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兒子就是你。”白漪唯看著他。“嗯,父親曾跟我提過要我回宮中,把名字也改過來。但是我拒絕了。我早就習(xí)慣了這種與世隔絕的生活,若突然要我被宮廷規(guī)矩束縛,我覺得我還會逃跑的。”豐裕清笑著。“所以你才叫豐裕清啊,同音的姓氏,封家第四代子孫以清為名,那么你的名字,其實(shí)應(yīng)該是……”
“封清裕。”豐裕清說。“好吧,你也算是我皇兄之一呢。”白漪唯怪怪的看著他。“你也是……”豐裕清欲言又止。“我不是皇家血脈,我只是皇上親封的公主罷了。”白漪唯笑。
兩個人聊到很晚,互相了解了對方的身世。
“你沒有打算找找自己的親生父母嗎?”豐裕清問。“爺爺說我是在戰(zhàn)爭的邊塞被撿回來的,許是我親爹娘早就不在人世了呢,何況我現(xiàn)在過得很好,有一個很溫暖的家,有一群很好的朋友,其他的,順其自然好了。”白漪唯說,“不過義父倒是真的疼你,這么大的刺殺案竟然誰都不知道。” “不啊, 皇子公主們應(yīng)該都知道,也知道我的存在。”豐裕清呆萌的說。“嗯,這倒是,連我這個外姓公主都知道個大概,只是那時我年紀(jì)尚小,知道的不多。”白漪唯笑著。豐裕清也不說話,兩個人就那么靜靜的坐著。
轉(zhuǎn)眼過去了七年,白漪唯十九歲。白一朗十六歲,封氏兄妹七歲。
這七年,白漪唯拜了豐裕清為師。豐裕清倒也不求她能承受自己畢生所學(xué),女孩子家,能保護(hù)自己順便強(qiáng)身健體就好了。
“小唯,你不回去看看嗎?聽說你弟弟要娶妻了,父親說,若是你想,便可以回去,他會為你謀一門好親事。畢竟你也不小了。”白漪唯剛洗完衣服進(jìn)到屋子里,豐裕清拿著手中今天剛從皇宮寄來的信。
兩年前,封元柳就曾告訴白漪唯,她可以回白家了。白漪唯也決定要離開了,但是臨走之前回頭看見封清陶封清谷不舍的眼神,以及臉上笑著可眼神里卻寫滿了落寞的豐裕清,白漪唯毅然放棄了回白家,留了下來,也沒有讓封元柳告訴他們自己的下落。
“你確定你會放我走?”白漪唯笑著看他。“如果你只是回去看看的話還是可以的,怕只怕你一去不復(fù)返啊。師父我好害怕好孤單啊。”豐裕清賊笑著。“嘁。”白漪唯白了他一眼。豐裕清順手把她拉進(jìn)自己的懷中,“等小陶小谷回了皇宮,我便去白家提親,你說怎么樣?”豐裕清緊緊的抱著她。“哎呀,那時候我可都是老姑娘了呢。”白漪唯笑著看他。“沒事兒,只要你不嫌棄我是個糟老頭子。”豐裕清說。“老姑娘和老頭子可不一定能生出大胖兒子。”白漪唯揪著豐裕清的臉。“要不我們現(xiàn)在生?”豐裕清說著就要親上來。“未婚先孕這事兒我可不答應(yīng)你。”白漪唯跳出他的懷抱,走了出去。“來吧,夫君,我們一起給孩子們做飯吧。”白漪唯笑著回頭向他伸出手。“什么孩子啊,明明都是你我的弟弟妹妹。”豐裕清撅著嘴跟上去。“這么說的話我們也是名義上的兄妹和師徒,在一起豈不是要天打雷劈,要遭世人唾罵?”白漪唯拉著他走進(jìn)廚房。“那你說怎么辦?”豐裕清看著她。“我回白家好了。”白漪唯無語的看著他。
豐裕清憋了半天,再也不跟白漪唯頂嘴了。
“聽說你弟媳是平常百姓,并不是什么世家大小姐。”夜里,白漪唯哄睡了封清谷和封清陶,總是會抽出一個時辰陪他喝些小酒。“那也不錯,若是世家小姐,我還怕他不會喜歡,是為了白家才娶的。”白漪唯望著天空,月明星稀。“嗯,白一朗是力排眾議,才把她娶回家的。還重新給她定了名,叫白緋。似乎是還有個妹妹也一起帶回了白家,叫白露。”豐裕清把自己的消息都告訴了白漪唯。“爺爺沒有反對嗎?”“當(dāng)然會有,畢竟你爺爺當(dāng)初可是希望他娶了你。便聯(lián)合三家給皇帝上書,說四大家族怎能與市井俗女在一起,會導(dǎo)致世家血統(tǒng)雜亂等等的理由反對白一朗娶那個女子。” “那最后怎么同意了?” “白一朗跪在白家祠堂,跟白青領(lǐng)說,即便是娶了你,不也是來歷不明的血統(tǒng)?不過是有了白家的姓氏而已,待將她娶回家,自己也給她冠上白家的姓氏。不就可以了。最后也沒說到底是怎樣,總之白老爺子隱退了,將這白家家主之位傳給了白一朗,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豐裕清喝下一口酒,“原來,白老爺子希望白一朗娶了你啊。”豐裕清苦笑著看著白漪唯。“這應(yīng)該不僅僅是爺爺?shù)囊馑迹橇x父的意思,義父一直想要奠定我在白家的位置。保證我不會被欺負(fù)。”白漪唯陪著他干了一杯。“那你呢,什么意思?”豐裕清看著她。“我從來都只把一朗當(dāng)做弟弟。如果沒有來到這里遇到你,可能我真的會選擇嫁給他,不管是因?yàn)闋敔敚€是因?yàn)樽约旱男摹!卑卒粑ǖ男χXS裕清從她的身后抱住她。
“你不要回去……我不讓你回去。”豐裕清哀求的說。“師父,你喝多了吧……”白漪唯想要回過頭看看他。“嗯,我就是喝多了,就是不讓你走,你能怎么樣!”豐裕清越發(fā)不講理,還嘟起了嘴。“我不能怎么樣,你放開我好嗎,熱死了……”白漪唯無奈的嘆口氣。豐裕清放開她,坐到她身邊,躺在她的腿上。
“這么多年了,你這出都鬧了多少次了,也不累?”白漪唯伸手摸著他的頭發(fā),豐裕清便閉上眼睛,享受著白漪唯的撫摸。“總覺得在和你正式成親之前,你隨時都會離開我呢。” “傻瓜,除非你我死了,不然,我是不會離開你的。”白漪唯輕輕敲了敲他的額頭。
這甜蜜的一幕,被爬起來找水喝的封清陶看的真真切切的。
如果唯姐姐是娘親,清哥哥是爹爹就好了。 封清陶天真的想著。
豐裕清每天都會教兩個孩子習(xí)武,只是對封清谷的要求格外嚴(yán)。白漪唯就是洗洗衣服做做飯,閑著沒事兒教他們寫字背書。
次年,封清嵐謀反,帶著十萬精兵闖進(jìn)皇宮,最后被皇家聯(lián)手四大家族將其拿下,流放西蠻,永不召回。
“沒想到那個向來溫文爾雅的老四也會起兵造反。”豐裕清坐在院子里,一邊看著封清谷練劍,白漪唯澆花,一邊讀著宮中寄來的信。“清嵐造反早就有了頭緒,當(dāng)年立太子時,清嵐便有過意見,之后和眾皇子有意拉開距離,義父他不是不知道,他只是不想知道,不愿意承認(rèn)自己的兒子想造反罷了。”白漪唯拿著剪子修剪著花枝。“嗯,我這老爹啊,就是心太軟了。”豐裕清說著,不忘瞪一眼正要偷懶的封清谷。
同年冬天,白緋因病去世了。
“你弟媳去世了,你也不回去看看?不過你這弟弟命真不好,爹死了。娘死了,姑姑也死了,姐姐失蹤了,爺爺隱退,最后連新婚一年的妻子也死了。”豐裕清搖搖頭。“娘死的那年他也說過同樣的話呢。”白漪唯端上飯菜。“不過這次也不能怪他啊,聽說這白緋在嫁給他之前身子骨就不大好,過門后白一朗還找了最好的大夫給她瞧過,當(dāng)時就說了不過半年的命呢。”豐裕清拿起筷子。“好啦好啦,來,快點(diǎn)吃飯,吃完了小陶小谷去洗洗澡,把功課背一背也該睡覺了。”白漪唯夾起一塊肉塞進(jìn)豐裕清的嘴中。
“小唯,花家大小姐,還是不肯放過你呢。”豐裕清放下筷子。“說什么呢?我都失蹤了這么多年了,她怎么還記恨我?”白漪唯剛要給封清谷夾菜,卻被豐裕清一聲大喝給阻止了。
“你這是要做什么?”白漪唯不禁有些惱火。“別吃了,你們先去洗澡。”豐裕清臉色稍有緩和。然后拿起飯菜全部倒掉,又走進(jìn)廚房重新做了一些。白漪唯怎么問他他都不肯說話,白漪唯氣的連晚飯都不吃,直接回到屋子里睡覺去了,而豐裕清就那么在院子里坐了一夜。
第二日,白漪唯給兩個孩子收拾好了,正要準(zhǔn)備去做飯,卻看見院子里,豐裕清臉色蒼白的和數(shù)十個黑衣人對峙。
“你們是什么人!”白漪唯上前擋在豐裕清面前。“你退下,去看著孩子們,這兒有我。”豐裕清拉住她的手。“你臉色都白成這樣了,怎么還能沒有事。”白漪唯看著他蒼白的臉,不禁后悔昨夜為什么不出來看看他。“你放心,我沒事兒,你去看好小谷小陶,別嚇著他們了,過了這個新年,他們就可以回家了。”豐裕清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笑,白漪唯倔不過他,只好退回屋里。
不過多久,黑衣人不僅沒有減少,反而正在增多,眼看豐裕清抵不住了,白漪唯正要出去幫他,封清司卻突然冒了出來,幫著他們擊退黑衣人,順勢帶著他們離開小竹屋。
“師父,你告訴我,你究竟怎么了,若是平時的你,這些人根本不在話下啊。”白漪唯走到豐裕清身邊,想要為他把脈,卻被豐裕清擋了下來。
“他們還會追上來,你們快走吧,我在這兒攔著他們。”封清司拔出劍,將他們擋在身后。“不,你們走吧,我在這兒攔著他們,清司,你應(yīng)該明白我的意思,保護(hù)她。”豐裕清站了起來,手搭在封清司的肩上。“清裕哥……”封清司不禁紅了眼眶,轉(zhuǎn)身拉起白漪唯就要走。
“清司你放開我,不能留他一個人……你放開我,不然就算我回去了,我也會跑回來的!”白漪唯奮力掙來他。
“小唯,來呀。”豐裕清突然轉(zhuǎn)過身,向她張開懷抱,白漪唯跑過去,撲進(jìn)他的懷里。豐裕清如同捧著這世上最珍貴的寶貝一般捧著她的臉,深深地吻下去。
他們一起相處了八年,夜夜同床共枕,卻也不過是隔著衣服擁抱過,連接吻也不過是第一次。
“小唯,聽我說,你乖乖聽話,跟著清司回宮去,在那里等我,明天之前我一定會去找你,然后去白家提親,你要相信我,你要等我。”豐裕清看著她,再次吻下去,然后讓封清司趕緊把她帶走。白漪唯的眼睛從來都沒有離開過豐裕清,他身后是蜂擁而至的黑衣人。他笑著看她,開口說了三個字,然后轉(zhuǎn)身,拔劍沖向那群黑衣人。
白漪唯淚如雨下。
他用唇語說了這八年來她日思夜想的三個字——
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