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 初生牛犢（上）

“父親，我們家族什么時候才能成為貴族。從杰洛那里回來，莫利站在杰德拉身前，帶著不甘的表情問道：“成為貴族需要什么樣的條件，我們要努力多久才可以達(dá)成目標(biāo)？”

“你長大一些就知道了?！苯艿吕谇妩c(diǎn)袋子中的金幣，過了一會，他皺起眉頭：“莫利，錢怎么少了些?！?

說到這事，莫利一臉委屈地將事情經(jīng)過說了一遍，杰德拉哼了一聲，表情中有幾分憤怒，更多的是無奈，他摸著自己兒子的腦袋，緩緩說道：“現(xiàn)在你明白，為什么我們家族一直要經(jīng)商了吧，以前我們先祖是靈魂深思者的時候，家大業(yè)大，一城之主也得看我們祖先臉色行事，但可惜后來我們族中沒有出什么人才，衰落至今，好在靈魂深思者先祖在很久以前就預(yù)料到了今天，留下了關(guān)于如何重回貴族階層的方法。等我們存夠金幣，我們家族就能重新買回爵位，重新成為貴族世家?！?

莫利問道：“那需要多久時間？”

杰德拉遲疑了一下，垂下眼簾說道：“快了的……”

陳賢頌就在旁邊，他聽到這番對話，感覺到了杰德拉內(nèi)心深處無盡的悲哀，哪個父親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高人一等，快快樂樂的生活。可他們不行，為了祖上的榮光，他們必須努力，必須闖蕩，這個世界是殘酷的，一個人上去了，必定就有一個人下來，貴族們對商人的打壓，其實(shí)也是變相在維護(hù)自己的地位。杰德拉非常明白，像剛才那樣說不定一不留神就會被貴族找借口殺掉的意外，以后可能將要陪伴他兒子的一生。

莫利對父親的回答相當(dāng)不滿意，可歸究沒有辦法。他還小，很多事情理解不了。

商人是種八面玲瓏的群體，他們不會輕易得罪任何人，有人幫助他們時，他們會很感激，說上一堆好話。但他們又是趨利的人，當(dāng)人情和利益沖突的時候，他們就會放棄自己八面玲瓏的特姓。陳賢頌可以說是救了杰德拉的兒子一命，可他卻不愿意去道謝，因?yàn)橐坏┻@么做，他就算是欠了對方一個人情，而陳賢頌是貨物，欠貨物的人情，說不定對方就會趁機(jī)抬價，甚至有談判的資本，這或者會讓他的利益受損，對商人來說，這是大忌。

杰德拉不想去道謝，可陳賢頌也沒有覺得對方需要向自己道謝，他在的想法中，他只是在自救罷了。

出了這么件事情，莫利顯得很低落，杰德拉看起來似乎沒有什么異常，可陳賢頌還是感覺到了他內(nèi)心中的憤怒。只是憤怒歸憤怒，卻沒有任何辦法，就算是沒落貴族，就算沒有了封地，他們依然有爵位稱號，不是商人可以隨便冒犯的人。

事情漸漸在商隊(duì)中傳開，出了這么一檔子問題，眾人也沒有心思留下來繼續(xù)休息了。杰德拉命令商隊(duì)出發(fā)，在交出通行證后，邊境城衛(wèi)兵放行，陳賢頌從高大的城門口下走過，入眼便是一蘋青翠的草原，入眼便是白云，藍(lán)天，和綠色的海洋。

此時是夏初，由于雨水充沛，草原上的所有植物極有生命力，它們青翠的綠色顯得格外‘明亮’。入鼻后便是草地的氣息，陳賢頌以前在白姐的陪同下，跑過很多旅游景點(diǎn)，也去過大草原，是這片草原卻讓他覺得心曠神怡。

歸其原因，還是二十二世紀(jì)的人類太多了。幾乎滿地球都是人，為了防止擠爆地球，不得不出臺限制生育令，人多了，無論新人類平時如何保護(hù)環(huán)境，終究會受些影響。和二十二世紀(jì)的草原相比，這片草原多了些‘野’姓。

這樣對景物的特殊自我認(rèn)知，一般只存在于自然人身上……然后自然人可以用藝術(shù)手段，例如繪畫，或者文字描述表達(dá)出來，這時候新人類才能間接從自然人的文藝作品中收獲到他們想要的藝術(shù)氣息。

對這片草原產(chǎn)生驚嘆感覺的，只有陳賢頌一個人，商隊(duì)里的其它人都是一幅漠然的神色，他們反而更奇怪于陳賢頌的表情和舉動。

“要是手頭有紙張和墨硯就好了。”陳賢頌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突然間就畫興大發(fā)了?！?

但凡植物茂盛的地方，即使是夏天，氣溫也不會太高，究其原因，是植物吸收了一部分陽光和熱量轉(zhuǎn)化凡自己生長所需要的能量，所以此時即使是午時，陽光直射，眾人也沒有覺得有多熱，反而有許許輕風(fēng)吹來，心曠神怡。

莫利就站在陳賢頌身邊，看著他張開雙手，再聽他說話，忍不住問道：“你居然還會繪畫，你已經(jīng)會文字了，會帳算，這些知識就算是貴族繼承人我想也未必都能學(xué)會，難道花男真的從小什么都學(xué)?！?

“都說了我不是花男?！标愘t頌撇了撇嘴，剛起來的畫興立刻被這家伙給惡心不見了。

“是，是，你是靈魂深思者?！蹦吡寺暎骸拔揖筒幻靼琢?，為什么貴族培養(yǎng)你們會花這么大的力氣，不就是賣屁股的男人嘛，幾乎什么東西都教給你們，我們這些正經(jīng)人家反而什么都學(xué)不到?！?

今天莫利似乎對陳賢頌很有意見，心有抵觸，連學(xué)習(xí)文字時的勁頭也不怎么大了。

對于別人誤解自己，正常人都會解釋，但解釋過后對方不信，陳賢頌自不是理的。身為二十二世紀(jì)出來的人，他對同姓戀并沒有什么特別的看法，但說他賣屁股，那可就萬萬不能忍了。他白了對方一眼，然后躲回到馬車的籠子里，蓋上黑布，呼呼大睡。

莫利見陳賢頌不理自己，氣得臉色有些發(fā)紅，不過想想對方名義上還是自己的老師，在凱特王國這種尊師重道的社會氛圍里，沖撞老師算是大逆不道的行為，想想也就作罷了。

到傍晚的時候，陳賢頌醒了，商隊(duì)也駐扎下來，草原的夜晚濕氣重，溫度會降得很低，這地方的元素晶體柱子也不多，相隔很遠(yuǎn)，如果不作好準(zhǔn)備，晚上弄不定會將人活活凍出病來。

傭兵們拿出工具，將周圍超出人膝蓋的草全給割了，草原中有不少的蟲子會咬人，也偶爾有毒蛇逗留在草叢中，這樣做能盡可能杜絕上述的情況。陳賢頌也想去幫忙，卻被杰德拉給阻了，他的理由很簡單：“花男就是要細(xì)皮嫩肉才行，你手上每多長一個繭子，我的金幣就要少上十幾枚?！?

好吧，陳賢頌只得作罷?，F(xiàn)在商隊(duì)中人人都認(rèn)為他是花男，他自己怎么也解釋不清楚。

吃完晚飯，陳賢頌正在教莫利基礎(chǔ)筆畫，后者只是點(diǎn)點(diǎn)頭，示意自己聽到了，然后就開始神游天外，陳賢頌教了一會，只得扔到手中的木條，問道：“算了，看來你也聽不進(jìn)去，小家伙，你到底在想什么，想得這么入神?！?

莫利本來一副不耐煩的表情，但突然他卻抬頭問道：“你是花男，那么從小到大肯定見過很多貴族吧。能不能告訴我，貴族平時在作些什么?！?

“我不是花……”

“你只要告訴我貴族們平時在作什么就行了?！蹦喈?dāng)不耐煩地打斷陳賢頌的話：“誰在乎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反正到了震旦國，我們就會把你給賣了?！?

“好吧。”陳賢頌聳了聳肩，他想了會說道：“我接觸到的貴族，怎么說呢，都挺有說話的，但有些人平時和你很好，可是一遇到利益啊，或者立場問題的時候，就會直接成為你的敵人，變化速度之快，有時候令你自己都不敢相信?！?

“那他們平時都會做些什么事？”

陳賢頌想了會，說道：“一般來說，就是到處參加宴會，拓展人脈，或者加深與其它貴族的聯(lián)系，年輕貴族和年老貴族又有些不同，年輕貴族則更喜歡到處拈花惹草，看看有沒有適合與自己聯(lián)姻的其它貴族之女，年老貴族有的是在養(yǎng)老，有的是在算計著如何增加家產(chǎn)或者勢力?！?

“聽起來很無所事事的樣子?！蹦荒樀牧w慕：“不過也是，別人可是貴族，可不是我們這些窮苦商人。以前我們家族興盛的時候，族人一定也是過著這樣的生活，為什么我沒有出生在那個時候?！?

接下來兩人隨便聊了一下，等天完全黑下來，他們就準(zhǔn)備開始休息了。在鉆回籠子之前，陳賢頌去看了下那些被關(guān)在籠子里的幾個女奴們，雖然還是那幅營養(yǎng)不良的樣子，但有了陳賢頌多花出來的兩三個黑面包，她們的氣色，稍稍好了一點(diǎn)點(diǎn)，特別是那個少女，每次見著陳賢頌，都會很感激地看著他。

第二天中午，他們到達(dá)了烏瓦王國第一座邊境城市……弗西土爾，意思是草原上的明珠。

在交了一枚金幣的入境費(fèi)后，杰德拉一臉肉痛地帶著商隊(duì)熟們熟路的找到了一間旅館，這間旅館雖然看起來不怎么樣，但卻很大，在它的后院停了很多貨運(yùn)馬車，是間很出名的商人旅館。

杰德拉打算在這里住上兩三天，順便將自己拉來的兩車武器和盔甲在此地出售，換由別的商品，雖然軍用品在震旦王國出售更值錢些，不過烏瓦王國有個非常讓人不愉快的法規(guī)，所有軍用裝備，只準(zhǔn)進(jìn)不準(zhǔn)出……好在軍方收購的價格也算公道，這才沒有引起游商們多強(qiáng)的抵抗。

杰德拉要出去談生意，自然要帶上小兒子莫利，身傳言教才是最好的教育方法。只是他沒有想到，正是因?yàn)閹Я四鋈?，反而引來了一件禍?zhǔn)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