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氏一出手,方氏和高氏都得認慫,暫時休戰(zhàn)。
古氏想了想,又對袁嬤嬤說道:“近來大老爺很是辛苦,整日里在外應(yīng)酬。你讓賬房封五百兩給大老爺,方便大老爺在外打點關(guān)系。”
“奴婢遵命。”袁嬤嬤躬身領(lǐng)命。
高氏一聽,頓時眼睛就紅了。古氏此舉,實在是太偏心。
高氏狠狠地朝方氏瞪去,似乎是在說,別得意,總有大房倒霉的時候。
方氏則眉開眼笑的,一個勁地對古氏說著奉承話。
至于二太太羅氏,一直低眉順眼,話都不說一句。
反正無論大房和三房怎么爭,都沒二房的事。二房沒辦法從這些事情里分到一點點好處,那二房自然也不會參與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古氏抬手,打斷方氏滔滔不絕的廢話,又對三太太高氏說道:“沐洪這段時間讀書辛苦,老身給他準備了一份心意,一會你帶回去給他。”
高氏瞬間陰轉(zhuǎn)多云,心情好了不少。可是比起五百兩,高氏還是覺得三房吃虧了。
古氏又繼續(xù)說道:“三老爺在南州,天高皇帝遠的,很多事情老身都管不了也不想管。你寫信給三老爺,叫他凡事適可而止,老身自然不會追究。若是太過分了,老身就將他叫回京城,換別的人去。”
高氏明白過來,古氏這是默認三老爺在南州替三房攢私房錢的舉動,只要不過分就行了。古氏的話,還有另外一層意思,既然三房偷偷攢私房錢,那就沒資格對大房的那五百兩表示不滿。
高氏嘟著嘴,有些不服氣。卻又怕方氏因為私房錢的事情吵起來,將三房的房頂給掀翻。所以最終還是忍住了。
古氏笑了起來,收拾方氏和高氏這兩個人,還是得她親自出馬。換了別人,方氏和高氏根本就不會買賬。
古氏沖宋安然招手,“安然,你過來。”
宋安然走到古氏的身邊,古氏拉著宋安然的手,“安然啊,東府的事情,哎……東府的宅子被你們宋家買下也是好事,總比落到那些不要臉的人手上要強。只恨東府朝老身求救的時候,老身也拿不出那么多錢來,無奈之下只能眼睜睜看著東府敗落。”
“外祖母別傷心了。孫女聽人說,東府的人已經(jīng)在城郊安置下來了。”
古氏抹了抹眼淚,“是啊,都安置下來了。好好的一家人,結(jié)果突然一個大浪打來,一家人差點就散了。老大媳婦,東府老爺子的身子骨怎么樣?有好點了嗎?”
宋安然一臉吃驚,“外祖母,叔外祖父生病了嗎?”
古氏點點頭,“是啊。自從你大堂舅死在了牢獄你,你叔外祖父就病了。他都一大把年紀了,老身就擔心他有個三長兩短。”
宋安然神色黯然,小心翼翼地問道,“外祖母,叔外祖父生病,不會和宋家買了東府的宅子有關(guān)系吧。要真那樣,那我們宋家豈不是成了罪人。”
“你別胡思亂想,這是沒有的事。”古氏安慰宋安然。
方氏在一旁說道:“啟稟老夫人,東府老爺子的病情不見好,也不見嚴重,就是每天吃著藥,整日里唉聲嘆氣的。歐氏同兒媳婦抱怨了好幾次,說家里銀錢吃緊。
一大家子人要吃飯穿衣,孩子們還要讀書上學(xué),姑娘們要置辦嫁妝。老爺子一病,又是一大筆開銷。長此以往,一家人都得喝西北風(fēng)去。”
古氏蹙眉,有些不高興,“東府老爺子吃點藥有什么關(guān)系。歐氏身為兒媳婦,難道不該照顧老爺子嗎?再說了,當初歐氏賣房子的時候,從宋家拿了十幾萬兩銀子。
就算送了一部分給韓王,老身就不相信,她手里一點都沒剩。老大媳婦,你去轉(zhuǎn)告歐氏,讓她盡到做兒媳婦的責任,好好照顧老爺子。老爺子要是因為她有個三長兩短,侯府饒不了她。”
方氏一臉尷尬的笑著,“老夫人,侯府和東府早在二十幾年前就分家了。而且這次東府遭難,我們侯府又沒能幫上忙。兒媳婦實在是沒立場,也沒資格去教訓(xùn)歐氏。
再說了,東府一大家子人,如今都得靠歐氏一個人養(yǎng)著。要是歐氏被罵了想不開,突然尋了短見,那兒媳婦豈不是成了東府的罪人。
老夫人,兒媳以為,東府的事情要么不管,要管就要管到實處。可是我們侯府銀錢也不寬裕,幫不了東府。
所以,兒媳的意思是,今年就先別管東府了。等明年銀錢寬裕了,再說東府的事情也不遲。那時候,我們能拿出銀錢幫襯東府。插手東府的事情,也是名正言順。”
古氏橫了眼方氏,很明顯方氏不愿意擔責任招人煩。
古氏說道:“東府的事情,老身和老侯爺自有主張。該怎么做,用不著你來教訓(xùn)老身。”
方氏尷尬一笑,“兒媳也只是提個意見,要是老夫人覺著不合適,那就當兒媳沒說過。”
古氏哼了一聲。轉(zhuǎn)眼又笑了起來,拉著宋安然的手,“安然啊,房子都弄好了吧,什么時候能搬進去?”
宋安然淺淺一笑,“回稟外祖母,還有十天左右房子就弄好了。具體什么時候搬進去,還得請風(fēng)水先生看過之后才能定日子。”
“不急,不急。搬家可是大事,一定要請一個有名氣的風(fēng)水大師來看日子。等日子定好了后,你和老身說一聲。到時候老身讓你三個舅母去幫你們辦喬遷宴席。”
古氏樂呵呵的,似乎很愿意讓宋家搬進那座宅子里居住。
宋安然笑道:“日子還沒定下,現(xiàn)在說喬遷酒宴為時過早。”
古氏當即就拉下臉來,“這酒宴一定要辦。你父親兩次升官都沒辦酒請客,那時候可以說因為住在侯府,不太方便,如今你們宋家在京城有了自己的房子,這一次無論如何該將親戚朋友們請來樂呵樂呵。”
宋安然說道:“要不孫女今天回去,先請示父親。父親若是要辦,到時候我再告訴外祖母。”
“也行。請客是大事,是該讓你父親做主。可惜,你們家沒個當家理事的女人,什么時候都要你這個小姑娘操心,瞧你,這段時間都瘦了。”
古氏一臉心疼的樣子。
宋安然笑著說道:“孫女不是瘦了,孫女是長高了。”
“哦,長高了?讓老身看看,好像是長高了點。”
古氏的眼神有些擔心,果然接下來就聽她說道:“姑娘家長這么高,將來得嫁個多高的男人才配得上啊。”
宋安然一臉黑線,話題要不要轉(zhuǎn)移得這么快。
宋安然說道:“祖母,安樂和安蕓也來了。過些日子,安樂姐姐就是祖母的孫媳婦了。”
宋安樂瞬間紅了臉頰,低著頭,不敢看人。
所有人都盯著宋安樂,發(fā)出曖昧的笑聲。大家都很樂意看到宋安樂一副羞澀,恨不得躲起來的模樣。
古氏笑呵呵的,朝宋安樂招手,“安樂,快過來,讓老身好好看看你。”
宋安樂紅著臉,小步走到古氏跟前,行了個萬福。
古氏拉著宋安樂的手,將她從頭到腳的打量,“是個齊整的好姑娘。當初你們一家子剛進京的時候,哪里會想到你會做老身的孫媳婦。可見,你和侯府是有緣分的。”
宋安樂微微抬頭,說道:“孫女愿意伺候在老夫人身邊,孝順老夫人。”
“真是個好孩子,難怪沐紹非你不娶。”
宋安樂的臉頰越發(fā)紅了,紅到快要滴血的程度。
方氏也是笑呵呵的,“安樂,快來讓我看看。不瞞你們說,我就喜歡安樂這樣乖巧懂事的姑娘做我的兒媳婦,等她嫁給了沐紹,我都能省心不少。”
宋安樂對方氏有些怕,畢竟蔣沐紹只是庶子,而且還是搶了蔣沐元風(fēng)頭的庶子。
宋安樂雖然有點喜歡鉆牛角尖,卻并不代表她就是笨蛋。她也懂人情世故,懂人心險惡。她不相信方氏會喜歡一個搶了親兒子風(fēng)頭的庶子。
宋安樂先是下意識地朝宋安然看去,見宋安然沒理她,她才硬著頭皮朝方氏走去。
一臉怯生生的模樣,“見過大太太。”
“這么生疏做什么。今年你就要嫁到侯府,做我的兒媳婦。到時候就該改口叫我一聲母親。”
宋安樂低著頭,羞澀一笑,卻不說話。
方氏心道,宋家三姐妹也就只有宋安樂的性子柔軟,好拿捏。換做宋安然這個鬼靈精,或者宋安蕓那個爆碳脾氣,方氏都不敢保證自己有本事彈壓她們。
宋家的姑娘可不是街邊的阿貓阿狗,可以隨意打罵。以宋子期那護短的性子,要是知道自己的閨女在侯府受了委屈,肯定要找侯府理論。
不過換成宋安樂,以宋安樂的軟弱性子,就算受了委屈也肯定不會朝宋子期吭聲。到時候想要拿捏宋安樂,甚至接管宋安樂的嫁妝,都是一件極為簡單的事情。
方氏想到美好處,對宋安樂越發(fā)的熱情了。
方氏拉著宋安樂的手,問了好多話。問宋安樂最近在做什么啊,嫁妝有沒有預(yù)備好啊,嫁衣有沒有繡好啊。就差直接問宋家給她準備了及萬兩的嫁妝。
方氏這副樣子實在是太難看,古氏不得不出面打斷方氏的話,“行了。瞧你將安樂嚇唬成什么樣子了。等安樂進了門,你再問這些也不遲。安樂,到老身這里來。”
宋安樂先是給方氏行了個萬福,然后回到古氏身邊。有宋安然在,她的心都跟著安定下來。
古氏對宋安然說道:“沐紹的婚房已經(jīng)準備好了,粉刷一新,看著就喜氣。對了,宋家有派人來量新房尺寸嗎?”
宋安然點頭笑道:“外祖母放心,尺寸已經(jīng)量過了。工匠們正在連夜打家具。就是不知道婚期定在什么時候。”
古氏沉吟片刻,先問方氏,“老大媳婦,菲兒和古應(yīng)謙的婚期定在什么時候?”
蔣菲兒俏臉一紅,“祖母,干什么說到我頭上,我不依。”
古氏并不生氣,反而哈哈大笑起來,“你這丫頭,竟然也會害羞。好了,好了,老身不取笑你。老身問你的婚期,也是為了能夠早日定下安樂同沐紹的婚期。”
蔣菲兒甜甜一笑,“祖母,孫女的婚期就定在十月中旬。”
古氏嗯了一聲,點點頭,對方氏說道:“將沐紹和安樂的婚期定在十一月月初怎么樣?那時候還不太冷,日子也正好。”
“兒媳聽老夫人的。不過這件事還要和大老爺商量一下。然后再請宋大人過府商議。”
“這是應(yīng)該的。老身也是提議一下,具體的日子還是要你們做父母的拿主意。”
古氏說完,又拉著安樂的手說道,“安樂啊,侯府的人你都熟悉了,以后嫁到侯府你別怕,有什么事情你告訴老身,老身替你做主。要是沐紹他欺負你,讓你受了委屈,你也別忍著,統(tǒng)統(tǒng)告訴老身。只要是沐紹的錯,老身就絕不會偏袒沐紹。”
宋安樂小臉先是一紅,接著又是一白。
是她多心了嗎,她怎么覺著老夫人這番話應(yīng)該反著來聽。意思就是,以后受了委屈,也不能到老夫人跟前哭訴嗎?
宋安樂不由得朝宋安然看去。
宋安然頓時笑了起來,“外祖母,安樂姐姐太含羞了,你看她緊張得話都不會說。”
古氏笑呵呵的,“這孩子果然害羞。”
宋安然又說道:“外祖母,等安樂姐姐嫁到侯府,就要辛苦外祖母照看著她。以后孫女也會時常來侯府串門,看望外祖母,關(guān)心一下大姐姐在侯府的生活。”
古氏嗔怪道:“你這孩子,說的什么話。老身自然要照看她。”
宋安然羞澀一笑,“孫女也是擔心大姐姐。外祖母也知道,大姐姐性子軟,我就擔心沐紹表哥欺負她。”、
“放心,沐紹敢欺負安樂,老身就命人收拾沐紹。”古氏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
宋安然笑道:“有外祖母這番話,孫女就放心了。”
接著宋安然又說道:“外祖母,這次整修房子,下人從南邊帶了一些琉璃窗戶上京。我那邊特意給外祖母外祖父留了幾扇。要是這松鶴堂安裝了琉璃窗戶,屋里就跟3外面一樣亮堂。外祖母要看什么東西,也不用費眼睛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好孩子,老身沒白疼你,這個時候還惦記著老身。”古氏很高興,也有些感動。
宋安然笑道:“外祖母愛護孫女,孫女孝順外祖母自然是應(yīng)該的。”
“好,好,好。那老身就收下你這份禮物。”
蔣菲兒偷偷拉扯了一下方氏的衣袖,又朝宋安然那邊努努嘴。
方氏瞪了眼蔣菲兒,示意她稍安勿躁。
高氏見到這一幕,不屑一笑。暗自嘲諷方氏母女,全都是眼皮子淺的東西額,就喜歡占別人的便宜,真不要臉。
方氏先是大笑一聲,然后說道:“安然啊,你剛才說的那個琉璃窗戶還有多余的嗎?你看菲兒就要出嫁了,若是能在她的嫁妝里添上琉璃窗戶,那多有面子啊。”
古氏瞪了眼方氏,“琉璃窗戶,那是多貴的東西,你怎么可以開口就問安然要。你這豈不是讓安然為難。”
高氏噗嗤一聲笑出來,“大嫂又想占人家安然的便宜了吧。”
方氏哼了一聲,“胡說八道,誰說我要占安然的便宜。我用錢買不成嗎?安然,你開個價,我買個兩扇,不,買個四扇。給菲兒兩扇做嫁妝,另外給我家老爺?shù)臅恳舶惭b兩扇,方便我家老爺讀書。”
哎呦,這么大方。這可不是方氏的風(fēng)格啊。
高氏嘲諷一笑,她等著看方氏的笑話。
宋安然笑了起來,“大舅母太見外了。大舅母真心想要的話,我就勻四扇給大舅母,價格就按照南邊的進貨價算,一扇五百兩。”
“什么?一扇要五百兩?”方氏吃了一驚,臉色都繃不住了。一扇五百兩,四扇兩千兩,真是虧死了。她還以為一扇最多一二百兩。
高氏奚落道:“大嫂要是買不起,那就趕緊說。可別等人家安然將琉璃窗戶送來了,你又說沒錢想賴賬。”
方氏沒理會高氏的冷嘲熱諷,她問宋安然,“安然啊,這價格是不是太高了點。你不會是被人騙了吧。”
宋安然抿唇一笑,“回稟大舅母,這次我讓人從南方運來的琉璃窗戶,和大舅母以前見到的完全不一樣。我的琉璃窗戶是全透明的,一點雜質(zhì)顏色都沒有。
就是透透的,隔著琉璃窗戶能將外面看得清清楚楚。因為是新品,所以嫁給比較高。要不這樣,改明兒我先讓工匠將松鶴堂的安裝好,到時候大舅母體驗一下那個效果再決定買不買。”
方氏欣然接受。“那好吧,那我先看看效果再決定買不買。”
蔣菲兒很不高興,嘟著嘴巴,非要現(xiàn)在就定下來。
方氏瞪了她一眼,警告她不準胡鬧。
蔣菲兒扭頭,她生氣了,她很不高興。
方氏卻不再理會蔣菲兒。她現(xiàn)在更關(guān)心的是宋安樂的嫁妝,宋家到底給宋安樂準備了多少嫁妝。等宋安樂嫁進來之后,她到底能不能接管宋安樂的嫁妝。
宋家豪富,買房子一出手就是十三萬兩銀子。嫁女兒,好歹也該準備三五萬兩的嫁妝吧。
三五萬兩啊,方氏心頭火熱的很。就算侯府在南州開的礦已經(jīng)開始賺錢,但是方氏永遠不會嫌錢多。錢這東西,自然是越多越好。
方氏決定,她得盡快將宋安樂和蔣沐紹的婚期定下來。
至于蔣菲兒的不滿,則被方氏完全無視了。
古氏讓姑娘們都去廂房說話。姐妹們一段時間沒見面,肯定有許多的私房話要說。
宋家三姐妹隨著蔣家姑娘進了廂房,蔣菲兒率先說道:“安然妹妹,等你們搬進隔壁的大房子里,我們?nèi)フ夷銈兺妫悴粫訔壈桑俊?
宋安然笑道:“菲兒姐姐真會開玩笑,你們來找我玩,我只會歡迎。不過搬進大房子里,每天要忙的事情也隨之增加,到時候我怕沒時間陪著大家,怠慢了諸位表姐表妹。”
“沒關(guān)系,我們自己玩也是一樣的。我聽說隔壁大房子已經(jīng)煥然一新,到時候一定要好好參觀。”蔣菲兒笑道。
宋安然含笑點頭,說了一句:“歡迎!”
其實宋安然內(nèi)心里,并沒有那么歡迎。
蔣菲兒又說道:“安然妹妹,等我出嫁的時候,你會來給我添妝吧。”
“當然!”宋安然笑道:“我們?nèi)忝枚紩o菲兒姐姐添妝。”
蔣菲兒一臉笑意地說道:“太好了。安然妹妹那套綠寶石頭面首飾就極好,我最喜歡了。”
宋安然搖頭,“我可不能將自己用過的首飾送給菲兒姐姐。”
“我不介意。”蔣菲兒連忙說道。
宋安然說道:“我很介意。所以我會另外準備一些實惠的禮物送給菲兒姐姐。到時候菲兒姐姐千萬別嫌棄。”
蔣菲兒尷尬一笑,“我當然不嫌棄。”
她就是不高興。宋安然又精明,臉皮又厚。她都主動開口問宋安然要,宋安然都不肯將那套綠寶石頭面首飾給她,真是讓人郁悶。
蔣菀兒輕咳一聲,說道:“安然妹妹還不知道吧,蓮兒妹妹和文襲白好事將近了。”
宋安然咦了一聲,“蓮兒姐姐和文襲白定親了?”
蔣蓮兒先是瞪了眼蔣菀兒,有些不高興,暗罵一句大嘴巴。然后說道:“安然妹妹別聽菀兒胡說,我和文襲白之間還沒定親。”
宋安然了然一笑,說道:“聽說文襲民出事了,這樣一來,文襲白就成了文家二房的長子。蓮兒姐姐嫁過去,也是當家少奶奶。”
蔣蓮兒臉色一紅,“安然妹妹可別這么說。文家如今正在為文襲民的事情操心,文姑母天天以淚洗面,眼睛都快哭瞎了。”
宋安然裝作好奇地問道:“文襲民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到現(xiàn)在還沒找到人。”
“只知道文襲民出事那段時間經(jīng)常和江道來往。如今他和江道都不見了,好多人都說兩人肯定是兇多吉少。”蔣蓮兒輕聲說道。
蔣菲兒又說道:“安然妹妹,我聽說江道和文襲民兩人都和你有仇。那天文姑母上門,還說此事同你有關(guān),你要小心一點。要是真被他們查出你和此事有關(guān)系,文姑母肯定會大鬧宋家。”
宋安然輕蔑一笑,面色平靜地說道:“多謝菲兒姐姐提醒。我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們都知道,那段時間,我一直住在山莊,連江道文襲民的影子都沒見過。
他們二人失蹤同我半點關(guān)系都沒有。就算文姨媽想要栽贓陷害我,也得拿出證據(jù)來。總之,我們宋家不是文姨媽可以隨意耍威風(fēng)的地方。”
宋安蕓點頭,“就是,我們宋家可不是文姨媽能夠隨意耍威風(fēng)的地方。她敢上門鬧事,我們就敢將她打出去。”
蔣菲兒說道:“我只是提醒你們一聲,反正這件事情你們心里有數(shù)就成。”
姐妹們又聊聊功課,聊聊婚事,聊聊八卦。
接著又說起顏飛飛嫁給魯郡王的事情。
蔣蓮兒撇撇嘴,顯得很不屑。“我還以為顏飛飛會嫁給周涵,結(jié)果她竟然嫁給魯郡王做妾。哼,她大婚都不請我們?nèi)ァ!?
蔣菲兒掩嘴一笑,“顏飛飛那么高傲的人,淪落到給人做妾,她怎么好意思請我們?nèi)ァK麓蠹页靶λ匀皇且粋€人都不請。
你們沒聽說嗎,顏飛飛出嫁,連周家都沒邀請。周家也沒送禮物。說起來,周家和顏家可是表親,顏飛飛和周涵還是表兄妹。結(jié)果鬧成這個樣子,可憐的周涵,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蔣菀兒又說道:“過半個月魯郡王還得當一回新郎官。到時候才有好戲看。吳國公府嫁女兒肯定會請我們侯府,屆時倒是要看看顏飛飛那女人蹲在容秀跟前,低眉順眼敬茶的模樣。”
侯府的姑娘們聞言,全都笑了起來。
蔣菲兒笑道:“顏飛飛那個脾氣,你們說她會不會直接將茶水潑在容秀的臉上?然后容秀提起鞭子就抽顏飛飛一頓。”
哈哈哈……所有人再次大笑起來。
宋安然笑著搖頭,這些唯恐天下不亂的人。不過宋安然也好想親眼見證顏飛飛朝容秀潑茶水,然后容秀對顏飛飛抽鞭子的場面。那一定很精彩。
可惜,她是資格出席容秀和魯郡王的婚宴。
誰讓宋家和兩邊都沒什么深入的關(guān)系,別人發(fā)請?zhí)膊粫l(fā)到宋家來。
不過這一次,宋安然完全想錯了。等到回到置業(yè)坊的宅子的時候,就看到了王府的請?zhí)?
王府邀請宋家,在半個月后出席魯郡王的大婚婚宴。
宋安然媽呀一聲,真是想什么來什么。她想看熱鬧,正苦于沒有途徑,結(jié)果轉(zhuǎn)眼王府就將請?zhí)蛠砹恕?
哈哈哈,老天爺對她還是有一點點偏愛的。
天黑的時候,宋子期從外面回來,告訴宋安然,第二天要進宮面圣。
宋安然面上一片喜意,“父親,陛下終于肯見你了。父親的差事這回能不能定下來?”
“為父可能要離開都察院。”
宋安然并不意外,這是在預(yù)料之中的事情。
宋安然小心翼翼地問道:“那父親想離開都察院嗎?”
宋子期鄭重地說道:“都察院很好,所有清流向往的衙門。可是做清流是進不了內(nèi)閣的。你看一帆先生,身為全天下清流之首,是陛下身邊僅有的幾個被信任的人之一。
可是他這輩子注定和內(nèi)閣無緣。一帆先生缺乏地方主政的經(jīng)驗,缺乏部堂任職的履歷,僅僅一個翰林院學(xué)士,資歷未免太淺薄。所以離開都察院,為父并不覺著可惜。
能夠進入六部歷練,也是一個機會。為父唯一擔心的是,陛下可能會讓我降職留用。到時候為父就做不了二品大員。”
宋安然笑了起來,“只要父親能做官,不管是二品三品,女兒都支持。父親明日一早要去面圣,今晚就早點歇息。府中的事情女兒會安排好,不會讓父親操心。”
宋子期點點頭,叮囑了宋安然幾句。父女兩人就此分開。
宋安然回到臥房。就見臥房內(nèi)多了一盆蘭花。
宋安然微蹙眉頭,沒問蘭花是怎么來的,直接對喜春吩咐道:“丟出去。”
喜春愣住,“姑娘要丟什么?”
宋安然一臉嫌棄地看著桌面上的蘭花,“我的臥房不需要這些亂七八糟的玩意,丟出去。”
“哦!”喜春老老實實的將蘭花搬出去。
宋安然又說道:“我也不問你們,這盆蘭花是怎么來的。總之,我的臥房以后不準出現(xiàn)別人的東西。誰敢再吃里扒外,我收拾誰。”
幾個丫鬟齊齊低頭,吐舌頭。都沒吭聲。
宋安然冷哼一聲。顏宓以為收買自己身邊的丫鬟,就能打動她的心,真是太天真太幼稚。
別管她對顏宓的感情怎么樣,反正因為顏飛飛的緣故,宋安然是不打算原諒顏宓。至于談婚論嫁,見鬼去吧。
宋安然不高興,將丫鬟們都趕出了臥房,獨自一人坐在窗戶前,吹著初秋的晚風(fēng)。
頭上的首飾全都取了下來,烏黑的長發(fā)披散著。晚風(fēng)吹來,撩起鬢角發(fā)絲,迷糊了雙眼,也迷糊了歲月。
宋安然抬手,把玩著自己的頭發(fā)。
她很喜歡自己烏黑發(fā)亮的秀發(fā),可是有時候也會為頭發(fā)太長而苦惱。她想將頭發(fā)剪短一點,可是只有在特定的日子里,她才能在劉嬤嬤的監(jiān)督下,減短一點點。
顏宓就站在宋家的屋頂上,透過打開的窗戶,細細地觀察著宋安然。
他看到宋安然在把玩自己的頭發(fā),看到宋安然時而嘟著嘴,時而愁眉不展,時而展顏一笑。他不知道宋安然還有這么可愛純真的一面。
顏宓喜歡這樣靜靜地看著宋安然,不需要一句話,不需要一個眼神,他就能看明白宋安然。
他可以確定宋安然因為頭發(fā)太長而苦惱。他也確定,宋安然不是討厭那盆蘭花,只是討厭送花的人。他還知道,宋安然沒打算原諒他,甚至想和他徹底撇清關(guān)系。
顏宓微微一笑,眼神輕蔑,又顯得高深莫測。
宋安然將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想得太簡單了。他顏宓從來不懂放棄,好不容易看上了一個女人,他怎么舍得眼睜睜的看著她遠離自己,投入別的男人的懷抱。
而去他也不認可宋安然單方面的決定。
兩個人的關(guān)系,不是一個人說了算。不能是一個人喊開始,也不能是一個人喊結(jié)束。
宋安然,你高興得太早了。
等三月之期一到,顏宓玩味一笑,他會對宋安然發(fā)起最猛烈的攻勢。他會讓宋安然顫栗,會讓宋安然屈服,會讓宋安然再一次對他敞開心扉。
這一晚,宋安然睡得很香。
而顏宓則守在房頂上,陪伴著宋安然一直到天明才離開。
早上起來,宋安然精神很好。
洗漱完畢,走出臥房,就看到擺在院落里的十八學(xué)士。
宋安然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將這盆茶水扔了。”
喜春低頭說道:“姑娘,這是十八學(xué)士。”
言下之意,十八學(xué)士很珍貴很少見,尤其是這么大一株。
宋安然挑眉冷笑,“本姑娘沒錢嗎,本姑娘很窮嗎,本姑娘需要人送十八學(xué)士嗎?以本姑娘的財力,別說一盆,十盆,百盆也能弄得來。扔了,本姑娘不想見到這花。”
該死的顏宓,真是陰魂不散。昨天丟了一盆蘭花,今兒一早又來一盆茶花。下一次,是不是直接送一顆大樹?
喜春一臉心疼,“姑娘要是不喜歡,那奴婢就放在自己的房里。這樣一來,姑娘眼不見心不煩。”
宋安然哼了一聲,“下次再出現(xiàn)不屬于宋家的東西,不要再等本姑娘提醒。趁著本姑娘發(fā)現(xiàn)之前,趕緊處理掉。如果不處理,本姑娘扣你們錢。”
“姑娘放心,奴婢肯定不會讓姑娘看到不屬于宋家的東西。”喜秋趕緊安撫宋安然暴躁的情緒。
宋安然頓了下,她也知道自己是在遷怒。畢竟顏宓飛來飛去的,連白一都防不住,更快何況是喜春喜秋她們。
宋安然嘆了一口氣,“算了,這盆茶花就放在院子里吧,誰喜歡誰侍弄,總之本姑娘是不愛這些玩意。”
宋安然想著自己和顏宓的關(guān)系。瞧著顏宓的動作,她想和顏宓斷干凈,很明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顏宓那個人偏執(zhí),高傲,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有時候宋安然都會被顏宓的瘋狂和偏執(zhí)嚇住。
宋安然揉揉眉心,和顏宓之間的關(guān)系看似簡單,實則復(fù)雜得不得了。一個‘亂’字都不足以形容。
宋安然氣過之后,也平靜了下來。繼續(xù)忙碌房子裝修的事情。
當天宋子期進宮面圣,過程還算順利,永和帝沒甩臉子給他看。問了問宋子期最近在做什么,對之前的案子有什么想法之后,永和帝就直接切入正題。
永和帝說道:“朕聽聞宋家豪富!”
宋子期頓時一腦門子的冷汗,“微臣不敢稱富,只是略有祖產(chǎn)。”
“哈哈哈……宋愛卿不必如此緊張,朕并不是要掠奪宋家的產(chǎn)業(yè)。”
宋子期偷偷松了一口氣,“是微臣莽撞。”
永和帝擺擺手,說道:“不怪宋愛卿。朕只是好奇,莫非宋家人天生就懂財貨之道?據(jù)朕所知,你父親將家業(yè)交到你手上的時候,宋家雖富,卻稱不上豪富。
等宋家產(chǎn)業(yè)到了你手上,短短二十年的時間,宋家就成了公認的豪富。還有你的閨女,宋安然,據(jù)說也精通財貨之道,天生就會精打細算。”
宋子期有些忙然,又隱約知道點永和帝的用意。他沒敢隨便開口,只等永和帝表明態(tài)度。
轉(zhuǎn)眼,永和帝又將話題從宋家轉(zhuǎn)移到了朝堂。
“宋愛卿,你說如今朝廷最大的難處是什么?”
最大的難處?這個可不好說,說不好就要掉腦袋。所以宋子期選擇了最簡單卻也最安全的方式回答。
“微臣愚鈍,微臣不知道。”
永和帝呵呵冷笑兩聲,“你們這些人,就是沒一句真話。真將朕當做了洪水猛獸,以為朕一不開心就會殺人。”
難道不是嗎?別忘了,京城的地面還是紅的,被鮮血染紅的。這一次大清洗,死了上萬人,這難道不是永和帝的造成的嗎?
永和帝殺了人,如今又來裝無辜,說朕殺了這么多人都是被逼的啊,這話誰信?
反正宋子期是不會相信的。
永和帝也不和宋子期廢話,直接說道:“如今朝堂最大的難處就是沒錢。官員的俸祿要錢,老百姓遭災(zāi)了要花錢,軍隊要錢,邊軍要錢,宮里面也要花錢養(yǎng)人。總之朕每天一睜眼,想到的就是錢。”
宋子期沉默。因為和晉王造反,大批軍隊出動,花費無數(shù)。如今各方善后事情,都等著永和帝給銀子。永和帝縱然有經(jīng)天緯地之才,也沒有點石成金的本事。
前段時間抄官員家,解決了一部分銀錢短缺的問題。可是一個國家的運作,不可能靠抄家。還是得找到生財之道。
給農(nóng)民加稅,那就是逼著農(nóng)民造反。想增加商稅,文武百官就開始撒潑打滾,說皇帝與民爭利,搶老百姓的飯碗,逼著老百姓沒飯吃。
哼,對上那群不要臉的文武百官,永和帝活生生地被氣了個半死。
永和帝真想和文武百官們掰扯掰扯,增加商稅,何來與民爭利。可是永和帝也明白,他能殺,卻不能將整個朝堂上的人都殺光。
官員除養(yǎng)活自己還得養(yǎng)家人養(yǎng)奴仆,官員俸祿那么少,只夠一個人吃喝,一大家子人總不能跟著喝西北風(fēng)。于是當官的就開始在商業(yè)活動中參股,或者直接開店鋪做生意。
這種事情禁無可禁,永和帝心知肚明。這也是為什么,朝堂上一有人提出增加商稅,那些不要臉的就開始撒潑打滾,說皇帝與民爭利。
皇帝不是在與民爭利,皇帝是在和當官的爭利。增加商稅,損害了所有官員的利益,此事不分文武,不分官員品級。所以這件事情才會這么難。
永和帝不是開國太祖,卻有開國太祖的權(quán)柄。可就算如此,永和帝也不敢輕易撕開這個口子。一旦撕開,必定有借機生事。屆時全國烽煙四起,朝廷上的官員就是造反者的免費帶路人。
為了江山社稷,為了皇位著想,永和帝只能暫時妥協(xié)。
可是妥協(xié)不代表放棄。于是乎,永和帝想到了天生背鍋俠宋子期。
宋子期懂經(jīng)濟民生,又在南州那個港口城市主政那么多年,同時也懂海貿(mào)。讓宋子期到戶部當差,然后給宋子期下任務(wù),永和帝相信,半年一年后,宋子期肯定會給他交上滿意的答卷。
瞬間,永和帝的表情變得極為和藹,“宋愛卿啊,你是朕的肱骨之臣,是朝廷棟梁。如今朝堂沒錢,朕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縱觀朝堂,唯有愛卿能夠替朕分憂。所以朕想讓愛卿去戶部當差,任戶部左侍郎。”
果然是降職留用。而且永和帝的示好,簡直就是一劑毒藥。明知有毒,卻又忍不住想吞下去。
而且對于永和帝的安排,宋子期也沒有說不的權(quán)利。想在官場混,就得聽皇帝的。
宋子期低頭,恭敬地說道:“陛下有所差遣,微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很好,朕就知道沒看錯宋愛卿。宋愛卿到了戶部,一定要想辦法解決戶部稅收入不敷出的局面。朕對宋愛卿抱有很大的期望,希望宋愛卿不會讓朕失望。”
宋子期頓時面露為難之色,“啟稟陛下,不是微臣推卸責任。而是微臣只是左侍郎,上面還有尚書大人。微臣在戶部根基淺薄,想要做點成績出來,只怕很難。”
永和帝大笑一聲,“宋愛卿放心,從即日起,戶部尚書因身體有疾,需在家養(yǎng)病。尚書大人不在的時候,戶部上下所有事情,由宋大人一人說了算。明兒,朕會派身邊的劉福親自送宋大人去戶部任職。”
原來永和帝早就給宋子期挖好了坑,就等著他往下跳。
宋子期無可奈何,明知前面是刀山火海,明知在戶部當差不會比都察院輕松半點,可是宋子期依舊接下了這個重任。
他需要這個機會贏得永和帝的信任,贏得應(yīng)有的名聲和威望。他也需要這個機會,實現(xiàn)自己的野心和抱負。
可以說,這個任務(wù)有多大風(fēng)險,就有多大的回報。
宋子期從來不怕困難,只怕困難不夠大,不能展示他的才華。
所以宋子期心甘情愿,躬身領(lǐng)命。親手從永和帝手中接過任命書以及戶部堂官的大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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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竟然是七夕情人節(jié),可憐的元寶把日子過糊涂了,被人提醒才知道。
然后家里男人也順水推舟的裝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