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底一顫,仔細的朝那個方向看去。
許是距離有些遠,我看得不是很清晰,那影子就像是一座小山丘,又像是一座帆船。
想到那可能是座帆船,我慌忙朝著那個方向劃去。
顧北辰愣了一下,半響,疑惑的朝我劃的方向看去。
良久,他沉聲道:“或許……我們這次是真的有救了。”
不知過了多久,待距離近了,我這才肯定原來那抹影子真的是一艘帆船,而且看起來很像是客船。
我心中一喜,慌忙扔了船槳,朝那艘船又是揮手又是大喊的。
終於,那艘船好像注意到了我們,慢慢的朝我們這邊駛來。
當船員扔下繩子,將我們救上去的時候,我仍有些回不過神來,感覺這幾天所經歷的一切都像是在做夢一般。
看著我呆愣的模樣,顧北辰忍不住笑了笑。
他先讓船員給我安排了一個包間,然後又給我弄了很多吃的,這纔跟船員一起去做登記,以及驗證身份信息。
等他回來的時候,我已將那些食物吃了一半,正懶洋洋的靠在牀頭。
他看了我一眼,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還以爲你會吃完呢,沒想到還剩了這麼多。”
“你以爲我是豬啊,哪裡吃得了那麼多,再說了……”我一個翻身坐起來,衝他道,“我這些還不是留給你的,畢竟你也好幾天都沒吃頓像樣的飯菜了。”
等說完,我這才發現他竟然已經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而且他好像洗過澡了,渾身乾乾淨淨,還帶了點香氣。
我微微蹙眉,看了看髒兮兮的自己,心裡頓時不平衡了,忙問:“你在哪裡洗的澡。”
“澡堂。”說話間,顧北辰坐了下來,衝我道,“這裡有專門供旅客洗澡的澡堂,我待會帶你過去。”
“好。”我點了點頭,將剩下的飯菜推到他面前,“你快吃一點吧。”
顧北辰衝我笑了笑,半響,垂首默默吃飯。
當飯菜吃得差不多的時候,他忽然衝我道:“我剛剛去問過了,這艘船是到R市的,從R市回莫家還有一段距離,不過你放心,我已經將手機充滿了電,到R市後,手機應該就有信號了。”
“嗯。”其實上了這艘船以後,其他的也都不用擔心了。
只是想起海島上的日子,我總覺得不現實,那絲不現實中又隱隱能感受到一絲溫馨和奇妙。
吃過飯,休息了一會後,顧北辰便帶我去了澡堂。
澡堂不大,分爲男女兩側。
顧北辰衝我道:“就在裡面,進去吧,我在外面等你。”說著,他便將乾淨衣服遞給我,這身乾淨衣服還是他臨時在船上買的。
我緩緩的往澡堂裡面走,裡面有好幾個隔間,雖然看起來很是簡陋,但是每個隔間都有簾子,也還不錯。
而且對於我這樣好幾天沒洗澡的人來說,有一處地方能洗澡就已經很不錯了。
此刻澡堂里人很少,就一個隔間裡有水聲。
我走到最後一個隔間,先將衣服掛好,然後脫下自己那身髒兮兮的衣服。
當溫熱的水淋在身上時,那感覺別提多舒服。
因爲貪念這種舒服的感覺,我在澡堂裡洗了好久好久。
等我從澡堂出來的時候,顧北辰煙都抽了好幾根。
他將我從上看到下,又從下看到上,半響,悶笑道:“你這是將你自己搓了幾層皮下來了麼?”
這話我一開始不懂,還愣了幾秒。
等我反應過來他是在取笑我洗澡慢時,我面上一熱,頓時沒好氣的捶了他一拳:“你還說,人家那麼多天沒洗澡,都快餿了,這會多洗了一下,你還取笑了。”
顧北辰一把包住我的拳頭,瞬間將我扯入他懷中,摟著我悶聲低笑:“誰說你餿了,哪怕是你一個月都不洗澡,我都覺得你是香的。”
“顧北辰!”我沒好氣的低吼了一聲,心說這個男人說話怎麼……怎麼這麼的讓人難爲情呢?
顧北辰笑了笑,摟著我往包間裡走。
因爲沒有吹風機,顧北辰擔心我感冒,回到包間後,他拿毛巾擦了半天,這纔將我頭髮上的水漬擦乾。
他衝我道:“累不累,累的話就睡一會。”
我搖了搖頭,看向窗外。
此刻天已經黑了,海面上依舊那麼美。
我不由得在想,這大概是我最難過的一次坐船經歷吧。
以後坐船,大約都會想到這一次所發生的事情吧。
還有孤島上的那座小屋,那些不知名的果子,以及那些沒有味道卻透著一絲香甜的烤魚,我想,在餘生的記憶裡,我大約會不時的想起這些吧。
這艘船在海上足足行駛了兩天才到R市。
到R市的那天正是傍晚,我們先到酒店去住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一早纔買票回莫家。
在回莫家的途中,我心裡有些不安,也不知道莫家現在怎樣了,更加不知道莫思蓉對我的怨恨消減了沒有。
現在算起來,我跟顧北辰已經離開莫家有一個多月了。
這天,天空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我看向車窗外,衝顧北辰淡淡的笑道:“我們運氣真不好呢,去哪裡都是下雨。”
顧北辰握緊我的手,低聲道:“現在本來就是多雨天氣,跟我們的運氣沒關係。”
我衝他笑了笑,沒說話。
我知道,他是不想我灰心,不想我胡思亂想。
他湊近我幾分,將我的頭放在他的肩膀上,衝我道:“睡一會吧,很快就能到莫家了。”
“嗯。”我點點頭,緩緩閉上眼睛。
只是我若是知道我這一睡會令我做一個恐懼到極點的夢,我大約怎麼也不會讓自己睡著。
每次做噩夢,我的心裡都會很不安。
這一次的噩夢卻是讓我手腳冰涼,渾身都在顫抖。
因爲……我夢見我的兩個孩子出事了。
夢裡,念念和小安渾身是血的站在我面前,他們似乎很痛苦,不停的衝我喊,張開雙手想要我抱。
可是他們像是被什麼定住了一般,怎麼都無法移動半分。
我努力的想要去靠近他們,面前卻像是有一道透明的牆隔在中間,任我怎樣努力都無法觸碰到他們。
他們的身上不停的在流血,他們看著我不停的痛哭。
我幾乎要崩潰了,大聲喊著,吼著,可是全然沒有半點用。
最後還是車子劇烈的抖了一下,這纔將我驚醒,醒來時,我已是冷汗涔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