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為師,終生為夫 五 秋后算賬
顏卿被她這個舉動駭得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上了,阮依依趁機從他身邊扭了過去,別看她喝醉了,學蛇扭動爬行也有模有樣的,速度,也不是一般的快。
顏卿還沒有回過神來,阮依依竟然準確無誤的爬行到了水池邊,伸出雙手,扒在水池壁上,將頭整個都塞進了水池里,張大嘴,咕嚕咕嚕的喝起水來。
水池本來并不高,假如阮依依是站在那里,還需要彎下腰,拿著葫蘆瓢才能將水池里的水舀起來喝。
但是,現在她是趴在地上的,像一條美麗的白蛇,在地上匍匐前進,所以,當她碰到水池壁時,她停了下來,猶豫片刻之后,并沒有象人類那樣好好的站起身來。
也不知她使了個什么法子,身體緊緊的貼在水池壁上,幾乎成半跪的姿勢,整個頭都淹進了水池里,雙手則抓著水池壁,支撐著整個身體的重量。
本來,她喝水就算了,顏卿站在旁邊,又氣又惱的,也還能忍受過去。
可是,阮依依的頭一淹進了水池里后,就沒了聲音,也沒了動靜。
顏卿先前還聽到她喝水的聲音,想想她睡了三天三夜,中間一口水也沒喝,這樣沒有風度的把頭埋進水池里,是很可氣,但他還能理解。
但,只是咕嚕了幾聲之后,就沒了聲響。顏卿的心里,直發毛。
剛開始,他還驕傲的與阮依依保持一定距離,對她這沒譜的行為,抱有一定的鄙視心理。但是他又不敢走遠,他始終記得她是個紙片人,可以碰碰水,但不能泡在水里。
泡久了,紙會軟。假如阮依依總是這樣把頭泡在水里,萬一等她醒來突然用力,腦袋會直接掉下來也是有可能的。
因為存在這個危險,顏卿不敢離開。特別是發覺她沒有聲響之后,顏卿的心弦緊緊繃著,他輕手輕腳的走到阮依依的身邊,害怕突然有了聲音會嚇著阮依依,萬一她因此猛然抬頭,已經泡軟的頭和頸就會從中斷掉,從此她就人頭落地,就算顏卿有辦法給她再拼回去,也會有一道疤痕的。
走過去了,顏卿才知道是自己多慮了。
阮依依竟然在水池里,睡著了。
阮依依是紙片人,正常情況下,她是可以不用呼吸的。但因為顏卿強行將她的靈魂附著在上面,所以,阮依依的意識里,她只是一個普通人,所以,她正常的呼吸,正常的飲食,正常的睡眠。
卻不知,在某些時刻,這些她都可以不需要。
比如,現在,她酒醉了,整個頭都埋在水里。因為醉得太厲害,直接在水里睡著了,所以,她本能的,選擇了不呼吸。
只是,她不能堅持太久。
顏卿恨不得拿來戒尺,好好的把她打醒。從她學蛇在地上爬行開始,阮依依的每一個動作,都挑戰著他的極限。他真得很想狠狠的揍她一頓,可是,看到她趴在水池里睡著的那一瞬間,他又猶豫了。
最終,他還是舍不得打她。
顏卿只能跪在水池邊,小心的托著她的頭,扶著她的頸,慢慢的,將她的小腦袋,從水里托了出來。
阮依依的頭一離開水面,她就自動的呼吸起來。顏卿見她沒有異常,施了個去水決,保證她全身干爽之后,正準備把她帶回竹屋去,阮依依突然的醒來了。
“嘻嘻……師傅變成大頭了……”阮依依指著顏卿的臉,哈哈大笑起來:“大頭娃娃!哦耶!師傅變成了大頭娃娃!”
顏卿對阮依依這樣失態的自娛自樂,深感無助無力無奈。且不說他并不是什么大頭娃娃,就算是,顏卿也想不明白,有什么值得阮依依笑得這樣開心。
顏卿來不及跟阮依依計較,拖著她往竹屋走去。阮依依死活不肯,掙脫了他之后,竟然在懸崖上跳起舞來。
顏卿是第一次見阮依依跳舞,盡管她跳得毫無章法,但顏卿看得卻是津津有味。
阮依依把她腦子里能想到的所有歌曲,都咿咿哇哇的喝了一遍。配合著這些歌聲,她把她會跳的所有舞蹈,也都跳了一遍。
霹靂舞,太空舞,街舞,民族舞,土族舞,的斯科,劈了一字,翻了跟斗,反正,顏卿見過的沒見過的,阮依依都使了個遍,最后,意猶未盡的站在那里,看著顏卿,吃驚的問道:“師傅,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顏卿剛剛緩和的下來的臉,立刻又耷拉下來,而且,變得黑乎乎的。
這已經是她第二次問他什么時候回來!
她要么是不認識他了,認識他之后,便不記得他什么時候回來。顏卿覺得,他還不如懸崖上的竹子和水池,至少,阮依依還能清楚的認出它們來,但她,就是不記得他。
顏卿恨得咬牙切齒,他突然沖到曬藥架那里,把剩下的竹子,全都踢到了懸崖下面。
阮依依懵懵懂懂的看著顏卿,她沒明白過來,這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顏卿發泄完了后,見阮依依難得乖乖的站在原地等他,火氣消下去了一半,正準備好好的勸她兩句,叫她別亂喝酒,阮依依忽然指著那曬藥架的位置,不解的問他:“竹子得罪你了嗎?”
顏卿語塞,不等他回答,阮依依指了指水池,問:“你干嘛不踢它?哦……竹子好欺負,你就踢竹子……有本事……你去踢水池啊!”
阮依依喝醉歸喝醉,說起話來,竟然不大舌頭了。這些話,一字一句的,全都灌進了顏卿的耳朵里,剛剛消下去的一半火氣,又噌噌噌的冒了上來。
顏卿也只有面對她的時候,特別的容易生氣。
顏卿踢竹子的聲音太大,一直在巖石臉上等待的烏拉和參參聽到了聲響,不放心,便隔空喊話:“依依!你沒事吧!”
阮依依聽到聲響,愣了一下,然后,順著聲音的來源走去。
顏卿一看,嚇出一身冷汗來。阮依依只顧著往前走,壓根沒看腳下的路,她走得快,迷霧又重,再往前走幾步,就會墜崖。
顏卿急忙將阮依依拉了回來,把她帶回竹屋,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強行灌了一堆的藥下去。阮依依也折騰得累了,藥一吃,便乏了,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顏卿不放心,還是點了她的睡xue。看著她徹底睡熟了過去,顏卿才走出竹屋。
烏拉和參參看不清這里的情形,也沒有聽到阮依依的回應,很著急,便你一聲我一聲的不停喊著。正喊得帶勁,忽然感覺到一陣風來,定睛一看,顏卿正站在他們面前。
烏拉腳底一滑,差點從巖石臉身上混下去。
參參反應快,哧溜一下轉身逃跑。但他再快,也沒有顏卿的手快,他一把抓住了參參頭上那兩根枝葉,另一只手拎著烏拉,飛回了懸崖。
巖石臉的臉上,開始簌簌的掉著石頭,他告訴樹王,烏拉和參參要倒霉了。
樹王知道后,立刻用樹根又通知了大家。不一會兒,主峰這里聚集了佛牙山大多數的生靈,有些,因為擠不到位置,還斗毆了。
盡管隔著云霧,但顏卿還是敏銳的聽到了主峰那里的熱鬧。他把烏拉和參參往地上一扔,覺得這是一個殺一敬佰的好時機,本來還想手下留情,臨時改變了主意,要好好的殺雞給猴看。
烏拉和參參一落地,馬上跪在地上,開始不停的嗑頭。
“仙醫啊,真得跟我們沒關系!我們只是想帶依依去玩,沒想到她酒量這么差,喝了這么一小杯,就醉了。”參參還不老實,用人參須比了一個銅板那么大的酒杯,想把自己撇清。
顏卿只是冷笑一聲,手中的戒尺,油黑發亮,在迷霧中,也閃爍著駭人的光芒。
烏拉趕緊的跪著走到顏卿的腳底下,指著參參說道:“他騙人!他和精靈給依依灌了至少十幾杯酒。每杯都說嘗一口,嘗多了,少說也是十幾杯!”
面對烏拉的反水,參參也不甘示弱,他晃動著人參須,大聲辯解道:“我只是叫依依抿一小口,烏拉拿著大酒杯直接灌依依的。本來依依跟著我都沒醉,就是烏拉哄依依喝完那三大杯巖石臉的酒之后,依依才醉的!”
說完,怕顏卿不信,還補充道:“仙醫你可以去問貝影!”
“貝影都逃跑了,現在死不對證!你就我誣賴我!”烏拉氣急敗壞的沖上去,跟參參扭打到一起去了。
不用顏卿動手,他們兩個已經是打得遍體鱗傷。
顏卿不動聲色的將滿地的人參須和何首烏皮撿了起來,扔到水池里去。別看參參和烏拉每天都很隨意的樣子,其實他們各種小氣,特別是參參,人參須看得比什么都重。
顏卿平時想向他討上兩根,還要看他心情好壞。現在他跟烏拉扭打成一團,全身的精華都嘩嘩嘩的往下掉,顏卿不撿白不撿,反正扔到水池里,給阮依依喝水用,也能強身健體。
終于,等烏拉和參參打完架了,顏卿也不知從哪里找來了一塊板子,不大不小,正好適合烏拉和參參一起趴在上面。
“每人打三十戒尺!”顏卿的話,沒有一丁點商量的余地。
烏拉和參參對視之后,只能認命的趴在上面。
三十下戒尺,烏拉和參參的屁股早就被打得稀巴爛,慘叫聲,在佛牙山頂盤旋了足足三日,才漸漸的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