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東陵央果然回來了,身邊還帶著一個漂亮的女子。
那女子的名字叫做茉莉,是他的妻子,當然是認識的,而且還很熟!
本來說許久不見大家應該坐在一起好好的敘舊,但是如今情況特殊,也來不及說什么了。
夜煌直接把自己的決定說了出來,面對夜煌和北堂妖殷切的眼神,東陵央卻是異常的惱怒:“你們說也不說就這樣擅自做下這么重要的決定,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這……”北堂妖有些為難,但還是堅持的看著他,“我們也沒有辦法,但是國不可一日無君,我和夜煌離開之后,也只有你能讓我們放心了。”
“胡說八道!”沒有人跟東陵央說過昨天發生的事情,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夜煌和北堂妖要做什么,只是惱怒的覺得這兩個人一點都不負責任,“一國之君,你也不覺得慚愧!”
夜煌皺了皺眉,如果東陵央是在說自己,那么他無所謂,但是東陵央卻是看著北堂妖說的,那么意思就非常明顯了,無非是希望北堂妖能勸一勸自己。
“我沒有什么好愧的。”伸出手把北堂妖拉到自己身邊,夜煌淡淡的說道,神色沒有半點變化,“對于這個國家,我做到了我能做到的,所以我不認為我需要慚愧。”
這話說的十分透徹,實際上,所有人都看得出來,是這個國家在給夜煌拖后腿。
東陵央一時語塞,看著夜煌和北堂妖,竟然說不出話來。
趁這他無言個機會,北堂妖連忙把昨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最后又說出了自己的決定,接著一雙眼睛就那樣子非常懇切的看著東陵央,希望他能夠理解。
皇位這種東西,多少人求而不得,但是在這一群人里面,卻像是一個燙手山芋似的,誰都不要,就算暫時拿到手了也恨不得趕緊扔出去。
茉莉扯了扯東陵央的袖子,眼睛里流露出一種非常柔軟的憐憫的情緒,她看一看北堂妖,又看一看夜煌,最后仰起臉有些祈求的看著東陵央,似乎被打動了。
“你不如……”
實際上,東陵央也被嚇到了,但是他卻更生氣了:“你們要帶著沐兒去暗夜那種地方?夜煌,你們都都瘋了嗎!”
“沒有。”似乎并不想解釋,夜煌短暫的吐出兩個字,就不再說話了。
東陵央一時氣結。
“那這件事……”北堂妖也很為難,夜煌是絕對不會讓她一個人去的,開始沒有皇帝在,朝堂上也會亂成一團,短時間還可以,但是這一去她們也不知道究竟要多長的時間。
慢慢安排離開以后的事情是絕對不行的,因為汝溪顯然堅持不了多久的,畢竟現在只是用寒冰稍微鎮住了毒性的流轉而已。
但是東陵央卻又沒有答應的意愿……
幾方人靜了片刻,就在北堂妖覺得毫無可能的時候,東陵央卻忽然嘆了口氣,然后點點頭同意了。
“好吧。”他說道,目光沉沉的看著夜煌,十分認真的說道:“但是我只是暫時的,我只會在你離開的這段時間替你當這個皇帝,一旦你回來了,我馬上就走。”
“好。”
“如果很長的一段時間你們還沒有回來,我也隨時都會走。”
這樣的話,配上東陵央認真的神色,話里話外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這是在擔心他們,在給夜煌斷后路。
“……好。”夜煌頓了一下,笑出來。
時間不等人,把主要事宜跟東陵央交代完之后,夜煌便和北堂妖一起帶著非青出發了。
沐兒是必須帶上的,不管大家如何反對,只有這一點沒事沒辦法改變的。
只有帶上沐兒,暗夜的大門才會向他們打開,進都進不去暗夜的話,跟別說去找那個解藥了。
一行人離開了皇宮,在天黑之前進入了深山。
這是南安和東陵的交界處,沒有人知道這座山脈到底綿延了多長的距離,但是每一棵樹都是長了幾十年的老樹,茂密的樹冠交疊在一起,密密麻麻的遮蔽了天空。
夜煌對這里的路非常熟悉,一行人很快就找了個地方休息。
升起篝火,北堂妖抱著沐兒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扭過頭去看夜煌。
“怎么了?”夜煌正在烤著一只兔子。
他對這里果然熟悉,來之前就明確的表達了不需要帶太多的食物,因為這座山脈里到處都是吃的。果然,一下車他就打到了兩只肥碩的大野兔,熟練的拔毛洗干凈架在火堆上烤。
雖然有些驚訝夜煌竟然會做這些事,但是仔細想一想好像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北堂妖把臉埋進沐兒的頸窩:“不知道,但是我總有一點不祥的預感,我們這次會不會……”
沐兒眨著眼睛和夜煌對視片刻,扭過頭去抬起手摸了摸北堂妖的頭,隨即便覺得北堂妖把自己抱的更緊了。
“不會。”夜煌回答的非常肯定,“我們會成功的,沒有什么事可以阻止我們。“
似乎是安心了一些,北堂妖悶悶的嗯了一聲。
從始至終,非青一直都做的離他們遠遠的,悶聲吃著自己帶的干糧,從昨天以來她就一直不怎么說話,似乎覺得不知道該用什么樣的表情去面對他們似的。
“吃吧。”兔子很快就被烤出一層薄薄的油脂,夜煌熟練的在上面抹上一層蜂蜜,把烤的香噴噴的兔子撕下一條腿,遞到北堂妖嘴邊。
“我自己來。”北堂妖失笑,抬起手要去接。
“別鬧,你抱著沐兒。”夜煌避開她伸過來的手,又送到她唇邊往前送了送,仍自說道,“別弄臟了手。”
看了非青一眼,見她只是看著旁邊的樹沒有看自己,又是在抵不過縈繞在鼻尖若有若無的香氣,北堂妖舔了舔唇瓣,張開嘴撕下一塊肉來,嚼了嚼咽下去。
很快把兩只兔腿吃下去,北堂妖搖搖頭表示不吃了。
她低下頭看了看已經窩在自己懷里睡著了的沐兒,低下頭在他臉上親了親,起身把孩子抱到馬車里,仔細的放下,又在上面蓋了一層毯子,北堂妖看著自己的孩子,忍不住嘆了口氣。
到底會怎么樣,誰知道呢?
北堂妖自覺自己并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人但是想從出發以后,她就一直在擔心萬一失敗了怎么辦。
或許這就是為人母的感覺,無論什么事情,一旦牽扯上自己的孩子就會開始猶豫不定,可是她還是選擇為一個并不算熟悉甚至欺騙了自己的人,選擇交出自己的孩子。
摸了摸沐兒的頭發,北堂妖轉身鉆出了馬車。
夜煌已經把東西都收拾好了,現在正在往火堆里添柴。
非青也已經收拾了自己帶的干糧,從坐著的位置上站起來,靠著一棵樹。神色有些莫名的看著黑暗中的森林。
“在看什么?”她的神色太過古怪,北堂妖看了一會兒,忍不住皺眉問道。
“沒什么,我只是在想……”非青猶豫了一下,說出了上路以來的第一句話,“如果有平民從這里經過,不會碰到什么野獸么?會很危險吧,總不可能每一個人都能趕在天黑之前離開。”
“這里沒什么野獸。”北堂妖幾步坐到夜煌身邊,不怎么在意的說道,“就算是普通人,只要小心一點就可以安全離開。況且野獸都怕火,只要確定火堆可以燒一晚上就行了。”
非青面對著北堂妖的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來。
“這樣么……”她喃喃著,像是隨口說道,“沒什么野獸,也不太危險。”
“你想要做什么?”夜煌瞬間警惕的站了起來。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非青回過頭對著兩個人一笑,揚起手灑出一堆顏色詭異的粉塵,模糊了兩個人的視線,也讓她們不敢擅自接近那個地方。
“我后悔了,汝溪要死的話,讓她去死好了。”身影消失在黑暗中,非青淡淡的說道,說出的話不像是她會說出來的。
“你在胡說什么啊!”北堂妖不可置信的說道,“你真的要對汝溪見死不救嗎!”
“我說了,我后悔了。”非青淡淡的對著北堂妖在說道,聲音已經變得非常小,接著,她就再也沒有說話。
等到煙霧散去之后,非青的身影自然已經完全消失了。
“可惡。”北堂妖咬緊了牙關。
夜煌卻沒有太過糾結非青逃跑的事情,畢竟他早有預料,但是他把北堂妖攔在身后,滿臉警惕的看著周圍的黑暗。
“誰在那里,出來!”
有人躲在黑暗里,而且不止一個。在夜煌喝令下,一個接一個的黑衣人從樹林里走出來,將北堂妖和夜煌圍了個水泄不通,這些人身上都帶著刀劍一樣的銳氣,平靜的目光里露出來的,是見證了無數血腥,殺人如麻之后才能有的冷漠。
就算是夜煌,也不能保證自己可以在這么多人的里面帶著北堂妖和沐兒離開。
四周安靜了一會兒。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在夜煌越發警惕的目光中,黑衣人的領頭人忽然走出來,對著夜煌跪了下去。
“首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