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雨霜叫道:“大哥,這件事,我會料理,你不用舒了。”一面朝姚文昌招招手道:“你身爲白血幫堂主,大概有幾手功夫了,你只舒使出來,看姑娘接得下接不下?”
姚文昌外號九指判官,一支判官筆,可判人陰陽,在江湖上也算數一數二的高手,他一再忍耐,正是他老於江湖之故,如今聽舒雨霜口氣極大,心中暗暗一動,立即撒了判官筆來,嘿然笑道:“姑娘兵刃呢?姚某在外面領教?!闭顺鲩T去。
舒雨霜冷笑道:“姚堂主身手不凡,大概有三尺迥旋之地,就可以了,到外面去,大街上動手,豈不會驚動更多的人,至於兵刃麼,本姑娘一向很少使用兵刃,姚堂主不是撒出判官筆來嗎?我就徒手接你幾招好?!?
這話,真會把姚文昌活活氣死。他在判官筆上,下過三四十年功夫,不錯,判官筆以點穴爲主,乃是兵刃,有三尺方圓,足夠迥旋施展,但她要徒手和判官接招,豈非把九指判官,筆分陰陽的姚文昌看扁了?這話連李雲龍聽了也不禁暗暗攢眉,這位妹子太以託大了。
姚文昌氣黃了臉,點頭道:“好,好,姑娘那就接著了。”喝聲乍出,右手一探,一支黑忽忽的判官筆已經遞到了舒雨霜的面前。
舒雨霜伸出一隻白嫩纖細的玉手,忽然手掌一翻,一下就拂在姚文昌的判官筆上,她沒有去抓,只是用手壓在筆上。這一壓之勢,姚文昌立時感到不對,因爲遞出去的判官筆居然往下一沉。他久經大敵,這一招原是試探性質,但不舒如何,這一招既然出手,筆上多少總貫注了幾分力道,對方翻手之間,就把筆壓得往下一沉,豈非顯示她掌上內力相當深厚了。
姚文昌一驚,不待舒雨霜變招,便已一個盤龍步繞到側首,再度發招,翻腕遞出。哪知舒雨霜右手壓住判官筆,左手也迅捷拂了出來。姚文昌不使盤龍步,她左手還拂不上,他這一繞到她左首,就好像是自己送上去的一般,判官筆遞到一半,左肩已被她玉手手背拂中,但覺半邊身子驟然一麻,失去了功力。
舒雨霜已經收回手去,朝他笑了一笑道:“姚堂主,現在可以給我們領路了吧?”這下,連李雲龍都看得一呆,暗暗讚道:“這位舒家妹子好快的手法。”
姚文昌被她一拂就制住了半邊穴道,但他神志依然十分清楚,一張老臉扭曲著沉聲道:“你待如何?”舒雨霜道:“你輸了,就應該帶我們到貴幫外三堂去問了。”姚文昌怒聲道:“你們可以把姚某殺了。”
李雲龍道:“姚堂主,你帶我們去貴幫外三堂,設法和逢前輩取得聯絡,就沒你事了。”一面回頭朝舒雨霜道:“門外還有四個姚堂主的隨從,你去要他們備一輛車,好送姚堂主回去?!币幻鎿]手點了姚文昌的穴道,一手取過判官筆。
舒雨霜依言跨出酒樓大門,果見四個肩披紫氅毛的漢子,站在門口,這就揮揮手道:“你們姚堂主負了傷,還不快去叫一輛車子送姚堂主回去?”這四個漢子因未奉堂主命令,不敢入內,聽了舒雨霜的話,其中一個問道:“你是什麼人?”
舒雨霜道:“我自然是你們姚堂主的朋友了?!蹦菨h子問道:“姚堂主怎麼了?”舒雨霜道:“被人閉了經穴,我們無法解開,只好送他回堂上再行設法了?!蹦菨h子道:“老李,你快去叫一犧車子,直放鎮江。”
舒雨霜心中暗道:“原來他們外三堂就在鎮江?!绷硪粋€漢子答應一聲,立即飛步往大街上奔去。舒雨霜回進店堂,悄聲道:“大哥,他們外三堂在鎮江呢?!币粫Ψ?,門口果然馳來—輛馬車,一名漢子走入酒樓,要來扶姚文昌。
李雲龍道:“你們動不得,姚堂主傷在內腑,由在下兄弟二人扶他上車,你們找四匹馬來,才能一路護送同行?!蹦菨h子道:“咱們馬匹,就停放在前街客店之中?!?
李雲龍道:“那就快去?!蹦菨h子回身退出,李雲龍、舒雨霜扶著姚文昌走出酒樓,上了車廂。四名白血幫的漢子留下了兩人,另兩個趕去客店取了馬匹回來,四人一齊跨上馬背,護著馬車,一同啓程。
一路上舒雨霜只是催著車把式加緊趕路,那車把式知道白血幫不好惹,自然唯命是從,除了打尖吃飯,連夜攢程。第二天已牌時光,就已趕抵鎮江。四名漢子策馬前導,馬車一直馳到南郊,但見山嶺環抱,一條黃泥道路,倒也十分寬闊,兩邊林木清幽,鳥聲啁啾。
行不多時,馬車穿林而入,到了一處山麓,前面已有一片莊院,圍著木柵,車子就在柵前停住,四名漢子中早已有一個躍下馬背,飛步往莊院中奔了進去。李雲龍一掌拍開姚文昌四肢被制的穴道,含笑道:“委屈姚堂主,現在請下車來?!?
姚文昌緩緩活動了一下手腳,才沉聲道:“你們把姚某劫到什麼地方來了?”李雲龍道:“在下兄弟把姚堂主送到鎮江來,不信姚堂主下車就知道了?!彪S著話聲,把判官筆遞了過去,說道:“姚堂主別忘了隨身兵刃?!币ξ牟龖嵟暮吡艘宦?,一手接過判官筆,當先躍下車廂。
李雲龍、舒雨霜也隨著相繼跳下。就在此時,只見莊院大門啓處,急步走出兩個人來。前面一個身材魁梧,紫膛臉,連鬚鬍的青袍漢子,年在四十五六之間。第二個中等身材,雙眉聚得很攏,臉色灰黑,嘴角下垂,也差不多五十左右。這兩人身後,緊跟著幾名青衣大漢。
當先那個紫臉大漢,看到姚文昌,不覺一怔,問道:“姚兄沒事了?”李雲龍含笑道:“姚堂主並沒什麼事,他只是給在下兄弟帶路來的,姚堂主,這二位是誰呀?”灰黑臉漢子聽出李雲龍的口氣不對,不禁臉色一沉,喝道:“你們兩個是什麼人?”
李雲龍含笑道:“在下李飛,她是我妹子舒雨霜,請姚堂主帶我們來找貴幫逢總護法和蕭壇主的,不知逢、蕭二位,可在貴堂?”紫臉大漢雙目神光暴射,沉聲道:“你們把姚堂主怎麼了?”
舒雨霜冷聲道:“你們不是看到了,姚文昌不是好好站在你們面前麼?他可以走路,也可以說話,只是不能運氣罷了?!弊夏槤h子仰首洪笑道:“好哇,你們兩個小輩,膽敢到白血幫外三堂上門尋釁。”
舒雨霜冷笑道:“你纔是小輩,姑娘的輩份,足夠當你祖奶奶?!弊夏槤h子聽得大怒,洪喝一聲道:“來人呀,你們還不把這兩個鼠輩給拿下了?”他喝聲出口,立即有七八名青衣漢子一陣「嚓」「嚓」輕響,掣出鋼刀,從門內飛步躍出,朝兩人圍了上來。
李雲龍一擺手,喝道:“慢點。”灰黑臉漢子沉聲道:“你們還有什麼遺言?那就快說?!崩铍咠埢仡^道:“妹子,你替姚堂主先解了被*穴再說?!笔嬗晁斐隼w纖玉手,朝姚文昌左肩一拂,解開了他被閉的經穴。
李雲龍朗聲道:“二位大概是外三堂的堂主了,在下兄妹只是想打聽貴幫總護法和蕭壇主的行蹤而來,二位如能見告,就不用傷了和氣?!被液谀槤h子沉笑道:“好小子,老夫不告訴你們,難道還怕傷了和氣不成?”
舒雨霜心中仇怒交織,叫道:“大哥,這種匪類,有什麼好和他們說的?他不肯說,我就非要他說不可。”話聲出口,人已倏的飛起,瀧空朝階上灰黑臉漢子撲了過去。那七八名青衣漢子吆喝一聲,舉刀就砍。
李雲龍到了此時,身形飛旋,鏘然劍鳴,青藤軟劍出鞘,但見青光乍亮,緊接著就聽到一陣「錚」「錚」輕震,和幾個漢子的驚呼之聲,同時響起,圍上去的七名漢子,手中鋼刀,悉被削斷,駭然後退。那灰黑臉漢子眼看舒雨霜飛身撲來,口中沉笑一聲:“來得好?!迸e手一掌,發出一道強勁的掌力,迎面拍去。
舒雨霜撲來的身子在空中柳腰一扭,避開掌風,雙手突然灑出一片錯落指影,朝灰黑臉漢子當頭罩落?;液谀槤h子一身武功也不弱,腳下移換位,雙手連發,一口氣拍出三掌。但他這三掌堪堪拍出,突覺肩臂等處,至少被對方指風擊中了四五處穴道,雙肩就軟軟的垂了下去。輕風一颯,舒雨霜也飄然落到他面前。
紫臉漢子眼看同伴被制,舒雨霜飄身落地,他一聲不作,閃電般撲到舒雨霜身後十指如錐,猛向她背上插下。這一招不但快,而且招式毒辣,若是給他插上,舒雨霜背上就得留上十個窟窿了。那知舒雨霜生似背後長著眼睛,身子一晃,便自避開,倏地轉過身來,銀光一閃,慘叫乍起,紫臉漢子插下的雙手,已被齊腕削斷,血流如注,痛得他往後便倒,昏死過去。
舒雨霜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柄寒光耀目的長劍,朝灰黑臉漢子一指,哼道:“你也不是好東西,姑娘要給你一點薄懲?!眲獬壹缫惶簟;液谀槤h子身子被制,半點動彈不得,口中發出了一聲悶哼,右肩一條主筋,已被挑斷,一條右肩,從此成了殘廢。
那姚文昌手中握著判官筆,心裡對兩人憤怒已極,在李雲龍一劍削斷七名漢子鋼刀的同時,口中沉笑一聲道:“李公子,姚某倒要領教領教。”話聲出口,右手判官筆一記倒轉乾坤,朝李雲龍當胸扎到,李雲龍長劍劍脊朝他筆上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