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河呵呵一笑,相當(dāng)肯定地說:“不會,她不是壞人。”韓菱紗不以為然:“哼,你又知道了?!痹铺旌恿⒖虜[證據(jù):“因為沒有殺氣啊?!表n菱紗懶得和他爭辯,這時霧中人影突然發(fā)話了:“夢影霧花,盡是虛空,因心想雜亂,方隨逐諸塵——不如……萬!般!皆!散!”隨著她的咒語,在她身邊浮起了六個紫色光圈,圖案各異,韓菱紗剛想瞧個明白,光華已逝,余一身穿高腰曳地廣袖藍色長裙,圍著淡紫色紗帔,頭戴碧玉釵的少女亭亭立在當(dāng)中。
少女臉上隱隱帶著笑意:“這‘千華靈幻之陣’對人無害的,沒想到你們用了這么久才出陣——”她話未說完,云天河已是一副被雷劈到的表情:“你……”韓菱紗可不客氣:“哼,你誰啊?憑什么把人當(dāng)猴耍?還說無害,那些臭女人、臭燈籠打在我身上還不是一樣痛!”她轉(zhuǎn)身問云天河,“喂,我說的對不對?”孰料云天河恍若未聞,一雙眼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神秘少女猛瞧,韓菱紗“喂!”了好幾聲也沒回過神。韓菱紗氣得握緊了拳:“看的眼珠都快掉出來了!有這么好看嗎?”雖說我也覺得很好看……云天河這才大夢方醒:“啊?!”然后看看菱紗又看看神秘少女,結(jié)結(jié)巴巴地解釋:“沒……沒……好看……”這句吞吞吐吐的話應(yīng)當(dāng)這樣理解——我沒看得眼珠子都掉出來,但她確實有這么好看。
韓菱紗白了他一眼,轉(zhuǎn)身又沖少女撂狠話:“哼,你少瞧不起人,我旁邊這家伙雖然看起來傻乎乎,內(nèi)功卻深不可測,一拳能打死三頭熊。”云天河覺得菱紗說得實在夸張,忍不住說道:“呃,菱紗……”韓菱紗不理他,繼續(xù)行云流水地往下編:“至于我嘛,更是縱橫江湖多年的俠女,手下敗將無數(shù),剛才只不過疏忽大意了,要不然……哼哼?!闭f完狠狠盯著少女,希望能嚇一嚇?biāo)?。云天河徒勞地注解:“菱紗,不可能只用拳頭就打死熊吧……山豬還可以試試……”
神秘少女并不在意,只是問云天河:“云公子,你爹,他還好嗎?”云天河奇道:“你也認識我爹?……我不知道他現(xiàn)在好不好,他病死很久了?!痹瓉砝系@么出名啊……不會她也跟老爹有仇吧……再看那少女臉色,果然一片慘白:“云叔過世了?!”聲音發(fā)顫。“……怎么會這樣……當(dāng)年他在禍亂中救我一命,我一直想再找到他、報答他?!鄙倥拖骂^,眼角隱隱有淚光閃動,語氣雖然不失輕柔寧靜,心中卻涌上了悲傷。
云天河算是有點明白了:“你是柳波波的女兒?”少女點點頭:“我叫柳夢璃?!表n菱紗一拳擊在另一只手的掌心,恍然大悟:“啊,明白了!原來你就是那個半老徐娘?!”此言一出已覺不
妥,連忙修正,“不不不,我是說大小姐,既然也算故人,你又何必設(shè)下迷障為難我們呢?”真是的,本領(lǐng)高的人怎么一個個都有惡趣味……柳夢璃立刻道歉:“對不起,我聽說他是云叔的兒子,就想試試他的功力,而且我想問他云叔現(xiàn)在過得好不好。因為爹什么也不肯告訴我,說是等到明天再談……”看來爹是關(guān)心我,不想讓我受打擊。韓菱紗注意的卻是細節(jié)問題:“那個……你被救的時候年紀應(yīng)該很小,居然記得是誰救你?”柳夢璃點頭:“嗯……萬物生而具備五靈,就算是幼兒,也有他們自己的方法感知外界,只是凡人懵憧,成年后反而自閉視聽,變得無感無知。”云天河基本上一個字也沒有聽懂,求助地看著菱紗。
這時傳來一聲熟悉的“賢侄吶~”,沒錯,來人正是柳世封。柳世封喜孜孜地說:“賢侄,我去找你,本想秉燭夜談,你怎么跑到璃兒這邊來了?”秉燭夜談,老爺您精神可真是好啊。結(jié)果見到這般光景,柳世封略一思索,大驚失色:“莫非、莫非你和小女,你們已經(jīng)私訂終身?!”韓菱紗忍不住腹誹:“我說老大爺,你想象力也忒豐富點兒了,這不還有我嗎?難不成你和你老婆也是在后花園私定終身的,嘖嘖。”柳夢璃面無表情:“爹,您別胡思亂想,我看云家公子和這位姑娘都無意在府上久留,不如打點打點,讓他們隨意離去吧?!毖哉Z之中竟已略顯冷淡。柳世封連忙擺手:“我說女兒啊,那怎么行!天河是爹千挑萬選才幫你看中的夫婿,他可是你云叔叔的兒子——”柳夢璃立刻打斷柳老爺無處不在的長篇大論:“爹,既然您知道云叔是我心中的大英雄、大恩人,那又怎么可能有人比得上他。更何況仰慕之意不同兒女之情,終身大事,女兒想要自己作主……”言畢,雙眼略帶懇求地看著柳世封。柳世封立刻繳械投降:“這……好好好,爹都依你,哈哈,璃兒高興就好?!闭f完自己又樂。
韓菱紗在一邊看好戲笑得不行:“嘻嘻,見過怕老婆的,還沒見過怕女兒的呢。”柳世封這才注意到原來還有個人:“這位姑娘是……?三更半夜怎會出現(xiàn)在柳府?”云天河也同樣喜孜孜地說:“柳波波,我和菱紗要走了,以后再來找你玩!”柳世封一聽便明白了:“她、她便是那個女賊?!如此說來,帶罪之身豈能四處亂跑!這位姑娘理應(yīng)回到衙門,聽候發(fā)落?!表n菱紗立刻在細節(jié)問題上糾結(jié)了:“什么‘賊’!我可是堂堂正正的‘大盜’,聽清楚哦,是大!盜!!”本姑娘獨行千里一代女盜俠一只,豈能容你這般侮辱?“再說我不偷不搶活人的東西,死人都已經(jīng)入土了,那些陪葬的瓶瓶罐罐根本用不上,把它們拿來幫助更需要的人,又有什么
錯?!”韓菱紗說得理直氣壯。柳世封一時不知如何應(yīng)對,只是不斷搖頭:“這、這……全是歪理、全是歪理吶!”云天河不解了:“柳波波,到底為什么?你不讓菱紗走,我們就不能一起去修仙了。”那我一個人也不太想去了……柳世封嘆氣:“賢侄,你不明白……唉!這叫我如何是好!”一邊是我的清譽,一邊是我的女婿……
一直沉默不語的柳夢璃發(fā)話了:“唔……爹,女兒倒有一個辦法?!绷婪庾サ降静?,趕緊接上:“哦?快說來聽聽!”柳夢璃說:“近來壽陽附近的女蘿巖時有妖怪出沒,您十分傷神,不如讓韓姑娘他們和我一同去探查此事,若是解決了,韓姑娘就算為地方上做件大好事,您放了她倒也說的過去?!表n菱紗當(dāng)即拍板:“成交!就這么說定了!”我輩江湖兒女,理應(yīng)雷厲風(fēng)行,干脆利落!另外切記,見好就收……柳世封又是搖頭又是擺手:“不行!萬萬不可!這一著太過兇險,你們幾個年紀還小,怎能、怎能擔(dān)此重任?”柳夢璃微笑了,說:“爹,您不用擔(dān)心,女兒自有分寸。何況云公子和韓姑娘也都是身懷絕技之人,大家小心一點,不至于有什么閃失。”柳世封還欲反對,柳夢璃斂容懇切道:“爹,您不相信女兒嗎?”于是乎柳老爹又一次兵敗如山……柳世封干咳幾聲:“唉,就按璃兒所說吧,你們務(wù)必要謹慎行事。璃兒你雖然天生具有靈力,也不可疏忽大意吶?!表n菱紗在心中為他哀嘆:“可憐的老爹……連反對都這么軟弱無力,真是孝兒呀……孝、順、女、兒……”
云天河一聽要去打妖怪,立刻渾身是勁:“上回輸給那些家伙,這次可不會再輸了!”他指的是風(fēng)邪獸童鞋們。韓菱紗沖著他腦袋就是一巴掌:“笨蛋!你高興個什么勁?天底下的妖怪又不是只有一種。”柳夢璃默默無言地看著他們,心中五味雜陳,看來他們也是討厭妖的人……
柳世封覺得云天河反正是什么都好:“哈哈,賢侄有此斗志,實在難得!”順帶看韓菱紗也不那么礙眼了,“我這就去吩咐下人把別間客房收拾收拾,讓韓姑娘歇息?!绷鴫袅謨?yōu)雅地行了個萬福:“我也回房了,兩位請自便。”說完轉(zhuǎn)身便走。韓菱紗叫住她:“哎,等等。”柳夢璃回身,用探詢的目光望著她。韓菱紗沖她笑笑:“不管怎么說,謝謝你替我解圍,我可不想再回那個破爛牢房。”又臟又臭飯里頭都能扒拉出富含高蛋白質(zhì)的蟲子,哪里是人呆的地方啊……柳夢璃并不居功:“你太客氣了,以你的身手就算要逃,我爹又有什么辦法呢?你順?biāo)浦?,愿意幫忙,是我要感謝這份善心?!彼f完淺淺笑了一下,便即回房。四周的香氣卻還在鼻端浮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