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夢是驚醒過來,她驀地睜大眼睛。
一屋的空寂。
只有她一個人的房間。
這幾天她都是住在明浩的星河苑裡。
自從那天在醫(yī)院爭吵過後,他一直沒有再找她,更沒有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
一起之後,他從來沒有試過這樣冷待她。
其實,她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他會對她提出離婚。
這次爭吵,的確和以前不一樣了。
以前那些是小吵小鬧,而這一次……
無論他與季曼的事情是不是誤會,她與他之間的爭執(zhí)也不會那麼容易解開。
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無法再睡著,外面的月光皎潔明亮,銀光灑在窗臺上,溫柔如水,瀉落到地板上。
她從牀上下來,直到窗前,拉開絲質(zhì)的柔軟窗紗。
星河苑的夜景也不錯。
視線從遠至近,拉低,看到樓下的車道上。
一輛眼熟的車子,映入眼簾。
心“突”地一跳。
那不是他的邁巴赫嗎?
莫非已經(jīng)午夜時分了,他還在這裡?
他在這裡做什麼?既然來到樓下,爲何不給她一個電話,甚至一條信息?
胡思亂想,更加難以入眠。
心裡搗鼓了好久,她復(fù)又在牀上翻起身來。
看了看錶,凌晨三點。
光著腳丫去窗前一看,車子仍在那裡。
要不要下去跟他談?wù)劊?
關(guān)於孩子的事情,季曼的事情,還有那天在醫(yī)院的事情,這些事情憋在心裡一直解不開,她覺得這樣難受死了。
兩個人吵架了,總要有一個人先主動言和吧?
不去想他爲嘛要一個人偷偷去做絕育手術(shù),也不去胡亂猜測他與季曼的關(guān)係,這一次,她決定靜靜聽他說,只要他願意。
她這次決定先低頭。
就像女人心血來潮的時候,買下了一件平時怎麼也捨不得買下的衣服,或者一雙心愛的鞋子。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跑了出去。
此時,樓下,邁巴赫裡。
“總裁,深夜了,相信太太已經(jīng)熟睡了,不過我載您先回去好好休息吧。”肖克細聲地建議道。
這幾天,他是真的心疼自家總裁。
家事、公事、私事,事事都要煩憂。
先不說工作上的煩惱,就一個霍老爺子,已經(jīng)夠霍連城煩了。
他老人家神通廣大,知道了方可晴與霍連城“決裂”,卻是裝作不知道,到處跟別人說,他的孫媳婦正在備孕,打算生孩子讓他享受天倫之樂,試圖用壓力迫霍連城就範,想要方可晴沒有危險,就與她離婚,和她脫離關(guān)係,娶另外的女人生子,如果真的要執(zhí)迷不悟,就乖乖讓方可晴生下孩子,到時候出了什麼事情,他是一箭雙鵰,既去除了眼中釘,又得了孫子。
那老頭子打的如意算盤,霍連城是萬萬都不會令他得逞的。
而公事上,金烈進入帝國集團之後,老是試圖與他作對,背地動手腳,把自己的人安插進來,不過他的那些招數(shù)又豈會瞞得過霍連城,對付他還是綽綽有餘的。
私事……
能令他如此煩惱的,自然是他的女人了。
方可晴。
他現(xiàn)在一想起她,
心裡就莫名的堵塞。
今夜,他本該回帝豪苑去,卻不自覺地來了星河苑。
其實,昨天明浩找過他。
“連城,你是不是誤會了些什麼?”明浩開門見山,倒也直接。
他們兩個都是成熟睿智的男人,理性基本上佔據(jù)了他們性格的很大一部分,只不過,在碰上方可晴的事,某人就顯得不太理智了。
一個被愛情矇蔽了雙眼的男人,明浩自然不想與他斤斤計較。
霍連城卻相信自己的直覺:“是誤會嗎?”他似笑非笑地問。
明浩與他對視著,光明磊落的姿態(tài):“你到底是信不過我,還是信不過可晴?在你的心目中,我和她是那樣的人嗎?”
他冷笑:“以前我不相信,愛情怎麼可以凌駕在一切之上,現(xiàn)在我相信了。”他也弄不明白他自己,爲什麼變得那麼狹隘與小器。
但是,他寧願當一個這樣的男人。
在他的女人被別人虎視眈眈著的時候,他要做的當然是把這些情敵和障礙趕走,甚至撥除。
對明浩,他已經(jīng)算是客氣了,難道他不知道歐陽辰最近被他弄得很慘?正因爲歐陽辰一次又一次地打他女人的主意。
不知死活地利用她,接近她,擾亂她,不取了他的性命,已經(jīng)算是他霍連城仁慈。
明浩星眸轉(zhuǎn)淡:“包括我們的友情?”
霍連城看著他,在他的臉上看出失望與難過。
的確,他只有他這一個朋友,真心的朋友。
但是,這也不是他能夠與他女人搞曖昧的理由。
“你誰都可以碰,但你不能碰她,這是我的底線。”
明浩不明所以地苦笑,攤開手:“我沒有碰她。”
“你的態(tài)度令人懷疑。”既然是兄弟,那就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
“那是因爲我把她當成朋友,更因爲,她是你霍連城的女人,是我好兄弟的女人。”
“好兄弟的女人就可以和她手握著手嗎?”他質(zhì)問,言語冷漠。
明浩默了默,然後恍悟:“你竟然還查了閉路電視?”
“對,沒錯,我對我女人的一舉一動都關(guān)懷備至,她一個噴嚏就會讓我爲她擔憂,她皺個眉頭我就替她心痛。”霍連城大方承認他對方可晴的愛,同時也宣泄他的主權(quán)和佔有慾。
明眸無語,折服地一笑:“那隻不過是對朋友的一點支持和安慰,別無他想,連城,你要怎樣才能相信我?”
“離她遠一點。”他認真地道。
“總裁?”等待了一陣,他仍然沒有反應(yīng),肖克再次喚道。
他回過神來。
將被冷落在手中的半支菸摁熄。
“回去吧。”
來這裡也不知道爲什麼,雖然心裡氣她,但他只不過想感受一下她的存在,離她近一點,近一點點。
這一次,他沒有辦法退一步海闊天空,他仍然會愛著他,就站在原地。
等她回頭吧,等她知道自己錯了,知道自己傷透了他的心,換她來哄他一次也好。
電梯自十六樓下來,下到一樓,她用力地按開電梯的門,出來得太急,她竟然忘記了穿鞋子,就那麼光著腳丫,衝了出去。
邁巴赫剛剛駛離,向大門口的方向駛?cè)ァ?
腳板踏在鵝卵石車道上,
很痛,痛得她流出了眼淚。
她追,追在那道光的後面。
“霍連城!霍連城!等一下!”
“啊……”一聲痛呼,她倒在了地上,五體投地。
他走了,就差那麼一分鐘,他沒有等來她。
方可晴吃痛地趴在地上,手掌,胸口,膝蓋都在痛。
摔得太重,摔得她一陣暈眩。
耳邊一陣腳步聲,轉(zhuǎn)動的地面,踏進一雙皮鞋。
她驚喜擡眸,眼前出現(xiàn)幾個明浩。
眼中的光芒黯然下去,原來不是他,還以爲他在車裡聽聞了她的呼喚,回過頭來找她了呢。
明浩將她扶了起來,手心的皮擦破了,膝蓋也擦破了,正在出血。
“浩子哥哥,你怎麼那麼晚了還在這裡?”在明浩的背上,她疑惑地問。
明浩真的是個君子,他星河苑借給她和王仙仙暫住,自己不會在這裡留宿。
他說:“不放心你們,所以來巡巡。”
方可晴默默感動,他竟然還真當起“護花使者”來了。
明浩爲她清洗了傷口,然後上藥。
方可晴一直說自己可以,但他堅持地幫她,說傷口處理不好的話,很容易化膿,尤其膝蓋這樣的地方,弄不好要變成跛腳。
她笑了起來,說哪有這麼容易就變跛腳,她以前老是弄傷這弄傷那的,最後連傷疤也很少留下。
兩個人差不多凌晨四點了,還在有說有笑。
忽聞玻璃落地的脆響。
兩個人同時一徵。
明浩上了二樓,看見王仙仙在飲水機的前面,正想伸手去撿地上的杯子碎片。
“仙仙,不要動。”
王仙仙有點睡眼惺鬆,說自己半夜口渴了起來找杯水喝,沒想到迷迷糊糊的,把杯子打爛了。
她的腳周圍碎了一地的玻璃。
明浩擔心她被扎到,只能公主抱她起來,將她抱離那片地面。
“謝謝你,明先生。”
她始終不肯喚他浩子哥哥。
“摔爛了杯子不能用手去撿碎片,常識你都不懂嗎?”明浩天生說話就語氣溫柔,溫柔中呢,又不失陽剛和威嚴。
他這聽似是呵斥的話,帶滿了溫暖的感覺。
是個女人,都會動心吧?
王仙仙低頭,抱歉中帶著羞澀:“對不起,是我大意了。”
明浩無奈嘆氣:“你就是太善良了,不必向我抱歉的,被玻璃紮了,或許是小事,但是你跑去惹火上身,差點出事,實在太不懂得爲自己打算。”
王仙仙驚訝地擡頭:“明先生,你都知道了?”
明浩點點頭:“你應(yīng)該告訴我的。”
“難道是小晴她……”
“不關(guān)她的事,她什麼都沒有說,是我自己查出來的,你父親被騙,欠了高利貸一大筆錢,現(xiàn)在焦頭爛額自身不保,正急著一大筆錢去應(yīng)急,不過你放心,我已經(jīng)把錢借給他了,看在你的份上。”
王仙仙眼睛有些溼潤。
她欲言又止了一陣,終於鼓足了勇氣問道:“明先生,你爲什麼對我那麼好?”
方可晴覺得自己不該再在這裡呆著了,人家正在聊“心事”呢。
她偷偷笑了笑,拐著腳,輕輕地下樓,回了自己房間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