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聽花語
“這樣不行,應該這樣……”院子里的大槐樹下,蔡大虎正教著二虎和念祖武藝,念祖足足矮了蔡二虎一頭,認真聽著蔡大虎的講解,學得有板有眼,學了月余了,這么長時間,二虎都嚷嚷過好多次,難得他年紀小,卻沒有哼過一聲苦,倒讓林曉霜感到意外。大虎也說,念祖是個學武的好苗子。
“大虎哥,二虎,念祖,歇會兒喝碗甜湯吧。”自從與蔡大虎有了五年之約,林曉霜叫二虎時,就省去了那個“哥”字,兩人年歲相當,叫名字也好。
蔡大虎見是她來了,面上一喜,伸手拍了拍弟弟的后腦勺:“今天表現(xiàn)不錯,先練到這里吧。”
林念祖歡呼一聲,沖到石桌前,揭開了瓦罐蓋兒:“姐,是什么好吃的?”
林曉霜戳了他的腦門兒一下:“冰鎮(zhèn)銀耳湯,快去屋里拿碗來。”
林念祖答應了一聲,拉了蔡二虎的手一道進屋取碗,蔡大虎看著瓦罐中黏黏稠稠的湯汁,奇怪地問道:“霜兒妹妹,你這是哪里來的,莫不是林大叔從京城帶來的?”要知道銀耳珍貴,一兩銀子也不過買幾錢,非富貴人家吃不起。
林曉霜俏皮地眨了眨眼,沖他說道:“錯了,聽說京城什么都比這兒貴了幾倍,我爹還讓人帶了信來,說之前帶去的銀子花光了,要我娘賣了糧湊些銀子去打點呢,他哪里閑錢給我們買這個,你再猜猜?”
蔡大虎嘿嘿一笑:“是你以前在林子里采的?”
“不是!銀耳的通風與光線要求比較特殊一點,不比其他菌種,在林間生長容易。林子里可是難得見到,就算有,也被人先采摘了,可輪不到咱們。”
“那我可猜不出來了。”
林曉霜笑著揭密:“我自己栽的。”
“你……你居然會栽這東西!”蔡大虎這回是真真吃驚了,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霜兒,你可真是厲害,似乎這世上少有你不會的東西。”
林曉霜抿嘴笑道:“我不會的太多了,首先武藝我就不會。”
蔡大虎笑了:“你怎么不留著賣錢,卻給我們吃,太可惜了!”
林曉霜栽銀耳,本就是為了給自己和家人吃的,美容滋補,有錢她都還想去買呢,豈會將辛苦栽培出來的便宜他人?何況她也沒想到自己的試驗會一次就成功,她用的瓶栽法,這還是六月間采收的,后來溫度漸高,環(huán)境不適宜,就沒有種了。
“有什么可惜的,這不就是吃的東西,自己種了,當然要自己吃。”
這時二虎和念祖也拿了碗和木勺來,各自盛了一碗就吃起來。林曉霜給大虎也盛了一碗,遞了過去。
“霜兒,你也吃。”大虎將碗推了推。
“我在家吃過了,這是留給你們的。”
“姐,太好吃了,冰冰涼涼的,你是怎么弄的?”林念祖一邊吸溜吸溜地喝著湯,一邊問道。
“不過就是用桶吊下村頭的老井里放了一會兒。”林曉霜回答道,尤自嘆息貧窮落后真可憐,她在老井旁足足守了一刻鐘,要是在現(xiàn)代,丟兩塊冰進去,馬上就涼下來了,哪里用得著這么麻煩。可惜她不是能人,造不出電來,只會就地取材,種點原始材料,不過仗著比這里的人多知曉一些原理知識,能夠減少實驗的次數,離成功更近一步罷了。
“霜兒,井邊危險,以后你不要去了,這些事情,交給我做就好。”蔡大虎聞言,有些擔心。
林曉霜體會到他的關心,心底涌上一絲甜蜜:“不妨事的,大虎哥,又不重,挑水的活兒都是你和二虎幫忙,很麻煩你們了,這點小事,還不至于我做不成。”
兩個人的五年之約,基本上已經定下。
這件事開始還有些波折,林崇嚴接到信后,并不愿意,一口就回絕了,在他看來,女兒聰明伶俐,才貌俱是上乘,蔡大虎這個學生雖然不錯,但出身畢竟低微,配不上林曉霜。
蔡大虎為此專程跑了京城一趟,正好趙將軍一位好友調任京中,這位好友是個文官,他便讓蔡大虎帶了一隊士兵護送其上京。這位姓段的大人見蔡大虎人品不錯,又知道他救過趙將軍的命,竟有心把侄女許配給他。
蔡大虎進京,住的是林崇嚴家,他便錯以為林崇嚴是蔡大虎的長輩,向他提了此事,林崇嚴聽了蔡大虎當面的承諾,再加上林念宗一直幫忙好友說話,心中本就在猶豫,見段大人家世比自己好得不是一點兩點,竟也看上了蔡大虎,最終本著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允了這五年之約。那位段大人聽說蔡大虎雖未婚配,卻已有意他人,正待議親,只得遺憾而去。
林曉霜知道整個事情的經過后,心道自己這個爹果然是有些勢利眼的,不過出發(fā)點也是為了她好。林念宗則是給妹妹寫了一封信,信中暗指她精明狡猾,雖說定了個五年之約,卻沒把自己套死,蔡大虎白底黑字立了據,將來若想反悔,實屬困難,換了林曉霜卻不一樣,她若想反悔,只需等足五年,說個“不”字就可,所以撇開時間不談,吃虧的其實是蔡大虎,他既然能拒權貴之親,想來對曉霜是真心真意,林念宗也希望妹妹好生珍惜。
最讓林曉霜意外的是蔡大虎帶來的消息,她在京中的家里,竟然多了一弟一妹,是父親身邊的吳姨娘生下的,林崇嚴離京前她就懷了近三個月身孕,因怕有意外,一直瞞著眾人,卻不想突然間丈夫就帶著嫡妻子女不說一聲就離去,一走十年,消息全無。
林曉霜這才知道為何父親要急著回京,多一天都留不得,原來是得到了這消息,趕著去見那對龍鳳胎,她也明白了張氏的心情,可卻無法為她分憂,總不能把那對龍鳳胎再塞回吳氏的肚子里去吧,這是不可能的事,唯有盡可能的在她面前撒嬌,逗她開心。
這也給林曉霜提了個醒,她直接明白地對蔡大虎說了,若是想娶她,便只能待她一人好,不得再娶旁人,就算他發(fā)達了,當了大將軍也是如此,而且連外面的花花草草都不能沾,不許沾,如果蔡大虎做不到,就當前事未提。
蔡大虎哪里會說不好,急急答應了,還說他們家世代如此,他爺爺就只娶了奶奶一人,他爹又只娶了他娘一個,將來他也只娶曉霜,對別的女子,看都不會看一眼。林曉霜聽到這番話還是很高興的,她愿意相信他,其實這世間的男子,也不是個個都好色,便是那大富之家,也有夫妻恩愛,不納妾侍的,只是畢竟是少數。
她尋思著,與蔡大虎這也叫青梅竹馬了吧,只是她沒有談戀愛的感覺,也許因為年紀小,兩人的相處方式,更像是兄妹,那一場婚姻之約,更像是過家家。
這件事卻把蔡大嬸樂壞了,看林曉霜已經是一幅看準兒媳的表情,林家的壯年勞力都不在,粗累的活計基本上都被蔡大嬸的兩個兒子包了,兩家親如一家。
林曉霜對蔡大嬸也好,這銀耳湯她也專門盛了一碗放在屋里,留給她回來吃。
吃飽歇了會兒,二虎和念祖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練習,林曉霜坐在一旁,雙手放在膝上,捧著臉看他們比劃招式。蔡大虎指點了一會兒,讓那倆小子自己練習,就跑過來陪她。
“無聊了吧?”蔡大虎坐在她旁邊。
“給,擦擦汗!”林曉霜搖搖頭,遞過一張汗巾。
他接過去,看著潔白的汗巾上繡了一叢小花,這花在田間地頭見過,藍的花,綠的葉,像真的似的,他還聞到了淡淡的花香。
“你繡的?送我吧!”蔡大虎舍不得將汗巾弄臟了,用袖子擦凈額上的汗,收了汗巾入懷。
林曉霜“噗哧”一笑:“你不用它擦汗,送給你做什么?”右手一攤,“還來!”
蔡大虎搖頭不依,嘴里央求道:“好霜兒,就送給我吧,這花兒繡得真好,過些日子我就要跟著趙將軍開拔去別處了,我?guī)е瑫r常看看,也就像看見了你。”
“要走了?”林曉霜有些意外。
“嗯!上次我進城,聽將軍說了,估計入秋就要走,沒多少日子了。”
林曉霜看了看遠處:“這次會去哪里呢?”
“還未定,開始是說要調趙將軍回京,最近又有了變化,可能會去邊城。”
“去邊城,那會打仗嗎?”
蔡大虎點了點頭:“外族對我邊境的侵略,不是一天兩天了,前朝安定的時候也是如此,如今我朝初定,更要加強邊防,入冬之后,關外草糧缺失,就會打中原的主意,時有軍隊扮作強盜騷擾邊民。”
“聽說有強盜扮軍隊的,沒想到也有軍隊扮強盜啊!”林曉霜不禁感慨,“那還是很危險哦!”
“霜兒,你不怪我嗎?我可以有別的選擇,可以不必去邊關的。”蔡二虎黝黑的眼盯著她。
“我知道你想早些立功,在邊關危險性雖然大些,但是有對敵的機會,也比在關內容易建功。”林曉霜看著他,目光不知不覺間變得溫柔,“作為一個軍人,保衛(wèi)國家是你的職責,我會支持你,只是你不要只記著立功就不顧惜自己,凡事要三思而后行,做什么事都要冷靜,別妄下結論。你要記住,我們的五年之約!”
“我會記住你的話!”蔡大虎鄭重地點頭,“霜兒,你真好!”
林曉霜微笑著看他,少年英俊的臉龐在她的注視下漸漸浮起紅暈。她沒有告訴他,繡在汗巾上的藍色小花,在她的認知里不叫補血草,它還有個好聽的名字,叫勿忘我。
作者有話要說:每日花茶:清清香蓮茶
功效:促消化
材料:新鮮蓮花瓣
做法:洗凈開水沖泡飲用
瘦身指數:四星
這個有條件喝到的朋友可能較少,呵呵,不過有條件的可以試試,夏天要到了,蓮開該要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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