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時分,衆人在院內切磋劍法。黃勇副校尉從昆明縣衙趕來,跨進寺門,氣喘吁吁地對潤琨拱手相告:“李師傅,將軍及縣令請你立即到縣府,有要事相商。”
潤琨轉身對舒允和陳紅她們說:“快收拾妥當,馬上下山。”
“請問道真方丈幾時回瀘山光福寺?”潤琨問道。
“老衲打算明日一早起程回建昌府,潤琨師傅有何事吩咐?”
“方丈能否等潤琨到縣府辦完事回來,也好一同到光福寺恭瞻敬拜諸佛菩薩,順便一覽古柏勝姿。”
“阿彌陀佛!能有潤琨師傅等同往,真是快哉!那老衲便在此盤桓 ,待縣府事畢再起程可矣。”
“那潤琨在此謝過方丈,事畢即馬上回來。”
舒允和陳紅她們揹著挎包從側院出來,潤琨等人向靜洲、悟酒與道真告辭,隨黃勇出寺下山。崎嶇的山徑上,一隊人儘量加快步伐,魚貫而行。
“出什麼情況了?”潤琨問帶頭的副校尉。
“唉!清晨將那十二名刺客帶回縣衙,囚禁於地牢內,準備午後開審。可不到一個時辰,獄卒前來報告,說十二名囚徒盡七竅流血而亡。”黃勇說,“我等同李將軍與縣令下地牢一看,還有一名最年輕的刺客還沒斷氣,急喚縣上名醫楊定一前來救治。並令我速到佛光寺請潤琨師傅,也不知那刺客這會兒還活著沒有。”
“唉!怪我沒想到這一著。”潤琨自責道,“這些刺客來路蹊蹺,幕後定有厲害人物策劃指使。現被俘入獄,怕受刑不過而招供,反而連累家人,於是盡數服毒自盡。”
“可是刺客全是五花大綁,且分開關押的呵!”黃勇疑惑地說。
“他們定是口含毒囊,入獄後即咬吞自斃。” 潤琨道。
黃勇一聽,點頭稱是:“看來是指使刺客的主人 ,用他們的家人性命威逼其如此自裁,真的歹毒兇殘!”
下到山腳,踏上大道,衆人加速前行。進入城門,來到位於縣衙大堂以南,儀門向西的監獄地牢。監獄進門右側建有一間衙神廟,廟內供奉的是漢代的名臣蕭何與曹參。古代官署衙門崇拜蕭曹二人,縣衙內都要供奉蕭曹二神,以求他們保佑自己做官能飛黃騰達,順暢無阻。
經過臨時拘押犯人的外監,下一階梯,進入關押重犯的地牢。地牢內牆上點有油燈,向右拐進一狹窄巷道,跨進一道鐵門,眼前豁然開朗。地牢內由手腕粗的鐵桿欄圍了幾十間牢籠。籠內關押著上了腳鏈手銬的重刑犯。
縣令等一羣人圍在地牢中央,空地上有一木板,上面躺著一個面色蒼白、口角帶血絲的年輕男子。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身旁放著一個打開蓋的出診藥箱,他正在那敞開衣裳的男子身上扎針搶救。
“啓稟將軍、縣令大人,潤琨師傅已到。”黃勇上前拱手稟報。
“潤琨兄弟,這廝大概不中用了!”坐在木椅上的將軍邊說邊欲站起。
“君羨大哥,別起身,坐下坐下。”潤琨快走幾步,將他按回座椅。
“潤琨師傅看看,還有救否?”縣令指著木板上的刺客問。
他叫一名獄卒撐燈靠近,蹲下伸手翻開刺客的眼瞼看了看,又在其頸部摸了摸脈搏。然後從漁具包中拿出那把長鑷子,讓那白鬚老者把刺客的嘴扳開。藉著油燈光照,將鑷子探進他的口中,從左邊上下兩顆大牙間夾出一塊咬破的皮囊。
這是一顆用動物薄皮製成的,拇指大小的皮囊,內裝白色粉末。雖然已被其咬破,但是裡面的藥粉由於他牙關緊咬,還有大半未被泄漏,均在皮囊內。
“請問老伯,可帶有三棱金針?”潤琨問身邊的老者。
“有是有,可非金,乃銀三棱針也。”老人說。
“也可以,快遞給我。”他說,“再把他身上的銀針取出。”
“你倆過來,把此人扶起坐正,衣裳脫下。”潤琨對立於旁邊的兩名獄卒吩咐道。
兩名獄卒一邊一人扶坐好昏迷的刺客,潤琨接過三棱銀針,叫老者把浸了烈酒的藥棉遞來。他先將一塊藥棉在刺客後背大椎穴擦拭消毒,又分出一塊將三棱針擦了一下。用點刺針法,用左手向大椎穴上下按摩推拿,待其皮膚髮紅泛紫時,又用酒浸藥棉消毒。然後將大椎穴處皮膚用左手指捏緊,右手持針,對準大椎穴刺入。手呈微抖狀,又提針而出,用手擠壓針眼周圍,一股股黑色血液冒出。老者用藥棉協助擦拭乾淨。如此反覆在大椎穴刺進、出針,擠血,直到流出的血色變成鮮紅,便用一團藥棉摁住針眼。一會兒,讓那獄卒接手繼續壓住,以免血流不止。
潤琨站起身,長吁了一口氣,接過黃勇校尉遞來的茶水,飲了幾口。對君羨和縣令說道:“此人體內毒藥已排去大部分,等會先喂其飲點水。再用三棱針刺下頭頂百匯穴,就會醒來。”
喂那人幾口水後,潤琨又針刺其百匯穴。“吭吭吭、 吭咔……。”那人終於出聲咳嗽起來。
“好了,你倆把他放平。”潤琨說。
“唉呀!真是神乎其技也。”那老者對潤琨拱手讚歎。
“潤琨兄弟可謂醫林聖手了也!”君羨誇獎道。在場人等均讚不絕口。
“各位過譽了也!潤琨愧不敢當。”他轉身坐在獄卒搬來的木椅上,對縣令等人說道:“我先前見他瞳孔未散,脈搏急促,且只是嘴角帶淡血絲。而其餘十一人均七竅流血、中毒而亡。因此判斷他中毒未深,這隻有一個可能,即是他未吞下同等藥量。所以查其口腔深處邊緣,果不其然,咬破藥囊而未盡服,因此可救也。但不知他爲何不全部嚥下,這隻有等他甦醒後才能問明白。”
“潤琨師傅真是明察秋毫,老夫受教了!”那老者背起藥箱,拱手作別。潤琨同其移步至小門,拱手恭敬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