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向姜念元時,只見她面如傅粉,唇似涂朱,峨眉倩兮瞳似水。
我操。
大美女啊。
國字臉轉(zhuǎn)為鵝蛋臉,上面還有一對小小的酒窩。
天山童姥啊?!
“你……”
周昊驚地說不出話來。
姜念元看都沒看他一眼,道:“我要以最漂亮的姿態(tài)送媽媽走?!?
她本身穿著一身的黑色OL制服裝,這樣的衣服上到四五十,下到二十幾的女人都可以穿。
以前周昊看她那張臉,就不想去在意身材了,如今配上這臉蛋。
我的天。
真叫一個前凸后翹。
就這樣,進去時還是個大媽,出來時已經(jīng)是個漂亮的冰山美人了。
這也沒什么的,畢竟從什么時候開始采壽,人的容顏就會定格在什么時候,這秘技姜老太一生都沒使用過。
她以往是這么想的,當找到張善元后,他老了,自己沒老,那怎么行?
所以老太一生都從未親自使用過采壽決一次。
八十多歲時,姜念元開始為她采壽,自己也用上了,畢竟她也是女人,不想變老。
她對男人沒有興趣,因為自己的母親給了她血淋淋的教訓——男人,不可信。
往后的日子里,姜老太沒事就會和她講張善元年輕時的風光事跡,他也是不停地為了蒼生付出,才沒有來找自己,到了后來,隨著那件事的發(fā)生,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
原本姜念元還挺痛恨張善元的,丟下媽媽一個人就走了,害得她苦等一生,但后來也漸漸好轉(zhuǎn),因為采壽的過程中,他見識到了人性的可怕。
很多時候,人比鬼還壞!
張善元是犧牲了小我,成就了大我,這樣的人,自己敬佩都來不及,又如何去恨他呢?
但饒是如此,她對男人,始終不抱任何幻想。
兩人共同往醫(yī)院走去,周昊把王息言也叫上了,她睡了一天,知道今天師娘下葬,不敢怠慢,和家里說了句和周昊出去玩,然后就穿著一身黑色休閑裝、運動鞋奔出去了。
許招弟心里別提多開心了,她恨不得王息言天天跟周昊粘在一起。
王祥的想法也差不多,要是以后他倆生的小孩能姓王,那就最最好不過了。
周昊打了個電話給王兵。
“大兵,忙什么呢?”
“吃飯。”
電話里傳來王兵咀嚼的聲音,這孫子吃飯愛吧唧嘴,說是在嘴巴一開一合的時候能產(chǎn)生一種張力,可以將食物的味道最大程度留在口中。
“你吃好飯去我?guī)煾笁炦吷贤趥€坑?!?
這是姜老太吩咐的,周昊必須做到,等了自己師父一百多年,這會兒要求地下共同長眠,毫不過分。
“干嘛?活膩歪了沒地方死???”王兵喝了口湯,喝湯的聲音聽得周昊有些刺耳。
“滾,我找到我?guī)熌锪恕!?
“噗!”
王兵直接噴的桌子上到處都是,四菜一湯,愣是五個盆子里都有他的口水、飯粒啥的。
王宏坤伸出的筷子正要撿菜,手懸在空中,死死地瞪著他。
若是眼神能殺人,周昊又得擺個陣。
我怎么就生了這么個東西,早知道他小時候還是多管教管教了。
“你師娘?”王兵注意到了父親的眼神,不敢和他對視,鄭重其事地站了起來說道。
電話來的時候王宏坤就看到來電顯示是周昊。
如此說來,老先生有妻子?
王兵知道,拿周昊說事兒,老爸的脾氣能壓一壓。
“是啊,昨晚剛找到的,馬上要……我跟你說這個干嘛,反正你吃好飯去挖坑就……”
周昊話沒說完王兵就掛了電話。
“耗子找我有急事,你自己吃吧,拜拜?!彪S后拿上電動車鑰匙就溜了。
王宏坤一個人坐在板凳上,也沒法生氣,更沒法吃飯,筷子往桌上一摔,老子不吃了!
大概的意思王兵都知道了,反正先逃到奶奶那里,等辦完事兒老爸的氣就消了,我他媽真是太機智了。
1709號病房。
王息言得知和周昊一塊來的這個美女竟然就是前天晚上自己看到的老太女兒,起初還有些不能接受,但一想昨晚的故事,也不覺得什么了。
“媽,您還想吃點什么嗎?”姜念元問道。
老太搖了搖頭,笑道:“媽這一生,國府都吃過,不想吃什么了。”
“要不我?guī)ベI,買套衣裳,咱們體面些走?!苯钤行┻煅?。
自己和媽媽共同渡過了七十多年,這份感情,不是說丟就能丟的,要不然也不會一次又一次地為她采壽。
“哭個什么?沒出息的東西,媽走了是好事,再這么吊著,有違天和了。”姜老太斜視她一眼說。
“沒,沒哭?!苯钤亮瞬裂蹨I說道。
自己打小媽媽就對她嚴厲,各方面都要求十分嚴格,動不動就又打又罵。
可是。
即將再沒人能罵自己了……
姜老太不理她了,對著周昊說:“昊昊,你帶師娘去你那里換衣裳,我也要看看弒天是在什么地方過了二十年的?!?
馬上要見弒天了,穿著一身病服可不好看。
從昨天,姜老太就知道張善元開了個花圈店,去看看也算是最后一個小心愿了。
“好,我背您?!敝荜槐硨χ琢讼聛?。
“起來,師娘腿腳好著,不要你背?!?
姜念元委屈了,媽怎么對他這么好!
王息言開著車,一行四人,向著周昊所指的花圈店開去,這會兒她可不敢轟油門了。
地府那頭。
張善元在奈何橋上,抓著孟婆的手,道:“孟,能商量個事兒嗎?”
“元,你說?!泵掀庞行┖π叩?。
“我凡間的妻子等會兒要下來了,入鬼道是不用喝湯的,你能不能為她特制一個,把我以前負了她的事兒,讓她忘掉?”
張善元這兩天沒事兒就往奈何橋跑,一個是為了履行自己的諾言,還有一個便是要和孟婆打好關(guān)系,走走后門啥的。
這涉及不到因果蒼生,只和他們兩口子日后相處有關(guān)系,算不上多大的過錯,就算被逮到了最多罰點款罷了。
孟婆倏地撒開張善元的手,道:“門兒都沒有!地府就沒這么個規(guī)矩,你是總判了不起?我就不!你能拿我怎么樣?”
我說這兩天他怎么老接近我,有事沒事的,還摘兩朵彼岸花送來,原來在這兒等著老娘!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哎呀,你說咱們關(guān)系都這么好了,這有什么不行的?”張善元急得拍了一下大腿,厚著臉說道。
孟婆瞪了他一眼,隨后拔下張善元的一根頭發(fā),往一碗湯中一丟,隨后便將那碗湯喝了下去。
如此一來,張善元對她的種種萬千,自己便能忘得一干二凈。
喝完后她眼神變得呆滯,也就兩三秒的工夫,又變?yōu)榍迕鳌?
“飲一碗孟婆湯水,問一句生死為誰。張總判,喝湯嗎?”
朋!
友!
再!
見!
幾天來的努力付諸東流,這孟婆還真狠,屁大的事兒都不肯幫人家,還口口聲聲叫人家“元”呢,元個屁啊!
凡間。
周昊按照姜老太的身材選了一身合適的唐裝壽衣,這和張善元的是情侶款的,一紅一藍。
姜老太換好之后,周昊就帶著他到處逛了起來,店堂這里沒啥好看的,廚房和廁所都是七八個平方大小,墻上到處都是大塊兒的霉斑,周昊的房間向陽,張善元的房間背陰。
王息言也是頭一次上周昊家,原來他們家這么窮呀,看來我以后得多買點好吃的給他補補。
姜念元則是一路跟著老太,也沒有東張西望。
張善元房間。
那本精裝版《金瓶眉》還扔在他老人的床上。
周昊倒吸一口冷氣。
我操。
師父,這不怪我。
不是我東西亂扔,是你就不該看這玩意兒。
老太拿起后,饒有趣味地翻了翻。
王息言都差點笑出來,沒想到周昊的師父還喜歡文學。
姜念元還是那副表情,仿若一座冰山。
說真的,周昊還真沒見她笑過。
老太轉(zhuǎn)過身,對周昊說道:“昊昊,這本書,你一定要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