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男子伸出手來是想抓住自己,本能的再次退離好遠,哪知男子只咬緊皓齒對她艱難的說道:“不…要...害怕…”
本是想不管不顧的,可見男子難受成這幅模樣,還要擔憂會嚇到她。心下終究不忍,竟管不住自己的腳靠近了他。
這一靠近,讓男子觸摸到了她的手,他情不自禁的用力捏緊她的手,像是只要捏緊她的手,便會好過些一般。
莫若然蹙眉想甩開男子,還沒等她反抗,腳下竟跟著一個踉蹌跌進了他的懷抱里,她能深深的感受到男子在抱著她時,那冰冷的身子在漸漸的變暖,甚至是變得越發的滾燙…
待她看見男子的發絲又漸漸轉為銀白時,心里緊繃的弦才松了開來。這時,遠處劃來一艘揚起‘東帝’的船只,正由遠及近向他們這個方向游過來。莫若然才敢確定她沒有再次穿越,而眼前這個銀發男子也絕對是個人…
銀發男子見有人靠近這里,抱著莫若然翻了個身,眼睛里的血紅還未完全褪盡,薄唇也在微微顫抖,他卻不顧自己是何模樣,只是伏在她的耳邊冷聲警告:“不許向任何人說方才的事情,否則本君要你此生此世都陪伴我左右…”
她怔住,被他最后一句話怔住,此生此世都陪伴在他的左右,這句話竟然讓莫若然無聲害怕起來,特別是看見那雙血紅的眼睛時,特別…特別的害怕。
她急忙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銀發男子,繼而不敢看他。
銀發男子也跟著漸漸恢復原先的模樣,無事般的從原地而起,像是方才什么事情也沒發生一般,依然露出完美無暇的笑容看著她笑,笑容里全是妖性,卻不知越是這般笑就越是危險…
眼見船只靠近,莫若然心里有些激動,特別是看見黑手負手而立站在船艄上時,竟然忍不住的泛起淚水,心里的害怕被激動所替代,第一次那么期盼黑手的到來,又似乎一直都在期盼,從南越直到遇到這個銀發男子,無時無刻不期盼黑手帶著她逃離,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這么依賴黑手了…
黑手似仙人般的臉在夕陽的映照下顯得越發的俊美,好看的眉毛微微上挑,一身青衣素袍穿在身上猶如那世外仙人。此刻,他手捧唐菖蒲下了船,看見她和銀發男子在一起時竟是沒有一絲驚訝,反而多了份恭敬。
她心生疑惑,盯著那‘東帝’的船帆不禁思索起來。黑手一直稱呼自己是王爺,竟是東帝城的王爺,與西廈國無關,她難免有些失落,心里竟然一直希望是西廈國的人來救她…
轉眼見黑手將唐菖蒲放入水晶珍珠的蓮花壁上,那半透明的門竟然緩緩的打了開來,莫若然更加震驚,原來古人才是世界上最聰明的人,我們這些后人不過是寄生蟲,在寄生古人的智慧賴以生存而已…
“君上,南諾已經趕赴東帝,本王此番路過是想將她接回去…”黑手進來后向銀發男子道明來意,然后才斜睨她一眼,似乎在說‘好久不見’,但礙于銀發男子在場,那吐沫星子肆意飛揚的性子竟是沒有流露出來,莫若然則是沒有功夫跟他打啞謎,琢磨著這黑手所說的‘受人所托’之人竟是這妖孽般的銀發男子,只是并不相識,為何要救她?
“言浩,你去告知南諾,本君我已經改變了原先的計劃,讓他不必來了…”銀發男子應聲道。
那高高在上的樣子告訴莫若然,他有可能是東帝城的帝王?可是東帝城的帝王好像已經年過四十有五了,這個銀發男子看不起來不過二十來的模樣,怎么可能是東帝的王?還有,他們所說的南諾又是誰?這跟接她回去又有什么關系?
“那君上的意思是要帶她回北煞?”
北煞?莫若然聞言渾身僵住,想不到逃來逃去竟然逃到北煞,而且這個黑手一直喚‘君上’的銀發男子竟是北煞國君紫陌夏殞,她居然逃到一個比落塵君還要危險的人的身邊,她看著那頭銀發竟有一種想死的沖動…
紫陌夏殞…
十五歲嗜殺皇兄,后又血洗北煞皇宮,十六歲繼位,繼位后賜死一眾追隨先皇的大臣,后宮嬪妃全數送去殉葬,凡是北煞國內年邁的老人逐一噬殺,連他的母親北煞太妃也不放過。南越落塵君登位之日,便是北煞紫陌夏殞血染天下之時。
十七歲揮劍旗下,直逼東帝西廈兩國,宣言要血洗兩國天下,后又改為若兩國肯俯首稱臣,便可保住城池。兩國無力扳回,便成了北煞的附屬國。
十八歲又燎袍揮師南下,直攻南越朝,卻終是被南越大將軍莫蘇鎮住,屢戰屢敗不遂,卻在一次南越唐突進軍北煞而被紫陌夏殞殺了個片甲不留,全軍覆沒,無一人存活。
此戰讓紫陌夏殞信心倍增,滅了莫蘇全軍后又馬不停蹄的趕往南越,曾掠奪南越兩座邊境城池,后又被落塵君親自起兵奪回,此后,兩國暫停了戰斗,直至今日。
原來又是一個殺父仇人,而且此人是直接兇手,紫陌夏殞,這個滿頭銀發又滿臉妖性的男子!
她憎惡的看向紫陌夏殞,繼而又怒視黑手。
東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七王爺子沐言浩,東帝皇族姓氏子沐,同紫陌夏殞一般,是復姓,單名言浩,乃為名稱。
傳聞子沐言浩長相如仙,為人瀟灑又神秘,幾乎無人見過此人的相貌。只是道聽途說,說此人愛研究星術,對天上地下甚感興趣。又有人說子沐言浩風流成性,經常流連于紅顏柳巷。又有人道他好玩似紈绔子弟,又似地痞流氓般往返于大街小巷,甚至是游刃四國。又有人論子沐言浩藐視朝政,擾亂法紀,無視帝王等等。
但這些皆為不詳,因無人見過真正的子沐言浩,只知他喜好易容,總是將自己易容成他人的模樣,周游四國,玩遍天下。
不過她對子沐言浩到底是怎樣的人一點也不感興趣,有趣的是他千方百計救她出南越竟是為了紫陌夏殞,還假裝很是熱情的救她,讓她死心塌地的相信了他…
是她自己相信他的不是嗎?這火坑也是自己挖的不是嗎?為什么心里知道是誰救了自己后會這么的難過呢?是因為自己對黑手莫名其妙的信任在一瞬間被熄滅了后才難過的嗎?還是因為知曉他們會就此利用她做人質而去威脅落塵君,從而促使她成了紅顏禍水而難過?
不曾想過,逃出來竟然會面對這樣的局勢,而且是她永遠也不想摻和進來的局勢。
本只想尋得一處安寧,將自己置身于大自然之中,不問世事,亦只想同心中所愛之人夕陽西下,相依相偎。
可這點所謂‘貪樊的安寧’似乎只會引起更多的霍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