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不大,卻透著不可抗拒的威嚴。月月一下子反應過來,猛地后退了幾步。
“你嚇到她了,不是月月的錯。”上官云清的聲音依舊溫和,臉上的笑容絲毫未變,仿佛失血受傷的人不是他,只是從額角滴落的汗珠能看出他有多么疼。
“對!不是月月的錯?!便逯镞B頭都沒有抬,迅速從口袋里掏出白布給他包扎,手法嫻熟,“但是她身上帶有麻風桿菌。”
“麻風桿菌?”上官云清愣了一下,“月月說你能治好這種???”
“嗯!”沐之秋看了他一眼,“像月月這一類患者還沒有發生皮膚畸形病變,完全可以通過治療康復。不過她奶奶那種的,即便康復了,也很難回到以前的模樣。除非做整容手術?!?
她可沒時間跟上官云清解釋這些醫療術語,現在最要緊的是接好他這條腿,防止上官云清被感染。
“幸好沒被載滿糧食的車輪壓過去,不然你這條腿就只能截肢了。”沐之秋的聲音平靜,不帶一絲感情。
上官云清的眼眸不由得閃了閃,這個沐之秋不但反應迅速,而且冷靜得接近于冷酷。只有這樣的人,才能遏制住“死亡村”的災難吧?
村民們制服了發狂的驢子,紛紛圍上來。有人開始言辭激烈地指責月月。月月委屈地縮在一角,滿臉淚水。
“這不是月月的錯。”用目光制止住村民們的責難,沐之秋徑直走到月月身邊把她拉起來,鄭重地說:“好意有的時候會辦壞事,姐姐要你記住,以后無論發生什么事,都要冷靜應對?!?
月月吃驚地看著沐之秋拉著她的手,話都說不利索,“姐姐?你?我有病?!?
“我不怕傳染,因為我能讓這種病聽我的話?!弊孕诺穆曇簦男θ?,平靜得仿佛只是在說晚上吃什么。
人群一下子靜下來了,夸這樣的海口就像說能摘下天上的月亮一樣。
可是,這個才來“死亡村”一天的女人,瘦得橡根筷子,她居然說得如此從容淡定,仿佛談笑間就能掌握全天下。
上官云清卻突然清清嗓子,微笑著對村民們說:“糧食不是我運回來的,是這位沐神醫想辦法弄來的。我并沒有出‘死亡村’,這幾天我只是在山谷里找到了這些藥材?!闭f著,他還順手指了指那個村民背上的布口袋。
沐之秋的眸光一閃,君子坦蕩清如水,不愛慕虛榮,不沽名釣譽,這個上官云清是個值得信賴的人。
“現在我需要你和我配合?!彼谏瞎僭魄迳磉叾紫拢澳阋龅牡谝患拢尨迕駛儙兔Π涯闾Щ厝?,我要幫你療傷,同時還要對你進行全身消毒?!?
沐之秋用的完全是命令的口吻,沒有商量的余地,但卻無比真誠,帶著信賴和關心,上官云清不由自主地點點頭。
將上官云清安置在一處小院子里后,沐之秋開始用他背回來的草藥和石灰石一步步嚴格實施消殺措施。
支鍋燒水,沐浴消毒,沸水煮衣,給上官云清換好隔離服,并且在他的提示下,對他進行復位接骨。
整個過程她都做得冷靜自信、嫻熟專業,根本沒有因為男女有別而表露出絲毫遲疑和別扭。上官云清看向她的眼眸漸漸從欣賞轉變成了欣喜,沐之秋一坐下來他便迫不及待地脫口問道:“沐神醫?你有何妙方醫治麻,麻風???”
接受能力很快,而且過耳不忘,很好。不過,這個稱呼叫人難以接受。
“這樣吧?我不叫你先生,你也別叫我什么神醫,咱們倆直呼其名,我叫你云清,你直接叫我之秋行不?”沐之秋皺著眉說道。沐神醫?貌似在現世里,被稱為神醫神仙之類的人都跟神棍差不多。
上官云清愣了一下,終于沒忍住呵呵笑起來。好有意思的女子,方才指揮他和眾人時那般自信滿滿膽識過人,現在卻因為一個稱呼露出這么尷尬可愛的表情,著實世間罕見。
沐之秋并不知道上官云清在想什么,要是知道上官云清覺得她可愛,估計她的臉立刻能變成鍋底灰。
不過上官云清這一笑卻讓沐之秋失了神。她就知道這個男人不輸于蕭逸,在他摘下面巾時還刻意忽略他的容貌,此時,無論如何都做不到視而不見了。
就像一只站在云端的仙鶴,云淡風輕卻又純凈如同水晶,配上這般親和溫暖的笑容,仿佛將世間萬物的光芒都聚在了他一個人的身上,讓人的心莫名地歡悅起來。如果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上官云清的容貌,沐之秋能想到的還是美若謫仙。
“好,之秋,就如你所說,我們不稱呼彼此神醫和先生,直呼其名。”
上官云清淡淡地笑著,沐之秋的名字就這么被他喊了出來,那樣親切隨和,就好像也同樣已經被他叫了許多年。
回過神,沐之秋的鼻子有點發酸,以前和于濤他們在一起,大家也會叫她之秋。在這個陌生而充滿算計的異世,上官云清算她的第一個朋友。
“現在能告訴我你想怎么治療麻風病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