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周圍滴滴答答地很吵,喬以恩混沌地睜開雙眼。
入眼的是一間破舊的倉庫。
午時強烈的太陽光透過透明天窗照進(jìn)來,令人一眼就看清倉庫里的情形。
臟、亂、雜。
只有用這三個字,才能形容出這里的環(huán)境。
喬以恩不知道她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只記得早上給爺爺送新衣的時候感覺到反頸一麻,整個人便失去了知覺。
再醒來的時候,就是現(xiàn)在這種情況。
她被人綁在椅子上,身下綁了炸彈,只要人起身炸彈就會爆炸。
喬以恩嚇得面色蒼白,瞬間想起杜均之死。
幾乎是第一時間,她便想到綁架她的人肯定是杜元。
正想著,廢倉庫的門被大力推開,強烈的太陽光霎時照了進(jìn)來,晃得喬以恩睜不開眼。
隨著摻雜著拐棍碰撞地面聲響的腳步聲緩緩靠近,喬以恩睜開雙眼,一下便看清了面前之人的臉。
“杜元,果真是你。”她憤慨地瞪著他。
“哈哈!”杜元大笑一聲,盯著她說,“小恩,我說過,要毀了喬震最在乎的東西。怪就只怪你現(xiàn)在是喬震最在乎的人。”
因為她是喬震最在乎的人,所以他要對付的目標(biāo)轉(zhuǎn)變成她。
聽杜元說完這些話,喬以恩瞪大雙眼不可思議地盯著他。
她依稀記得訂婚宴那日,杜元指名說過,要毀了喬震在乎的一切。
所以說,她今天之所以會在這里,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了。
看著面前的杜元,感受著自他眼中發(fā)出的光,喬以恩突然覺得眼前男人的雙眼已經(jīng)被仇恨所蒙蔽,一點仇恨以外的東西都看不到了。
“你當(dāng)真這么恨他?”喬以恩問。
杜元冷哼一聲,轉(zhuǎn)著喬以恩轉(zhuǎn)了一圈,輕蔑地說:“恨?我對他豈止是恨?我恨不得扒其骨,食其肉。”
喬以恩并不被他猙獰的模樣嚇到,反而變得鎮(zhèn)定:“有人說,有愛才有恨。既然你這么恨他,那一定是因為太愛他了。”
“閉嘴!”杜元猛地一顛拐棍,朝喬以恩吼道,“他不配!”
看著他雙目腥紅的猙獰模樣,喬以恩皺眉咬唇,不再說出激怒他的話。
氣氛陡然變得安靜下來。
喬以恩定定地與杜元對視,直到他眼中的憤怒之色漸漸消磨。
“舅舅,你知道我母親的下落嗎?”
對于喬以恩突如其來的問題,杜元微怔。
那雙犀利的雙眼盯著她看了許久,直言不諱道:“我當(dāng)然知道。”
“她在哪里?”喬以恩急切地問,絲毫沒有感覺到被繩子綁住的手腕上的拉疼感。
杜元微瞇雙眼:“她已經(jīng)死了,小恩,難道你忘了嗎?她很早就死了。”
她很早就死了……
喬以恩整個身體猛地一僵。
她很早就想問杜元這個問題,可一想到他的答案可能會讓人難以接受,便止住詢問的沖動。
如今,她就快要被他炸死了,再不問就沒有機會了。
“當(dāng)年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收拾好心緒,繼續(xù)問。
如她所想,今天再不問,可能就真的沒有機會問清楚了。
杜元進(jìn)來的時候,身后跟著的人都退了出去,此刻偌大的廢倉庫里便只剩下他們兩個。
聽到喬以恩的問題,杜元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盯著她看了幾秒,傲慢地開口道:“你是在問哪個當(dāng)年的事?”
哪個當(dāng)年的事?
喬以恩愣了一下很快反應(yīng)過來,杜元話里的哪個當(dāng)年,應(yīng)該是指當(dāng)年喬震跟杜元之間到底有什么恩怨?當(dāng)年她和喬以心到底是怎么分開的?當(dāng)年她到底是怎么和白季寒有了雙胞胎?雙胞胎又是怎么分開的?
可以說,不管哪個當(dāng)年,都是她萬分想知道的。
可是,她從來都知道杜元的耐心有限,若是她一個一個地問,他未必會一個一個替她解答。
所以,她只能從中選取一個特別想知道的事優(yōu)先問。
可是,到底先從哪一個問題開始問呢?
當(dāng)年她和喬以心到底怎么分開的?還是問當(dāng)年她和白季寒到底怎么有的雙胞胎?
不管哪一個問題,她都很想知道啊!
怎么問?怎么問?
就在她糾結(jié)的時候,杜元突然喃喃開口道:“當(dāng)年,喬震對我和我母親所做的一切,我永遠(yuǎn)都不會忘記……”
他的語氣雖然很淡,但其實包含的恨意很輕易便讓人覺察到。
看著似乎陷入回憶的杜元,喬以恩沒有開口打斷他,只是靜靜地當(dāng)個聆聽者。
原來,杜元并非從小就有一只腿殘疾,而是后天造成的。而且他的腿變成那樣,還跟白季寒的母親舒言有關(guān)。
杜元所說的比起之前從傅明珠口中所聽到的還要多。
原來,杜元就是喬震那個瘸腿消失的大兒子。
他的這個身份喬以恩雖然早就猜到了,但真正聽他說起的時候,卻還是震驚不已。
正因為這個身份,所以他憎恨喬震。
“當(dāng)年的事也許有什么誤會吧?爺爺……爺爺不是那種人……”
杜元說,當(dāng)年喬震愛慕虛榮,拋妻棄子,在城里娶了大戶人家的女兒,就連他們母子找上門來都不理。
他的母親因為喬震的絕情而當(dāng)場自殺,他當(dāng)時年幼,腿又瘸了,喬震便不肯認(rèn)他將他丟在鄉(xiāng)下自生自滅。
而突來的一場大火,將他徹底“燒死”。
當(dāng)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的時候,他卻暗自活了下來,并蓄謀報復(fù)。
“有什么誤會?當(dāng)年的一切都是我親眼所見,怎么會有誤會?”杜元猛地站起身,腥紅的雙眼瞪著喬以恩,“哼,就連當(dāng)初那場大火都是他找人安排的,他相燒死我這個瘸子!你還想替他辯解?”
想燒死他這個瘸子?
喬以恩震驚極了,她作什么也想不到還有這一層厲害關(guān)系在。
見杜元如此激動,喬以恩適時地閉上嘴巴,不再言語。
但她心里還是不相信喬震是杜元口中所說的那種人。雖然喬震在對于喬以心的所有事情上都過于溺愛,但以這一個月她跟喬震的近距離相處,她怎么不相信喬震會做出謀殺親子的事。
可是,這么多年以來,這些事已經(jīng)在杜元心里根深蒂固,不是任何人三兩句話就能改變他的想法的。
他,跟喬震一樣,固執(zhí)得很。
見這件事情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再多說也不益,喬以恩便轉(zhuǎn)移話題問道:“舅舅,當(dāng)年我母親生下我和喬以心的時候,你就在她身邊對嗎?”
杜元的心緒一下被吸引開,他盯著喬以恩看了數(shù)秒,淡淡地說:“是。”
這個答案本就在喬以恩意料之中。
因為據(jù)他們時不時透露,她小時有段時間是跟杜均在一起的,而杜均又是杜元的兒子,那么說來,她從小其實是在杜元身邊長大的。
接下來的事,果然跟喬以恩猜想得差不多。
當(dāng)年她的母親喬思沁在外面生下喬以心之后,被杜元的人先一步找到便帶走,卻將喬以心留給了喬震。
杜元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喬震親手帶大喬以心,讓喬以心成為喬震最重要的人,再一點一點摧毀他最在乎的人。
他真是一個心機無比陰毒無比深沉的人。
他永遠(yuǎn)都知道,想要報復(fù)一個人,摧毀他最在乎的一切,遠(yuǎn)比直接殺了他更令人難受。
只不過,他沒想到的是喬思沁懷的是雙胞胎。
后來,喬思沁生下第二個孩子,也就是喬以恩之后,杜元第二條毒計便又產(chǎn)生了。
他想讓雙胞胎互相殘殺。
讓兩個女人自相殘殺的最高辦法,還有什么比愛上同一個男人之后,誓死相爭來得更激烈。
所以,才有了兩個人為了白季寒而針鋒相對的事。
一切事情都是有因有果的。
正因為這些陰謀,所以她和喬以心才從小就被分開扶養(yǎng),等到必要的時候她們便以敵對的方式見面。
杜元今天所說也正好解釋了她為什么跟杜均認(rèn)識,那種熟悉感都不是無緣無故的。
至于她和杜均之間的感情,只怕只有恢復(fù)記憶的她和死而復(fù)生的杜均知道了。
所有一切好像都明朗開來,喬以恩定定地望著杜元:“那……雙胞胎是怎么回事?我……我和季寒怎么會……”怎么會有會有雙胞胎?
白季寒說過,跟他有過關(guān)系的女人就只有六年前被綁架時的喬以心。
有什么快速滑過她的腦子……
看著她恍然的模樣,杜元笑道:“不錯,正是那一次。”
隨著他一句話,喬以心頓時開朗。
原來,那一次是杜元利用她和喬以心相似的容顏,偷龍轉(zhuǎn)鳳。將她和喬以心調(diào)換,讓她懷上白季寒的孩子,成為喬以心嫉恨的對象。
“那雙胞胎為什么會分開?我到底為什么失憶?”喬以恩急切的問,掙扎中差點站起身。
杜元眼睛一瞇,沉聲說:“若是還想見你男人和孩子最后一面,就給我好好坐著,免得一不小心……呵呵……”
“季寒?”看著杜元得意的樣子,喬以恩睜大雙眼,哆嗦地說,“你……”還要對付他?
原來,他想害的不止她。
他已經(jīng)通知白季寒她的處境了。
以白季寒的個性和對她的在意,一定會不顧一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