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吧裡，連介跟老莫專注地玩著遊戲，兩人已經這麼玩了整整一下午了。
這一局遊戲結束，老莫掏出手機看看時間，說：“已經這麼晚了，出去吃點東西吧?！?
“嗯，也好?！边B介說。
天氣正在逐漸轉冷，每天風都挺大，網吧附近的小攤大多都搭起了帳篷。
連介跟老莫出了網吧，來到其中一個小攤旁邊，點幾個菜，又要幾瓶啤酒。跟大學時相比，現在喝的少了，以前大學的時候經常都要一箱啤酒。
“在幹嘛呢？”正喝著酒，老莫看到連介在玩手機，不由問。
“跟林楠說一聲，今晚不回去吃飯了?！?
“真是麻煩啊，出來跟兄弟吃個飯都要請示一下，以後日子也難過呢?！?
“怎麼算是請示，突然不回去，肯定要說一聲的吧?！?
“好好，來，幹?！?
兩人一乾而盡。
“話說回來，”老莫說，“我們好像一段時間沒出來一起玩遊戲了呢?！?
“好像真的是，主要前段時間我忙著入職培訓，爲了爭取早日上崗，可是天天都在看資料背資料呢?！?
“那現在上崗了？”
“嗯?！?
“那我就奇怪了，按理說上崗後應該更忙纔是吧，怎麼反倒閒了下來呢。對了，今天是週末吧，按照你們的規定，不是隻能週一到週五調休的嗎，週末都要上班的，怎麼今天你反倒有空了，還主動約我出來玩遊戲，以前都是我約你呢。嗯，這麼一說，好像怎麼看都不正常呢。”老莫不由望著連介。
連介不說話，一口喝掉倒上的啤酒。
“怎麼了，有什麼心事嗎？”老莫問。
“怎麼說呢，上崗這麼久，我，我到現在還沒開張呢?！边B介放下酒杯，嘆口氣說。
“開張？”
“就是到現在還沒賣出一套房子。”
“哦，你說這個呀，這有什麼，剛開始幹，賣不出去很正常吧?！?
“你不懂，我是有多倒黴，”連介苦笑一聲，“每次輪到我的時候，要麼是老頭老太太過來玩，要麼是競爭對手來做調查，甚至還有的是順道過來上個廁所沒辦法才聽我說兩句，你說我怎麼就這麼倒黴呢?！?
“這麼一說，好像是有些不走運?！?
“是吧，你也這麼覺得吧?！?
“可能是一時點背吧，過一段時間估計就會好了?！?
“唉，但願如此吧，我還有女朋友呢，要是一直這樣，真是看不到未來的出路在哪裡。”連介又嘆一口氣，非常無奈。
外面風依然很大，又幹又冷。連介跟老莫喝完酒走在路上，枯黃的樹葉滿大街亂跑，時不時有一些刮到兩人身上。
走到網吧門口，老莫問：“怎麼辦，還要不要再玩玩。”
“不了，”連介搖搖頭，“我想一個人走走?！?
“好吧，那我上去了?！?
“老莫，”連介突然叫住老莫，“你沒想過談個女朋友嗎？”
“這個嘛，”老莫認真想一想，“以我現在的狀況，真談的話，或許就像你一樣，也會很痛苦吧。好了，先上去了。”
連介擡頭看看網吧，上面的霓虹燈已經亮了起來。
過了秋季，天果然黑得越來越快了呢。
連介漫無目的地走著，時不時眺望一下項目的方向。不知道今天賣的怎麼樣呢，他想。
週末的確不允許調休，所以連介請了個病假。只是他不是身體生病，而是有著難以言喻的心結。那日林楠室友過生日，令他更加清晰地認清了自己的處境。仔細想一想，自己似乎連給林楠過個像樣的生日都無法做到呢，更別提承諾一個穩定的未來了。
正因如此，他才更加拼命努力地爭取早日上崗，這樣纔有機會賣房子拿傭金，才能成爲林楠的可靠依賴。
可上崗了又如何呢。
連介嘆一口氣，顯得有些心灰意懶。
“連介。”有人大聲喊著。
“連哥，叫你了?！卑⒘琳驹谇芭_旁碰一碰正打著瞌睡的連介。
“誰叫我？”
“主管。”
連介一下子醒了，擡頭正看見主管望著自己。在項目上，銷售隊伍被分成兩組，各有主管帶領著，每組隔天輪流到前臺接聽客戶來電。今天是連介所在組接電話，不想打瞌睡被主管發現了。
連介走過去，做好了挨訓的準備。
“一直沒成交，這麼快就放棄希望了？”主管問。
“沒有?！弊焐线@麼說，可臉上已經明顯看出沮喪了。
“看著可不像?！?
連介不說話，算是表示默認了。
“好了，打起精神吧。老客戶找你呢，看起來很有成交意向，好好把握這次機會，爭取拿下?！?
“老客戶？”連介疑惑地問。
“在那裡?！敝鞴苤敢恢溉肟谔?。
連介一看，不由吃了一驚，來人居然是上次在銀杏林看到的那個人。連介記得他們只是在銀杏林相遇，並未接待過他，況且當時他未上崗，並不具有接待資格。如果已經來過，按照項目規定，是要原先接待的置業顧問接待的。
連介帶著疑惑走過去。
“好久不見。”來人依舊是一副讓人很舒服的笑容。
“你好，如果沒記錯，上次您好像來過?！?
“是啊，我們在銀杏林見過面的?！?
“既然您來過，那……”
“我懂的，”來人揮揮手，“放心吧，上次我只去過銀杏林，沒到過售樓處，算是第一次到訪。怎麼樣，現在可以接待我了吧?！?
這麼瞭解，連介心想，或許真是同行呢，不覺又有一絲遺憾。同行的話，豈不是來調盤的了。天上掉餡餅，果然沒這麼好的事呢。
可畢竟來者是客，連介還是很詳細地給來人介紹了項目以及戶型的情況。來人聽得很認真，時不時問些很細節的問題。
“段總，您是同行嗎？”休息的沙發上，連介忍不住問。他已經知道來人姓段。
“爲什麼這麼問?！?
“感覺上，您懂得很多，而且很專業?！?
“怎麼，難道同行就不能買房了嗎?！?
連介知道，這等於承認了。
“不不，”他忙說，“當然不是?！?
“我能理解，一般遇到同行來，估計都不大樂意吧，畢竟是浪費了一次接待機會。不過你放心，這次我是真心來買房的。”
“可是，爲什麼是我呢，”連介不解地問。
他知道按照正常接待次序，明明這次機會是不屬於自己的。
“大概因爲，你跟我以前很像吧?！倍慰偢锌卣f。
段總很爽快，直接下訂單簽了合同。
連介對段總佩服極了，靠著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到現在，那是他未來努力的方向。
送出門的時候，段總說：“小連，聽說這是你第一次開單?！?
“嗯是呢，這**了段總的福?！?
“你基礎很紮實，想沒想過以前爲什麼一直沒有成交呢？”
“怎麼說呢，以前都是些意向不怎麼強烈的客戶吧?！?
“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段總請講。”連介忙說。
“老實說，你身上總有一股悲觀的情緒在裡面，這樣很容易影響到看房的客戶的。他們被你感染，很容易對項目產生懷疑的。想讓別人成交，關鍵是自己要有信心?！倍慰偱呐倪B介的肩膀，因爲長得比較魁梧，手很大，且暖暖的，拍在身上很能帶給人鼓勵，“你很認真也能吃苦，再有積極向上的心態，這樣才能做好銷售這份工作啊?！?
段總走了，直到很遠，連介還在揮手。長這麼大，他想，好像人生第一次有了遇到貴人的感覺。
開單了。
連介說不上心裡是什麼感受，似乎除了興奮，還有著一絲感動。這樣總算是向美好的未來賣出了真實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