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憑你一個人嗎?”
陰冷的音色一起,楚兮白遠望著紅衣艷艷的洛梅七,連一貫的笑意都十分的寒涼,音色蕭索,“我說過,要傷她先過了我的桃花扇!看來,你是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
好生不客氣!洛梅七狠狠的皺皺眉,才心生戒備,桃花扇霎時便脫手飛擲了過來!洛梅七蓄足了真氣提劍橫檔竟分毫都阻不了風雷之勢,扇鋒觸上劍鋒之時,似有刺耳的刀劍驚鳴之音,虎口震痛之下,長劍險些脫手!
震驚未平,下一瞬,扇鋒卻是擦著左臉的皮肉飛了過去,涼涼的刺痛后便是刻骨的疼,手還未觸上臉,血已是蜿蜒。
不過是一把從這么遠飛來的折扇,她竟然接不下來!
“你!……”洛梅七動動唇,一時竟不知是懼是恨,只是怔然的望著楚兮白,臉頰的血,漸漸的落了滿襟。這是她第一次,為了自己的胡作非為,付出了如此大的代價。這一瞬,她甚至……后悔了?
“你應該明白了,就憑我一個人,足以覆滅萬梅山莊,不過……我只要你一個人的命!”
毀了她的臉……還遠遠不夠!
從未有一刻,對著這樣的美人,他能看的此般的厭惡。僅一眼,便奪了梅花劍,不聞不問四下聚攏而來的隱衛,竟是把平沙落雁運用到了極致,提劍倏忽之間便刺向了洛梅七的眉心。沒了桃花扇,用劍亦是如此的驚天之勢!
沒人想的到,桃花公子的真正實力,會是如此的神鬼莫測,這樣的一劍,根本沒人躲的過去,洶涌的劍氣像是把人的穴位都封制住,除了死,洛梅七甚至找不到另一條路可走。
然而,這樣的一劍卻是被暗處打來的一枚石子驚擾了剎那,楚兮白眉目往院外樹上一凝,劍花一挽,打來的石子竟被遠遠的彈開,下一刻依舊不偏不倚的朝著洛梅七刺去。
身處劍氣之中的洛梅七看的很清楚,長劍幾乎觸及她眉心的剎那,居然又飛來枚石子,直擊楚兮白的長劍,這次,咫尺之近的劍尖不是偏開了,而是直接被挑飛!“哐當”落地的巨響把所有人都驚的不言不動,洛梅七咬咬牙,憑借有高人相助,轉身便逃離了萬梅山莊,眼里分明有著驚慌失措。
楚兮白眉目不善的又望了眼院外的大樹,輕身躍上繁樹時,里面的人卻早是沒了蹤影。
逃的這般快……輕功根本就不在他之下!
誰還有可能會平沙落雁么?
洛梅七穿梭在幽深的密林里,第一次逃的這般的狼狽,像驚弓之鳥一樣,艷紅的裙裾被枝椏刮破,臉上的傷刺骨的疼,卻什么都管不了,只能逃!憑楚兮白的輕功,要不了多久就能追上她。
逃!
“逃的了一時,逃不了一世,洛莊主這般肆意胡為,天下之大,豈有容身之地?”
洛梅七一驚,緊緊的握著手里的長劍,驀地停了步子,戒備的望著眼前這個擋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待看清他的裝束時卻又是一驚!墨色錦服,銀絲紋邊,金色面具,銀色焰火!
“你是秦凰樓樓主,離非?!!”
離非很少現于江湖的,洛梅七看著面前沉默不語的人手腳冰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面前的離非對她,是恨,滔天的恨!
洛梅七后退了一步,頓了頓又道:“是你救了我?”
離非定定的看著洛梅七,好久并沒回答她的問題卻是轉而問道:“琉璃七煞是不是只聽你一人調令?”粗啞蒼老的聲音,寒涼似冰。
“是……”
剛回答完,迎面飛來一物,洛梅七大驚的勉勉強強的接下,才發現竟是一面銀色的面具,越發的吃驚。
“你什么意思?”
“江湖之上再不會有萬梅山莊,江湖之上也再不會有洛梅七這個人,從今往后你是火離的人,生死歸附于秦凰樓。”
洛梅七皺皺眉,才欲開口,離非的音色越發的涼。
“記著,除了這條路,你沒有其他的選擇。如果你答應……我自保你安全,若是不答應,沒有楚兮白,我也可以殺你。”
“別!”洛梅七緊了緊面具,思考了片刻只得道:“你說的不錯,我的胡作非為早把自己的后路給斷的盡了。呵,難得還有秦凰樓這處容身之地,梅七還有何話可說?”
說罷,陰冷的眉目終是暈開了絲絲的自諷,撩起裙擺便是對著離非跪地而拜。額頭磕在冰冷的泥地上,發絲染了滿滿的塵土時,洛梅七才知受迫臣服在一個人的腳下,是如此的感覺,像把一切都剝落的盡了,赤.裸裸的任自己供他人玩賞。
此刻,她深深的不明白,那個幾個時辰前對著自己屈膝而拜的女人,是多大的隱忍,才能挽起那看似毫無所謂的輕笑。
“滾!”
洛梅七一直記得,她對離非拜下去的那一刻,天邊的朝陽剛剛升起,鋪天蓋地的紅霞把密林輝映的暖光融融,而離非卻冰冰涼涼的甩了她一個字,“滾”。后來的洛梅七一直不明白,她幫離非做了好多的事,卻沒有哪一次,離非對他有過好的臉色。
洛梅七知道的是,一旦進了火離,往后的日子一定是腥風血雨,可她不知道的是,這個朝陽旭日的黎明,卻是她離死亡,最近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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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宮琪下了地,又開始活蹦亂跳的時候,有兩點不正常。一是,宮琪仍舊和其他人挺親近,和從前差不多,可是偏偏獨獨見不得舒望,見一次不是躲一次,就是看著地面和舒望說話,為此,宮琪自個兒把自己罵了個狗血淋頭!二就是,宮琪從此非常的待見洛子韓了!干什么事都是和洛子韓同進同出,一度成了洛子韓的跟屁蟲。
“你腦子毛病了?干嘛突然這么黏我?”洛子韓十分的疑惑。
“你不要理我,我純屬在找心理慰藉。”宮琪十分的坦白。
至此,一直認為自己長的挺漂亮的洛子韓才深深的意思到,他可能一直以來把“漂亮”這詞的意思理解錯了……
還有一件不得不說的就是,風流浪子楚兮白也變的有些不正常……不,是終于變的正常了!因為他那雙老是用來調戲宮琪的爪子,終于用上了正軌——調戲青樓里的花魁去了。
宮琪的耳根子自此清凈了不少。
宮琪曾經和舒望提過,要借洛子韓給另一個人用用,于是拿到了萬年古梅后,舒望沒急著接著去拿另一味藥引——蒼山玉蘭,而是陪著宮琪往秦凰樓趕路。洛子韓作為宮琪要帶給離非的任務物品,于再一次坐在地上耍賴無效之后,又垂頭喪氣的被宮琪拖上了路。
一路上,大伙再一次發現了宮琪又一不正常的地方,特別的愛逛街,哪人多就往哪湊,而且一直是以大搖大擺的姿勢在大街小巷上晃蕩,從一個攤販逛到另一個攤販,不懈努力的往人多的地方涌。可每次看東西的時候卻不可避免的心不在焉,一雙眼總是不自覺的往身邊的人看,偶爾惡狠狠的迎向別人的目光,偶爾又很沒骨氣的躲閃。
為此,宮琪懊惱了無數回。沒人比她自己更明白,她從始至終就是在逞強。她從來都不勇敢,最會的不過就是逞強,逼著自己面對,逼著自己無所謂,逼著自己坦坦蕩蕩的迎著所有人的目光,昂首挺胸的往前走,像一切都還是從頭。
可是沒有用,否則她也不會沒用的帶臉上的這層面紗了。
宮琪嘆了口氣,輕手撫了撫紗巾下的傷口,絲絲的癢。其實洛子韓的醫術不是蓋的,她自己的醫術也不是吹的,雙管其下,臉上的傷根本是好的前所未有的快,僅僅幾天便開始長起了新肉,粉嫩粉嫩的,淡淡的淺紅,傷口本身不猙獰,卻終是太長,從眉梢一路蜿蜒到了嘴側,連紗巾都遮不全,總像條蜈蚣在臉上爬,看的滲得慌。
唉……看來她的心眼果然是小了……為了道疤糾結了這么多天。最重要的是,她好多天沒和舒望親近了!現在別說讓她把舒望拖房里去,就是和舒望站的近了她都渾身不自在,心里隱隱的就是恐慌。
鄙視!除了鄙視,宮琪實在找不出詞看待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