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靜地縮在角落里,喝了幾口酒。聽著越來越離譜的閑書,終是忍不住拉著坐在我身前的人出口道:“你們所講之事為何我這當事人不曉得呢?”
被我拉住的人,抖了抖身子,惶恐道:“我不曉得,孟爺你莫要揍我!”
我眉頭微微一蹙,我何時拿著拳頭欺負過人?
“時歇如此激動,可是也想成婚?”耳旁傳來攜著笑意的嗓音。
含笑的嗓音有些熟悉,我驚訝回頭,張衡與楊云齊齊站在我后頭。
楊云著黑衣,面貌粗狂,冷峻如山。
張衡著青衣,玉面長眼,面色溫潤。
誰攻誰受一眼盡知!
看著兩人,我心底一喜,忙笑了一笑:“兩位鬼王,可是路遇何事?”
楊云冷冷地掃了我一眼,不答話。
我越發興奮,是了,秦桑所講的內心熱情,表面冷靜地郎君便是這般模樣。我眼巴巴地瞧著張衡,等著他答話。
張衡垂眼瞧了瞧我:“時歇這是想我了么?”
我笑容呆滯,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頭頂,嘆息:“想我想的都瘦了。”
我呆呆地看著他,相好再此,還調戲良家婦女。
看著我呆若木雞地表情,張衡愣了愣。他有些為難的瞧著我,難以啟齒地同我道:“其實,自從離別后,思也時歇,念也時歇。”
楊云聞言,正色瞧了我一眼,再瞧了張衡一眼,那表情好似恨不得給我一劍。我心底一顫,楊云乃酆都大帝麾下最暴力的鬼王,使的一手好劍法。
惹惱了他,吾命休矣!
“其實……”我暗自措辭,其實我很了解楊云的心情。歡喜一個人,必定是想占有他的全部,哪怕他的一個眼神也吝嗇至極。我對著張衡的目光,郁猝道:“……其實,我思慕的是閻王秦桑……。”
“時歇,我心如明月皎皎!”張衡眼眸幽深,竟有種柔情似水的感覺。
我欲哭無淚,他這話,可是要擼了我的小命誒。
看我受了驚嚇,張衡忽然勾唇一笑,斜睨了我一眼:“就你這笨模樣,方才相信此話罷。”
我心中五味雜陳,他這形容神態可真是風流。
由此可見,張衡是個外表斯文的禽獸。對于禽獸,理當視而不見。于是我后退兩步,淡淡地走開。
耳旁還能聽見張衡的聲音在說:“時歇面皮就是這般薄。”
楊云冷冷的接過話:“你委實情深意重的緊。”
“哈哈…………。”張衡開懷大笑。
我捂臉淚奔之!
酆都大帝的婚事很是奢華,我隨便走到哪一條小路上,路旁都是夜明珠照路。
宴會還未開始,我便被張衡攪得沒了興致,只想早些吃過宴席便回小茅屋。
此時,吳松卻從一旁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一下子就撲在我腳旁,慌張地拉住我的衣擺:“孟爺,快……快……快去……。”
我穩穩地托住他的手,將他扶起來:“何事如此慌張?”
吳松神色焦急地看著我,不停的喘著粗氣:“臻……臻兒……和尚……收……收了……。”
我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先把氣息穩好再說也不遲。”
吳松咋然一嘆,拉著我匆匆便要往外面去。
他拉著我一路奔馳上了人間。
我見吳松這驚慌失措地模樣,只好問道:“出了何事?”
吳松頭也不回的道:“是臻兒,廣元寺的和尚要收她。孟爺,你去幫幫忙可好?”最后一句,帶著些祈求的意味。
我望著天空,今夜是朔月。這一晚月亮不會升起,是凡間厲鬼道行猛漲之日。那臻兒即能化作厲鬼,必是心中有執念。大約生前死于非命,如今在陽世興風作浪罷。廣元寺的和尚都是佛法高深之輩,今日被臻兒遇見,她必定是兇多吉少。
當我和吳松趕到破廟之時,便見那和尚手中木棍將將要落在臻兒頭上。我連忙手腕一揚,摸出袖子里的竹簫驟然扔了過去,高聲喊道:“和尚,棍下留鬼。”竹簫嗖的一聲,將那根木棍檔住,和尚收回木棍,低頭雙手合十念了句:“阿彌陀佛。”
我行到和尚跟前,看著他剛及我肩的身高和他那個圓溜溜的光腦袋,原來是個小和尚。我緩和了聲音,義正言辭地道:“小師傅,我乃地府孟婆時歇,奉閻王之命前來收這厲鬼。厲鬼之事,便不勞煩小師傅的慈悲心了……。”
我話未說完,小和尚便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