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關蕊循循善誘下,寧澤濤終于開口說出心中隱藏的那件令他不知所措,心情沉重的事情。
……
說出心中的壓抑事情之后,寧澤濤頓時覺得之前壓在胸口的那塊大石頭沒有了,讓他看開了大人之間的事情了。他覺得該來的總會來,一切順其自然。父母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他除了接受,別無它法。現在自己已經長大成年了,應該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追求與生活,不能一味的像小時候一樣依賴父母。人總有一天要離開父母的懷抱,只不過現在提前了一點。沒關系,不要緊。
“原來你的家庭也這樣呀?哎!我有時真搞不懂現在的大人。既然當初下定決心要結婚,那么現在就不能輕易的選擇離婚。當初愛的諾言在現在看來早已灰飛煙滅,相愛的人變成了相恨的人。有些大人考慮到孩子,也許會勉強過下去,但有的夫妻為了自己的幸福,狠心拋下小孩,找到愛的人就雙宿雙飛,大人是幸福了,小孩就可憐了。不僅要承受破碎的家帶來的傷害,而且以后還要過著無人管的生活,說起來小孩是最無辜的。”關蕊憤憤不平滔滔不絕的說出一番長篇大論。
寧澤濤一抬眸,看見關蕊氣得兩腮通紅,一雙明媚的眼睛里透露出一種憤世嫉俗的恨意。寧澤濤不禁感到詫異,難道她的父母也離異啦?看她生活貌似過得不錯呀,難道她是假裝的?
“關蕊,你沒事吧?”寧澤濤把頭湊近,對上關蕊的眼眸,好奇地詢問道。
“怎么說呢?別看我整天嘻嘻哈哈的,其實我的心里并不是你們想像中那樣的快樂。俗話說:光鮮亮麗的外表,背后都是一番苦楚。”關蕊滿臉無奈,想起自己的家庭,不禁皺了皺眉。不知道怎么回事,向來不輕易暴露自己真正內心情緒的關蕊今天卻在寧澤濤面前吐露出一直隱藏多年的苦楚。也許是兩個人都敞開了心扉,拉近了彼此之間的距離,所以有些話不知不覺的就說出來了。
“聽你的口氣,難道你也過得不好?”寧澤濤確實不敢相信開朗活潑的關蕊也會有多愁善感,家庭不幸。
“實話跟你說吧!我是單親家庭的孩子,在我六歲那年,他為了別的女人拋下我和媽媽。我出生沒多久就被寄養在外婆家,是外婆一手把我帶大。期間,聽外婆說他和媽媽一起偶爾來看望過我,還給我買了好多東西。到了六歲那年,我才被媽媽接回來。長大之后才聽媽媽說接我回來的那天也是他們離婚的日子。回到自己家之后,我再也沒有見到過他,也許是從小就沒有住在一起,所以我和他之間沒有一點父女感情,那時我只覺得有媽媽就可以,至于爸爸,壓根就沒有想到有這么一個人。不過從那天之后我經常看見媽媽躲在房間里偷偷的哭泣。那時候我不懂媽媽為什么天天那么傷心,以為是自己的不聽話惹得媽媽不開心了。所以那時候我絞盡腦汁的想自己如何做才能使媽媽高興。于是我積極主動做點力所能及的家務事,凡是自己能做的絕不要媽媽幫忙,簡直就是乖乖女。而在學校里我認真讀書,爭取每次考第一。隨著時間慢慢流逝,媽媽的心情也變得好起來了。那時我想媽媽肯定是因為我心情才變好的。
小時候不懂‘爸爸’在家庭中扮演的重要角色,長大后看到周圍同學都是家庭和諧溫暖有愛,我才發現原來我的家庭是有缺陷的。不過在媽媽面前我從來不提‘爸爸’兩個字,因為我知道這是媽媽一輩子的痛,我不能傷害她。她又當媽又當爸的照顧我,培養我,沒有媽媽也就沒有今天的我。她過得很苦,小時候是因為爸爸,她天天以淚洗面。可離婚之后因為我,她過得艱辛,她一個人努力辛苦的賺錢供我讀書、供我生活。她說她以前對不起我,因為在出生之后幾年里由于她身體不好不得不把我交給外婆照顧,讓我缺失了幾年的母愛。她說以后不管多難,她都不會放開我的手,不會拋棄我,直到現在為了我始終沒有再嫁,只和我相依為命。有時間我盡量回來陪她,可你也知道自從上了高中,時間就不受我們控制了。想想我媽其實一直都很孤獨寂寞,十多年以來一個人獨守空房,有幾次我從學校回來看見她一個人坐在床上發呆。每每看到她心沉思潮孤單影只,我就會心痛,更是心恨那個拋棄她的男人。我跟她提過很多次,叫她再給我找一個爸爸。她都搖頭拒絕了,說有我就夠了。我知道她是怕找個陌生的爸爸會對我不好,其實我不在乎他是不是對我好,只要對我媽好就可以了。可是不管我怎么說我媽就是不肯松口。為了把我撫養長大并且過上優越的生活,媽媽拼命的工作。現在能開一家這樣的餐廳,你知道她背后付出了多少努力與艱辛嗎?剛離婚后,媽媽身無分文,又沒有一技之長,還帶著一個拖油瓶的我,只能做最低級最辛苦的工作,那就是天天騎著自行車不管是風吹雨打還是烈日當空日復一日的給人送外賣,就這樣一步一步的做到我小學畢業。在我即將升初中的那年,媽媽辭去了送外賣的工作開始自己創業。當時積蓄不多,只能開一個小小的早餐店,我媽的第一份真正事業就是從這個早餐店開始起步的。她就是靠著自己勤勞的雙手和精明的頭腦使得她生意越來越好,三年之后,也就是我考進明望高中的那一年,媽媽不顧親戚的反對毅然放棄生意火爆的早餐店,大膽的開起了現在這個餐廳。我很佩服她在商業上的英明睿智,現在這個餐廳不僅經濟收入是原先早餐店的幾倍,而且還遠遠沒有早餐店那么辛苦。
不管遇到任何艱難險阻,她都毫無退縮,永遠都是斗志昂揚。這種堅忍不拔意氣風發的精神一直影響著我。作為她的女兒,我為有這樣的媽媽而感到驕傲。”關蕊娓娓道出十多年來隱藏在內心中的那些回憶,那神情像是在訴說一件久遠的傷心而又勵志的傳奇故事,眼里滾燙的淚水不知何時順著眼角流落滿面。
寧澤濤仔細認真的傾聽著關蕊一字一句的訴說,聽完之后他內心久久不能平靜,他驚訝,他震撼,比起關蕊,他覺得自己比她幸運多了,至少這么多年來,他比關蕊多享受到了父愛。看著眼前淚流滿面的女孩,也許是同病相憐吧,寧澤濤有切膚之痛的感覺。
寧澤濤輕輕抽出紙巾遞給了關蕊。
“擦擦吧!一切都過去了,阿姨現在事業有成了。如果阿姨聽到你這番話,一定會覺得所有的苦,所有的累都是值得的。因為她有你這么一個聽話,懂事,優秀的女兒。”寧澤濤輕聲地安慰著關蕊。平時不會擅長慰藉他人的寧澤濤今天卻是令人意外的說出一番令人心情寬慰的話。
“不是我安慰你嗎?怎么換成你安慰我了?”關蕊接過寧澤濤遞來的紙巾,擦了擦臉上的淚,撅起小嘴,佯裝不在意他說的話。
“是你先安慰我,我再安慰你,咱們相互安慰,行了吧!”
“不過和你聊了之后,感覺一身都輕松了。”關蕊破涕為笑,深深的呼吸一口氣,頓時覺得全身上下從未有過的輕松。
“彼此彼此!”
……
接下來他們談到各自人生觀念,當今國際實事和天文地理等等。關蕊的侃侃而談令寧澤濤刮目相看。他覺得關蕊簡直就是經天緯地之才,氣吞山河之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宵古今學貫中西超凡脫俗之人。寧澤濤自慚形愧,覺得在才高八斗的關蕊面前自己是真正的才疏學淺。
但是關蕊從不恃才傲物,她一直都堅信尺有所短,寸有所長。人無完人,盡管現在她以第一名的成績考入北大高等學府,但她從不認為自己是最好的。在她的理念里沒有最好,只有更好。也就是這種謙卑的態度使她在多年以后的學業和事業中起到舉足輕重的影響。
經過這次與關蕊的促膝長談,讓寧澤濤明白以后學習不能只光顧教材書本、公式定論,還要應該放眼廣闊的知識領域,做到真正的學識淵博。
而關蕊覺得寧澤濤非常健談,有涵養,思維縝密。她認為如果她們之間作為棋逢對手也能成為知己那是再好不過的。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第一個藍顏知己,以后不管你遇到什么困難,只要我關蕊做得到的,哪怕上高山下火海,我都會義不容辭替你辦到。今天我把話放在這里了!”關蕊正襟危坐,突然開口甩出一番豪情萬丈的話。
“你的口氣怎么感覺像《水滸傳》里的英雄好漢呀?女孩子要矜持一點!放心吧,哥以后會全力罩著你的!”寧澤濤噙著笑,拍了拍關蕊的肩膀大方地說道。
“什么罩不罩的?我是說有難一起扛。咱們算是患難兄弟!不是只有你罩著我,我也可以罩著你!姐說話算話!”關蕊甩開肩膀上寧澤濤的手,底氣十足的說道。
“還自稱姐呢?臉皮夠厚,到底誰大呀?”寧澤濤鄙視一番。
“姐過兩天滿18歲了。”關蕊拍拍胸膛,自豪的說。
“那沒辦法。我今年19歲,對不住了,你只有做妹妹的份了。真好,我有妹妹了!”寧澤濤搓了搓手,不顧關蕊的撕牙咧嘴,主動做起了哥哥,滿臉洋溢著得意的神情,好像得了一件什么稀奇珍寶似的。
“別得意的太早。想當我哥哥可沒有那么稱心哦!我可是很調皮的,到時有你好受。”關蕊眼里露出一抹精光。哼,想撿個免費妹妹哪有那么容易?
“你盡管放馬過來!我會見招拆招。”
“剛還說會罩著我,現在就說見招拆招。說出的話真沒有一點可信度!”關蕊立馬反駁,揚起下巴,鄙視寧澤濤。
“你!”寧澤濤氣結,心想明明是她自己先挑起來的,現在反過來居然說他的話沒有可信度。
“好好好!不管以后如何被你捏圓搓扁,我都不反抗,行嗎?”寧澤濤心想好男不跟女斗,只要你愿意做我的妹妹,要他做啥都行。正義之心的她是不會做出太出格的事,這點寧澤濤還是深信不疑的。
“哦,對了!剛剛是說咱們做藍顏知己,怎么現在說著說著我成你妹了?”關蕊一拍腦門,恍然大悟,繞了一大圈原來上了寧澤濤的當。她可不想做他妹,便宜他呢!
“其實兩者都是一樣的,在心里你是我妹,在外你是我的藍顏知己。這樣總行了吧?”在寧澤濤看來只要在心里把她當做自己的妹妹就行了,沒必要跟她爭這個稱呼。人生難得遇到一個伯樂,關蕊就是他的伯樂。有一個伯樂妹妹真好!寧澤濤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了一抹弧度。
“No problem!(沒問題)”
關于妹妹這個話題,兩個人終于達成一致。寧澤濤和關蕊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