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那陣巴掌聲音的響起,幾乎是第一時間便將所有人的注意力一下吸引了過去。
所有人都還沒有看到這突然拍掌的人,也不知道他突然拍掌是什么意思。
緊接著,便聽到一把低沉的聲音自人群后方傳了過來。
“喬老爺子,您確定真的要撕爛她的嘴嗎?”
他的聲音低沉之中帶著一絲愉悅的意味,而且聽起來有些熟悉。
喬以恩從與喬震的對峙中回過神,下意識地朝聲音的來源地望去。
圍觀的那些人聽到那把聲音之后,自動自發地讓開一條道。
身穿灰色西服的杜元杵著拐棍從后面走出來。
他身旁跟著杜德和阿文。
“啊,”喬以心首先反應過來,突然驚叫一聲,下意識地躲到喬震身后,只敢拿眼睛偷偷瞄著杜元。
她好像很害怕杜元。
喬以恩微微皺了皺眉,其實方才聽到那把聲音的時候,她就大致上猜到他是誰。
此時看到他,眼中并沒有多么驚訝,畢竟她今天之所以會來這里,也是以杜元外甥女的身份跟著他前來的。
只不過,她沒想到的是杜元在后面看了這么久的戲,竟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還替她反問喬震那句話。
在她的潛意識里,總感覺杜元今天來這里參加白季寒和喬以心的婚禮,根本就沒安什么好心。
只不過,直到此刻,她都不知道他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喬震感覺到喬以心的害怕,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低聲問道:“心兒怎么了?”
“……”
喬以心偷偷地看了杜元一眼,見他正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嚇得立馬縮回腦袋。
“心兒?”喬震疑惑地盯著她。
她微微抬頭看他一眼,結結巴巴地說:“沒、沒事。”
“哈哈!”杜元突然朝喬震開口道,“小秋是看到義父太過于激動了,喬老爺子不必擔心。是吧,小秋?”
話音落時,笑得意味深長的目光直盯著喬以心。
喬以心感覺到他的目光,悄悄抬頭,卻不想一下撞入他那意味深長的笑眼里,頓時驚得低頭直道:“是,是……”
見狀,喬震狐疑地盯著喬以心看了一會兒,又轉頭看向杜元,犀利的眸光變了變,沉聲開口道:“你就是杜先生,心兒的義父?”
心兒不太愿意講過去這幾年的事,所以他也只是聽她籠統地講過一些。雖然不甚詳細,杜元這個人他卻還是知道的。
杜元將盯著喬以心瞧的目光轉到喬震身上,微微縮了縮眸子,雙目如炬地盯著他。
他沒有立即開口說話,而是保持著與喬震一樣,雙手撐在拐棍龍頭上,讓身體的部分力量支撐在手中的拐棍上,與對方平視。
兩個人就這么對看了數秒鐘。
杜元突然笑了兩聲:“哈哈!喬老爺子還沒有回答我方才的問題。”
喬震緊鎖眉頭,盯著他微微有些出神。
聽到他的笑聲,喬震收起神智,疑惑地看向他:“什么問題?”
杜元盯著他,微微扯了扯嘴角:“喬老爺子您確定真要撕爛小恩這丫頭的嘴嗎?”
聽他這么問,喬震才想起方才他確實這么跟喬以恩說過。
而那陣巴掌聲也是在他這么說之后才響起來的。
他轉頭看一眼喬以恩,又回頭目光如炬地盯著眼前的杜元,微微皺了皺眉,暗想,這個杜元是特意出來替喬以恩打抱不平的嗎?
心里雖然這么想著,口中卻氣勢蓬勃地說:“確定又如何?”
他就不相信,眼前這個杜元敢明目張膽地跟他作對,他想幫喬以恩,憑什么?
“哈哈!”杜元仿佛洞悉了他內心的想法一樣,笑得很意味深長,“不如何。”
他淡淡的說完,微微帶笑地盯著喬震。
“……”
見他這樣,喬震倒是感覺有些詭異。
其實,今天的一切好像都很詭異一樣,仿佛他們所有人都陷入一個天大的圈套里。
只不過,沒人知道這個圈套要對付的人,到底是誰?
杜元臉上的笑一刻也沒有松動,盯著喬震緩緩地動了動唇,極輕的聲音自他口說出:“喬老爺子想撕爛誰的嘴,我管不著。只不過……”
像是為了吊人胃口一樣,他說著故意停下來。
喬震定定地瞪著他,沉聲問:“只不過什么?”
等的就是他的尋問!
杜元笑道:“只不過,不知道喬老爺子聽完我接下來的話,還會不會這么確定。”
他的聲音很陰險,言語間無不帶著輕笑玩弄的意味。
喬以恩就知道,跟前這只老狐貍不好那么好心,專門出來替她說話。
看來,他今天來參加這場訂婚典禮,又在這個時候突然冒出來,根本就是早就預謀。
看著杜元那只老狐貍臉上陰險的笑,喬以恩突然有種錯覺。
會不會今晚所發生的事,全部都在杜元這只老狐貍的謀算之中呢?
她和白季寒都被人當槍使了嗎?
杜元想要對付的人到底是誰?
她?
白季寒?
還是杜秋?
抑或是大一點的范圍?
白家?
喬家?
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接下來是不是該要暴露出來了?
正想著,手被一只溫暖的大掌包裹住,她詫異地回頭,一下便撞入白季寒那雙深邃的又眸里。
“以恩。”他朝她柔聲說,“不要想那么多,且看且過。”
喬以恩微愣,隨即又釋然了。
“嗯。”
好像不管她想什么,白季寒總是會在第一時間就看出來,這已經不是第一次。
確實如他所說,不該要想那么多,事情已經到如今這般田地。
她已經被人那樣作賤過,總不會還有比那更加糟糕的情況了吧?
她握緊白季寒的手,朝他笑了笑,然后伸出另一只手將雙胞胎摟過來,站到他們面前。
一家四口,在此時此刻還能如此和諧地站在一起,她該滿足了。
前面,喬震目光如炬地盯著杜元,因為他那句話,被弄得莫名其妙。
“有什么話,杜先生就說吧。”
不知道為什么,他總感覺到這個杜元好像對他有股莫名的敵意。
可他很清楚自己之前根本就不認識他,更不可能有什么地方得罪過他。
“呵!”杜元輕笑一聲,盯著喬震,沉默了一小會兒,忽然沉聲問道,“喬老爺就不覺得小恩跟小秋長得這么像,很奇怪嗎?”
聽他舊話重提,喬震嗤笑一聲:“哼,若不是巧合,那就是喬以恩居心叵測地整容成心兒的樣子,有什么好奇怪的?”
“哈哈哈!”杜元像是聽到什么天大的笑話似的,大笑過后,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喬震,像是看一個弱智的人一樣,鄙視不已,“喬老爺子還是真是愚笨至極啊!她們之所以長得這么像,明明就是因為別的原因,你卻聽信小秋的一面之詞,哈哈哈!”
“什么別的原因?”
喬震憤怒地問。
似乎忘了忘了去追究杜元話里對他的不敬之意。
杜元盯著他,嘴角的弧度越翹越高。
“到底什么原因,你倒是說啊!”
喬震震怒地顛了顛手中的拐棍。
杜元不急不燥地轉頭掃過喬以恩和喬以心,最后將目光落到喬震身上,嘴巴動了動,輕輕地說道:“她們倆之所以長得那么像,完全是因為她們本來就是雙胞胎姐妹啊!”
她們本來就是雙胞胎姐妹啊!
一句說出來,即刻響起“轟隆”一聲。
喬震手中的拐棍脫手而落,重重地砸到地上,他的心也被這爆炸性的一句話給震到了,就像陡然響起一道劈天之雷一樣。
“你說什么?”他整個人僵了僵,緩緩地抬頭,死死地盯著杜元,沉重地問。
“她們本來就是雙胞胎姐妹。”杜元平靜地重復了一遍,“都是你那寶貝女兒喬思沁生下來的孽種!”
這聲音雖然平淡,可卻再次重重地擊打在喬震心頭。
他不敢相信地側頭朝喬以恩看去。
卻見她一臉清冷,似乎聽到杜元的話,并沒有特別驚訝。
“你、你早、就知道了?”他顫抖地伸手指著喬以恩,哆嗦地問。
“……”
喬以恩平靜地看著他,沒有開口說話。
可即便她不開口說話,此時喬震也肯定她是早就知道的。
因為,方才在他打她跟她說斷絕關系的話時,她很憤怒地說過,希望他將來不要后悔。
原來,事實的真相竟然是這樣的。
她、她竟然是沁兒的另一個女兒,心兒的親姐妹。
可是……
“為什么她沒有跟心兒在一起?為什么她從小就流落在孤兒院?”喬震猛地抬頭,緊緊地盯著杜元,仿佛十分篤定他肯定知道這一切,到底是為什么。
他這個問題,也問出了喬以恩心里的疑惑。
她確實是在此之前就知道自己這個鮮為人知的身份。
那同樣是杜均在臨死之前,貼著她的耳朵告訴她的。
她震驚過,也因為明知道自己跟喬震的祖孫關系,才讓她之前被他那般欺侮的時候,痛徹心扉。
同樣是親孫女兒,她得到的卻總是喬震那般對待,怎么能不令人心寒?
她曾經是那樣真心地拿喬震當成親人,想對他好,可換來卻是一次次傷心。
“為什么?為什么……”
喬震整個人像是陡然之前蒼老了好幾歲一樣,站在原地,雙手都不知道該擺在哪里,嘴里不停地念叨著為什么。
然而,杜元只是抱著一絲譏諷和快意的笑看著他,根本就沒有想要替他解惑的意思。
一層蓋過一層的秘密被抽絲剝繭出來,整個大堂里陡然變得格外安靜。
原本的舞臺上有一面超大的屏幕,準備放大訂婚現場上未婚夫妻的一切親密舉動。
此時,那屏幕突然亮了起來。
同時,整個大堂里響起一陣令人臉紅心跳的糜爛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