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帥,您還有什麼吩咐嗎?”蕭南風二人轉過身來,仍然強裝鎮定地問道,但任誰都能看出他們的臉上的表情已經僵住了。
“哦,你們替我給御親王帶點東西。”林羽說著拔出了紅塵劍,把蕭南風他們嚇了一跳。
李東昇此時奮力吐出了嘴裡的那塊破布,一擡頭就看見林羽提著長劍殺氣沖天地走了過來,他有些驚慌地說道:“林羽,你要幹嘛,你別亂來啊。”
林羽看著李東昇像蚯蚓一樣在地上扭動著,臉上露出了不屑的神色,他沒想到李東昇這樣的老行伍居然也這麼貪生怕死,好歹也算是高級將領了,這樣未免太難看。
蕭南風三人乘船從西原離開的時候,臉色都有些難看,李東昇這樣資歷深厚的高級將領,在林羽面前像死狗一樣毫無尊嚴地被殺死,給他們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盛著李東昇首級的木匣被蕭南風遠遠地丟在角落裡,他十分清楚林羽殺雞儆猴的手段,至少他是再不想更牧蘇軍作戰了。
西原之所以重要,不僅是因爲它有著高大的城牆和充裕的儲備,更重要的是它重要的地理位置。牧蘇軍拿下了西原後,原本四面楚歌的局面一下就解除了,現在他們可以往西反攻豫州,更可以順流而下直逼上京。
牧蘇軍大部分人馬都轉移到了西原,林羽在牧蘇地區只留下了牧蘇旅和義勇團兩隻部隊,現在義勇團現在更名爲奮勇旅,有蘇成和路聞歌鎮守牧蘇,林羽放心地把自己大部分的軍力都佈置到了更重要的西原。
林羽的大部分手下也來到了西原,包括富含山、多羅斯這樣的私人掾屬,這些人雖然沒有正職,但以林羽的名義擁有著巨大的權力。
“主公,牧蘇的廣場還沒建完,我不能這樣半途而廢。”多羅斯抱著一堆圖紙放在林羽桌上,嘴上嘮嘮叨叨地說著。
“那個廣場已經完了,剩下的要不要建有牧蘇的穆長老決定,你把剩下的建築圖紙給他,再跟你沒關係了。”林羽粗暴地打斷了多羅斯的話頭,接手西原城不是簡單的事情,他最近忙得飛起,脾氣也沒平時好了,“我跟你說的新項目怎麼樣?”
“我已經做好了規劃,”多羅斯打開了自己手繪的地圖,“這條黑線是連接橫江和太豐鎮的太豐渠,後面的紅線是規劃建設的新渠道。”
說起建設,多羅斯變得口才好了許多:“如果要具備一定運輸能力,還要擴大這條太豐渠。再往後,這個紅圈是一個窪地,可以改造成一個人工湖,澇時蓄水,旱時放水,調劑天候。不過這附近有近兩百戶居民要遷走。”
“那就去遷,人和錢你隨便調用。”林羽匆匆地翻看著多羅斯後面附著的預算書,蓋上了自己的印鑑。這份計劃書是林羽的一個新設想,牧蘇土地貧瘠,容納不了太多人口,而林羽想要開闢一條小的人工河,將橫江水引入狄州,開墾出更多的農田,這樣便可以安置逃到狄州的流民了。
“李鎮夷和白冕兩位將軍的兵馬都撥給你,荊才的水軍也可以幫你轉運建材,必要的話還可以招募一批民夫,只管放手去做,工期別拖太長。”林羽說著將簽完的計劃書遞還給多羅斯,後者捧著寶一樣屁顛屁顛跑出去了。
牧蘇軍拿下西原後,增加了四衛人馬,其中有一衛是水軍,林羽分別將李鎮夷、白冕、岳雲、荊才任命爲領軍將領。在拿下了西原後,他又獲得了一筆貢獻值,但仍舊不夠重組近衛營,他乾脆把岳雲放出去得了。
送走了多羅斯,又簽發出了幾個新任將軍的任命,林羽才伸了個懶腰,他的案頭堆滿了工坊、庫房送上來的統計數據,光是看這些文件就讓他眼花繚亂,後面更有大大小小的供應商的請求要回應。
趁著林羽稍微休息的空當,墨韻痕插進來向他進諫道:“主公,現在用錢的地方很多,以後更多。榮仕禮從冀州調回了那部分榮衛軍,馬上那支完整榮衛軍團便會大軍壓境,咱們的軍費要成倍增長,現在有錢也不是這麼花的。”
林羽把手中最重要的事都忙完了,心情似乎不錯,他擺擺手說道:“沒關係的,我們想靠狄州來支撐牧蘇軍的開支是不可能的,想依靠節儉和上京周旋下去是必敗無疑,不如轟轟烈烈和御親王打一場,擴大地盤,反倒有贏的可能。”
“我說的不是這個,屬下並不反對軍備,”墨韻痕無奈地說道,“錢是不嫌多的,人工河這事工程浩大,會花掉我們很多儲備,不利於戰事。”
林羽哈哈笑了笑,說道:“人工河這事嘛,我自有分寸。韻痕,你想想啊,萬一我們沒打贏,只憑留下了這條造福後人的人工河也足夠名垂青史了,這也算好事了。”
看到墨韻痕無奈的眼神,林羽阻止了他繼續開口,用命令的口氣吩咐道:“既然榮衛軍要打過來了,不如我們趁他們立足未穩主動出擊。韻痕,你去找袁煥,告訴他我要親自出徵豫州,還有,西原就交給你了。”
對於榮衛軍的入侵,林羽根本沒放在心上,他反而因爲可以名正言順地把政務丟給墨韻痕心中有些小高興,當然這種心情可不能讓墨韻痕看出來,要不然這傢伙又要嘮嘮叨叨了。
“主公,還有一件事。”墨韻痕顯然沒打算就這麼放過林羽。
“什麼事?”
“我們奇襲西原,大部分人都沒想到,很多人都沒逃掉,許多機密文件都落入我們手中,西原興榮商會的主要人物都被抓住了,一個也沒跑掉,這些人身上應該有不少秘密可挖,但他們嘴非常硬,很難撬出什麼有用的消息。”
“所以呢?”林羽不明白墨韻痕爲什麼跟自己講這個。
墨韻痕見林羽沒聽明白自己的話裡的意思,直接挑明道:“我聽袁小將軍說主公在問詢方面別有心得,主公何不去見見那個分會長?”
林羽搖搖頭,說道:“不是我自謙,我之前對上的,都是普通人,他們都有牽掛顧慮,只要抓對切入點,很容易突破他們的防禦。興榮商會的都是什麼人,他們都受過專門的訓練,我怎麼可能撬開他們的嘴?不用費心了,審訊的人不能,我也不能。”
墨韻痕覺得林羽說得有些道理,倒也不失望,林羽這麼忙,不會費心過問這樣的小事自然也是正常,不過他好像還有事,接著說道:“主公,我們也不是全無收穫,還是有一個密諜願意跟我們合作。”
“哦!”林羽突然來了興趣,“他說了些什麼機密情報?”
“他什麼也沒說。”墨韻痕語氣有些無奈,“這傢伙是主動找上我們的,他說自己是密諜,有要事稟告,但只能親自和您一個人說。”
林羽興趣更濃,這些天老是和文案打交道,乏味得很,終於有點不一樣的事情幹了,他連忙道:“那趕緊把這個人帶來啊,我看看他要說什麼。”
在墨韻痕的示意下,一個相貌平平的男子在侍衛的帶領下,走進了林羽的書房,這種人屬於丟到人羣中就會被淹沒,轉個頭就會忘了他是誰的那種,果然是特別適合當密諜。
林羽先開了口:“你有話對我講?”
“是的。”男子看了看墨韻痕和一旁的侍衛,“但只能對您一個人說。”
“主公……”
林羽擡手製止了墨韻痕的話,揮揮手示意他們出去:“你們出去吧,他身上又沒兵器,難道你覺得我會怕他?”
等到書房裡只剩下兩個人的時候,林羽才說道:“現在就剩你我兩人了,你現在可以說了吧。”
男子恭恭敬敬地掏出一封信,遞給林羽,那信封有些泛黃,感覺有些年頭了。
“小的是陳佖容陳大人的手下,已經退出了密諜。陳大人將這封信交給我,叮囑我如果他有一日遭遇不測,便將這封信交給您。大人一再交代信中所寫茲事體大,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必須親手交到您的手中。”
聽說是這信是榮佖臣交給他的,林羽突然感覺這薄薄的信封有些沉重,但他還需要再確認一些細節:“那你怎麼到現在才交給我,我怎麼知道你沒換過這裡面的信紙?”
男子連忙跪下,說道:“小人直到最近才確認了將軍的下落,這就立馬找上門了。這封信小人對天發誓絕對從未看過,上面有陳大人的火漆封印,完好無損。”
林羽點點頭,這才拆開了信封,裡面果然是榮佖臣的筆跡:
“林兄弟,當你看劍這封信的時候,表示我現在已經不在人世了……”
短短的一封信,林羽的表情數度變幻,像是激動又像是生氣,臉色極爲精彩。看完之後他直接閉上了眼睛,顯得極爲疲憊,過了很久才臉色如常。
雖然極力保持自己的鎮定,但林羽的聲音還是有些顫抖:“有勞你了,拿這張條子下去找管事領賞吧。”
男子並未接過林羽的獎賞,而是拱手道:“陳大人讓小人脫離密諜已是天大的恩情,這是小人對陳大人的承諾,不敢再受將軍的賞賜。”
小人物也有自己的堅持和自尊,男子沒有再看林羽手中的紙條,而是向林羽拜了一拜,便挺直了腰桿,轉身離去了,只給林羽留下了一個筆直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