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馬頭兒一步三晃的走出來,看到石桌上擺著的飯菜,大老遠就聞到了米飯的香味。
“你這丫頭還真有幾分能耐,這飯菜能被你做得這麼香?!彪m然飯菜很簡單,只有米飯和炒青菜,但老馬頭兒此刻卻食指大動。
“因爲食材簡單,只能做成這樣,我害怕馬醫生你會嫌棄呢?!背卦缭绫徽F得有些尷尬,畢竟她沒做什麼,面前的飯菜實在太過簡單。
不過,看馬醫生那十分滿意的表情,想來,他平時的日子過的並不好,這麼簡單的飯菜就會讓他這麼滿足。
“怎麼會呢,謝謝你啊丫頭?!弊焐险f著,老馬頭兒已經開動了,雖然和他平日裡所吃的東西都是同樣的食材做的,但是就是和現在的沒法比。
他做得飯菜只是做熟了,可以填飽肚子,可這丫頭做得飯菜卻可口的很。
池早早看著老人家吃得高興,臉頰上爬上幸福的笑容。
吃了好半天,老頭兒纔想起來這個丫頭,停頓了一下,“丫頭,你看你也辛苦的幫我做飯,你也一起吃點吧?!?
“好啊,那我不客氣了?!背卦缭绫緛砭蜎]打算走,她要跟這倔老頭兒耗下去了,她又不吃鐵打的,不吃飯餓肚子多難受啊。
老馬頭兒看這丫頭這麼豪爽,真是越看越喜歡。
倆人吃過了飯,池早早負責收拾,老馬頭兒對她說,“丫頭啊,天黑了,你趕快回家吧。”
池早早直接回答,“你不答應幫我丈夫治傷,我就不回去了?!?
“……”老頭兒愣住,旋即問道:“不是,丫頭,我不是和你說了麼,你丈夫的腿我不醫,你就算說再多,就算你賴在這裡不回去了,我也是不會醫的?!?
“你不醫是你的事,我等下去是我的事?!背卦缭缫卜钙鹁罅?,她就不信她拗不過這個老頭兒。
“嘖嘖,你這丫頭,有性格,挺對我的脾氣?!崩像R頭兒還第一次見過這麼拗的小姑娘,他真是越來越欣賞她了。
“那是不是說,你同意幫我丈夫治傷了?”池早早逮住了馬醫生的話,乘勝追擊的問道。
“我可沒這麼說,你別誤解我的話,我只是單純的欣賞你這個丫頭而已?!崩像R頭兒可不是那種會輕易改變初衷的人,不然十里八寨的人不會稱呼他怪醫了。
“……”好把,池早早高興的太早了,要是能那麼容易讓這個倔老頭兒回心轉意,就好了。
老馬頭兒說完直接回屋了。
池早早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仰首看著漫天的繁星,內心一片靜謐。
雖然她記不起從前的事情了,但此時此刻,看著天上一眨一眨的星星,她原本空洞的內心,頓時變得充實無比。
或許想不起從前的事,也未必是一件壞事,人這輩子,有好的回憶,就一定有痛苦的回憶,或許什麼都忘記了,也是好事。
榮文彬從山上採藥回來,一回來就去看池早早,可是到處找了,都沒找見。
“渺露,你看到早早了麼?”榮文彬正巧看到了做好飯菜的渺露,急忙著問道。
“早早?應該回來了???”渺露還真沒太注意,她還以爲她從那怪老頭兒那回來了,早早沒一會兒就回來了呢。
跟著榮文彬到處找了一圈,沒找到池早早,渺露自言自語的說道:“難道還在那怪老頭兒那?”
“怪老頭兒?哪個怪老頭兒?”榮文彬捕捉到她話裡的重點,有些擔心池早早了。
“呃……”事實上,那個怪老頭兒的事情,渺露並不想讓榮文彬知道的,她是想那老頭兒真同意給榮文彬治腿了,她再告訴他的,可現在看來,恐怕不可能了。
“快說啊,早早在哪?”榮文彬見渺露欲言又止的樣子,愈發的擔心了。
“走吧,我領你去。”現在解釋那麼多沒啥用,還是快點找到池早早是正事。
沒多久的功夫,渺露帶榮文彬就到了怪醫家。
離得遠遠的,榮文彬就看到坐在院子裡,雙手抱膝的池早早。
夜晚的風很涼,池早早穿得又不多,凍得瑟瑟發抖。
“她在那裡幹嘛?”榮文彬邊問邊要奔過去,卻被渺露拽住了。
“呃,這事都怪我……我是看你的腿傷一直不見好,就想著來讓那個馬醫生給你治傷,可你知道麼,那個馬醫生的脾氣很古怪,說什麼都不幫忙,可我沒想到早早也跟來了,還一直耗在這裡……”渺露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更沒想到池早早會這麼執著的等在這裡。
好吧,聽完渺露的話,榮文彬什麼都瞭解了。
他的心裡瞬間充斥著滿滿的感動,當然,還伴著糾結。
既感動,又糾結,就是他現在的切身感覺。
感動的是她爲他所做的一切,雖然這段時間都是他一直對她好,她對他一直都很冷漠,他也知道,即便他說他們說夫妻關係,但他知道,她並沒有真正的接受他。
可她能爲他做這些,他是真的很感動。
之所以糾結,那是因爲他終究還是欺騙了她,他承認,他欺騙她,完全是出於他的自私,從前他沒能得到她的愛,沒能得到她,所以在經歷過這一場生死以後,他想要爭取老天爺賜予他的這次機會,所以,他就做出了一個他想做,卻無比糾結的決定。
“早早……”這一刻,榮文彬真的想衝過去,將所有真相都告訴她,可他知道,他不能,她的情緒剛剛穩定下來,他知道現在對她說真相,她一定會崩潰的。
他這輩子做的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欺騙了池早早,而他過得最幸福的日子,就是在苗寨的這兩個月。
因爲冷,池早早打了個噴嚏,看樣子要在這裡坐一夜,怕是要感冒。
不過,她不在乎這些,只要馬醫生妥協了,她所做的一切就是值得的。
在屋子裡準備睡覺的老馬頭兒,也是聽到了外面的噴嚏聲,不知怎地,他今天躺在牀上就是睡不著。
其實,他也想破例的,可他的規矩從來都沒破過。
他在這個寨子好多年了,幾乎給人看病就沒收過錢,都是他看順眼了就治,看態度不好的就不治,今天之所以拒絕外面那丫頭,無非是因爲之前那個丫頭態度不好,他已經說出拒絕的話了,不能再把自己規矩給推翻了。
可看那丫頭那麼執著,他又有點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