等到戴賢武被放出來回家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房子被張四還有他的兄弟霸占,而不見了自己的奶奶,在他的質(zhì)問下,張四不以為然地說道:‘你他娘的撞傷了我,我來要點醫(yī)藥費,沒想到找來找去什么都沒有,只有一張地契和一個死老太婆,于是我們把老太婆抬到外頭去,她也沒說話,我也沒有在意,誰知道她起來自己跑走了。’”
“這下戴賢武也是急了,要知道他的奶奶可是失明的,戴賢武也沒有立即和張四等人發(fā)生沖突,而是滿大街地去找自己的奶奶,找啊找,可是一個失明的人能跑到哪里去呢!于是戴賢武在找了一會兒后在街上找到了失明的奶奶,一群人圍著他奶奶看著,真是無情的一群人吶!”
“戴賢武的奶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從家中跌跌撞撞地出來,憑著記憶走到了街上,可是她又不知道走出來究竟要去哪里,正想回去,突然聽見了幾聲狗吠……結(jié)果,她被幾只惡犬咬死了!戴賢武抱著渾身是血的奶奶,他想要去尋找公道,可又不知道去哪里尋。他只有在城外的一座山上埋葬了他的奶奶。后來,他就消失,沒有人知道那天之后他去了哪里。”
“有人說,他離開了這里,也有人說,他跳河了,這也只是人們的飯后談資罷了,沒有人在意他的去向。后來,有人在陸府見到過他,才知道原來他一直都在陸府里。也不知道為什么,陸府二老爺陸南民一手提拔戴賢武,而戴賢武變得似瘋癲,在無休止的胡吃海喝之下,變得肥頭大耳。當他漸漸又進入了人們的視野的時候,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到他原本的家中,揪出張四,將其當眾閹割,以示其辱態(tài),戴賢武的病態(tài)心理讓他囚禁張四,在之后的每一天里,戴賢武都會羞辱張四,或排泄于其臉上,或割破其肌膚,或滾油燙臉,極盡殘忍之手段,而且為防張四自殺,戴賢武也是想盡了辦法,還專門派一個人看守他。在解決張四的第二天,衙門大老爺也主動辭官下臺。”
“在那之后,他無惡不作,欺男霸女,用盡心機來大賺一筆,他漸漸變得沒有良心,什么喪心病狂的事也做得出。你不要皺眉頭,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戴賢武有陸二爺陸南民在撐腰,且問誰敢動他!也究竟不知道這陸南民為什么要這么罩著戴賢武。”
故事講完了,可顧琪心中很不是滋味,那可惡的戴賢武做了很多傷天害理的事,可是究其根源,莫不是張四和社會害了他,使他成為如此病態(tài)的人,但是如今他已是病態(tài)的人了,可那之后的錯能怪他么?
看著顧琪郁悶的神情,周渡沉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周渡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別想太多,‘錯’這個詞,本身就很讓人糾結(jié)。”
“對了,掌柜,你怎么知道他這么多的事呢?”顧琪問道。
“我不是說了,算起來,我和他還是親戚哩,表哥之類的。”
“那時候……”顧琪頓了頓,突然想到這句話不能說,于是就低頭閉嘴了。
顧琪這副模樣倒是激起了周渡沉的好奇心,他說道:“沒事,小琪,你有什么就說些什么吧。”
“那時候他落魄的時候你們怎么不幫助他?”顧琪偷偷看了周渡沉一眼,害怕他會生氣,不過周渡沉沒有生氣,眼睛中閃過痛苦之色。
他道:“雖我已成年,也很想幫助他,可是在這種事上,是由我的父母……”
顧琪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說起來,”周渡沉很快地轉(zhuǎn)移話題,“戴賢武還常常來到這里,只是之前你不了解他,還不認識他,所以你才沒有注意到他。好像你還有招呼過他呢!”
“是么?掌柜,還麻煩你指一下,好叫我認識他。”顧琪咬著牙道。
“好吧,小琪。”周渡沉搖了搖頭說道,“我說了這么多,就是想讓你知難而退,卻沒想到你迎難而上。罷了罷了,你想怎樣我無權(quán)過問,我只是提醒你要量力而為,畢竟你只是一個小伙計,而人家的后臺可是陸二爺!”
“掌柜你放心,我還要賺你的錢哩!”顧琪打趣說道。
“你自己看著罷……”周渡沉看向門口的來客的時候頓了一下,對顧琪朝著門口的方向努了努嘴,“諾,那邊那位便是戴賢武!”
顧琪朝著周渡沉所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那人經(jīng)常來這兒點菜,因為之前他對店里用餐的客人大打出手,而那位客人還不生氣,跪求他的原諒,因為如此,所以顧琪對他的印象特別得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