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產隊以勞動計工分,以工分換取糧食,想想跟師父年輕時一樣,正好方忠跟師父年紀也差不多大,看來都是吃過苦、受過罪的人!只是相比之下,我覺得師父的命運更為崎嶇坎坷,那個時候遇到了自己喜歡的人,卻不敢表白,可當他想表白的時候,那人已經永遠的離開了人世!
這恐怕是師父一輩子都無法釋放的傷痛,我時常會看到師父一個人低頭嘆氣。師父一生清苦,除了我以外,身邊就沒有別的親人了!師父的死雖說是個意外,但每次想起,我都覺得對不起他!如果我能再強一些,師父又怎么會死!師父的死也成了我一輩子無法釋放的傷痛!
方忠出生在單親家庭,他的父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他,而他的母親,他連見都沒見過。聽人說,他母親不愿意跟著他父親受苦,所以離開了他們,方忠是靠著村里人的接濟活下來的。那個時候尋常人家根本顧不上溫飽,哪里有多余的糧食施舍給別人,每當方忠饑餓難耐的時候,他就會去鄰居家伸出臟兮兮的小手索要吃的,有時候鄰居可憐他,會給他一些,但更多時候,他要靠自己去挖草根,甚至是樹皮來裹腹。
從小就飽受饑餓折磨,方忠早已練成了“金剛不壞之身”,山上的野草,樹皮都是他的事物,運氣好還能碰上野兔什么的解解饞。
在方忠十三歲那年,在群眾的帶動下,人們開始實施生產大隊協力勞作,誰做的多就能多得一些工分,每家每戶除了自己的良田,還可以用工分來換取糧食。
當時人口稀薄,只要是有能力的人,都可以加入生產大隊,村子里不論男女老少,凡是能勞動的,一時間都紛紛加入,組成了一支龐大的生產隊。年僅十三歲的方忠,本應該像其他孩子一樣到臨村去聽課,學習認字,但他是個孤兒,他根本交不起學費,也沒有多余的糧食,他只能選擇加入生產大隊,自食其力。
一開始的幾天里,大家都很賣命的勞作,把種子撒在開墾過的田野里,過不了多久就能收獲。生產大隊也是需要人帶領的,當時方忠被分在三組,由村里群眾推舉出的人帶領大家勞作,撒完種子埋好之后要澆水,方忠和村里幾個年輕力壯的大漢負責澆水。通常別人提三桶水,他才提一桶,即便是這樣,一天下來也把他累的夠嗆!
晚上回到自己用磚頭壘起的小窩,方忠忍著饑餓倒頭就睡,第二天繼續勞動。這樣的日子過了大概五六天,有一天突然沒水了,附近山溝里的水都被他們用光了,種田離不開水,不然撒在地里的種子就長不出來了!
于是大家就聚在一起商議了一番,最后大家決定,挖水。大家都知道,只要在地上挖一個足夠深的坑,一準會有水出來,而且不用管他,用完了等一會兒它還會自己沁出來,所以之前負責提水的人們就專門負責挖坑了。
方忠和其他幾個中年人一樣,背著鐵鍬像個大人一樣跟著大家來到了山溝里,和他們一起開始挖了起來。在山溝里挖了半天,大概是許久沒有下過雨的緣故,依然沒有挖出一滴水。這時有人出主意,說哪個地方的草長的深,那下面就一定有水!于是大家就開始留意草叢,還別說,真讓他們找到了一處草叢茂盛的地方,那草叢有一人多深,并且綠油油的,跟周圍的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于是大家就開始轉轉地點,挖那片草叢。很快雜草已經被鏟平,剩下的就只有挖土這個粗活了,提水是有工分的,但挖水卻沒有任何報酬,幾個中年人居然一個比一個狡猾,他們挖了一會兒,就坐在地上休息起來,并讓方忠一個人先挖著。方忠當然不干,可那幾個大人威脅他,說要是他不聽話,就取消他的資格,讓他以后還上山啃草根去。方忠受夠了那樣的日子,他當然不愿意再回到從前那種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跟著生產大隊雖然干的都是體力活,但不管怎么說,吃飯的問題解決了,至少不會餓死。想了想,方忠還是忍了下來,他開始埋頭挖起了土。
很快已經到了中午,幾個大人挖一會兒就坐下來休息一會兒,他們聊著天看著方忠一個人在埋頭苦干。方忠雖然心里覺得委屈,可他沒有辦法,只能服軟,誰讓自己是個孤兒!
很快那個大坑挖了有一人深了,方忠費很大力氣才能把土從底下拋出來。但依然沒有水從下面沁出,就在方忠想要放棄的時候,突然間他感覺腳底下一陣陰涼,低頭一看,一個拇指大的泉眼正有水向上翻涌。他一激動,忙把幾個中年大漢叫了下來,這坑挖的足夠大,幾個人同時在下面施工也磨的開身子。幾人合力又是一番折騰,水越來越多了,已經快要沒過方忠的膝蓋。可正在大家奮力挖土的時候,方忠的鐵鍬卻突然間鏟到了硬物,無論他怎么使勁,就是鏟不下去了。
于是方忠讓幾個大漢一起把那硬物挖出來,好不容易挖出水了,不挖深一些,這水很快就會用光,到時候恐怕又要到別處尋找水源。誰都不愿意干這種體力勞動,況且又是沒有報酬的,所以能挖深一些就盡量挖的深一些。
幾人一起用鐵鍬鏟了幾下,發現還真的鏟不下去,那下面仿佛是一塊石頭,可從手上傳來的感覺來判斷,又似乎不是石頭。一時間,方忠和其他人一樣,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幾人站在水坑里商量了一番,最后決定讓方忠扎個猛子下去摸一摸到底是什么,要是石頭,就想辦法把它弄出來。
方忠只好捏住鼻子,蹲下身子開始摸索起來,從手上傳來一陣柔軟光滑的感覺,方忠撥開泥土,用力撥弄了兩下,突然抓到了一團柔軟的東西,他拿出來一看,是一塊破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