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鬼差身體一頓,抬起模糊的臉看向我,不知道我又是從哪殺出來的。
涂千懷抱魂甕也看著我這邊,本來在試探之后,以為我是個騙子,一直沒把我放在心上,現在居然敢公然挑釁正在勾魂的鬼差,要知道鬼差雖然不能殺人,但隨便動一下都能讓普通人丟掉一些陽壽。
“大人!大人!我這兄弟不懂事。”
涂千急忙出聲,只當我是初生牛犢,立馬求情。
“哼!接二連三的打斷我差事,說不得要給你們一點教訓。”
聽到涂千的言語,我不由有些緩和,看來這人還是心善。
“你閉嘴!得到傳承連個鬼差都斗不過,丟我幽冥正統的臉。”我斜睨那涂千一眼,打斷他接下來的話,厲聲喝道。
他猛然瞳孔一縮,不明所以,呆呆看著我。
“你要教訓我?”
“一個小小的獄卒就說要教訓我?”
聞言,鬼差一驚,才想起剛才根本就沒感覺到我的存在,這至少幽冥里的獄司才有這等能耐。
“你…你…”
他說話都有些結巴,全身都開始顫抖,因為他看到了我額上的符文。
幽冥直系之一的剪紙人,可是能與黑白無常那等大人物相提并論,只不過剪紙人是陽間代言人,不常在陰司走動。
一些事情上,獄目獄司都要聽我調令,又怎是他一個最低級的獄卒能夠得罪的!
“大…大人…”那鬼差哪里還敢勾魂,一下子跪在地上,不復剛才威風模樣,把涂千和葉家眾人看的是目瞪口呆。
“你去把這人身上批文揭下來!”
批文是由幽冥意識生成,在每個將死之人身上都有,可以說是鬼差鎖魂的指針,這樣才能在繁蕪之中不出錯,不勾錯魂。
“大人,這不符合規矩吧!”鬼差小心翼翼的看著我說道。
幽冥本來就是規矩森嚴的地方,不論身份,不管地位,誰都無法逾越,不然豈不是要亂套。
鬼差也怕擔上責任,怪罪下來絕對能把他碾的連渣渣都不剩。
“他說的確實沒錯,這人被下了借替之術。”
“可是…”鬼差可看不出來,不然先前也不會和涂千大打出手,現在就怕我是忽悠他。
“我寫個昭文你帶下去,一切責任由我承擔,找到正主后我通知你來收人。”
鬼差一聽,長舒一口氣,這樣既不得罪我,又不違背幽冥規則。
取出一張紙人,把內容交代了一下,然后眉心符文閃動,紙人上立馬出現同樣的符文,這就是我剪紙人的昭文,誰也模仿不了。
我上前交給他,鬼差鄭重的收入懷中,站起身來,把葉開脖子上一個黑色批文取了下來,只見他向我恭敬行了一禮準備回去交差。
“等下!”
鬼差征征看著我,不知道還有什么交代。
“把要勾魂之人的信息給我看看。”
鬼差給我遞過一張黑色卡片。
我接過來一看。
‘鄭榮光享年五十’
這下線索有了,那就一切好辦,揮了揮手,鬼差一下化作青煙倉促離開。
“去開燈。”
“哦哦哦!”涂千最先回過神,抱著魂甕一陣小跑,啪的一下燈開了。
光亮閃過,所有人都不自覺的閉了眼然后睜開,剛才那一幕實在太驚人。
在古老傳說里,陰差可是勾魂使者,誰的面子都不給,居然被我這個看上去年輕人輕易喝退。
“小…大師!開兒怎樣了?”老爺子現在可不敢叫小涵,本來覺得已經高估我,沒想到還是低估了。
“過會就醒,這么容易就讓人拿到生辰和血液,活該有這么一劫。”我沒好氣的說道。
借替術法本是很高級的一種,不僅需要施法者實力夠強,還要有被替之人生辰和血液,不然也無從下手。葉開這小子大大咧咧的,要拿這些也方便。
“你跟我來!”我向涂千招了招手,然后讓老爺子他們照顧葉開。
走出門去,涂千大氣都不敢出,老實在我后面跟著,不由的把魂甕抱的更緊。
來到葉家的一個大院,我腳步一停,涂千也是一滯。
“求你千萬別收走蕓姐,她是好鬼,她沒害過人。”
嘿!這貨居然以為我叫他出來是為了收他靈鬼,我又不是吃飽了沒事做。
“我收你靈鬼干嘛?”
“額…難道你不是要我交出蕓姐嗎?天晏老前輩說術士一般都不許養歷鬼,否則被視為邪魔誅之。”涂千小心的說道。
“那你還讓靈鬼顯化試探我?”
“我不是以為你是…騙子嗎?”
我白了他一眼,上下稍稍打量一會,就不知道這人怎么能得到御鬼人傳承的。
“你這養鬼的本事哪里學來的?”
“書…書上。”
“什么書?”
“我爺爺留下來的。”
一番打探我也知道怎么一回事,這涂千爺爺就是上一任御鬼人,最后不知怎的居然沒把傳承留下就去了。
用他的話說,他爺爺有一天突然消失,再也找不到蹤跡。在一次意外之下看了他爺爺留下的書,然后陰差陽錯的馴養了一只靈鬼,也就是先前出場的蕓姐。
我不知道涂千爺爺怎樣了,御鬼人雖然也人丁稀少,算得上單傳,但卻不像剪紙人一樣是唯一的存在。
現在考慮的是,涂千既然得到了傳承,那就被認定為現在的御鬼人。
幽冥在陽間勢力大體分布是三脈主體,然后加上各地打點的陰倌。三脈主要處理一些棘手問題,比如捉拿地府通緝犯之類;而陰倌只做一些瑣事,比如配合鬼差行動。
雖然涂千這個人現在差了點,不過傳承選中他就有一定道理,算上還在上陽地下市場廝混的那個家伙,三脈就齊了。
“這事結束后,你就跟我來一趟。”
“好好的御鬼人就給練成放血養鬼。”
我看著他說道,涂千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知道我不會做出什么對他不利的事,整顆心都放了下來。
“把你魂甕給我。”
“干嘛!”涂千一下像炸毛一樣警覺,這魂甕對他挺寶貴一樣。
“算了,給你!”我掏出一小團黑乎乎的東西給他,入手一陣冰涼,正是陰源,可以加快那只靈鬼恢復速度。
涂千雖然不知道是什么,但還是一把抓住,緊接著懷里魂甕震動,像是在渴求。
“蕓姐,你要這個?”
魂甕震動更劇烈,涂千隨即將陰源塞進魂甕,一下子就安靜下來。
“這…”
“好東西,以后記得還十倍給我!”我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哦!對了,天晏怎么找到你的?”
“我也不知道,突然找上門來,我還以為是我飼養蕓姐的事情被發現了。”
再一思考,那天晏本來就擅長推演,找一個還沒入行的涂千還是輕而易舉。
“本來沒準備踏入這一行,但是他說會給我一千萬的報酬!呵呵,一千萬,都可以買命了!”涂千接著又說了一句,聽起來有些自嘲,我卻看不出他是那種很有金錢欲的人。
不過我也不是八卦之人,既然他不準備說更多,我也不準備問,他要什么交易物和我沒半點關系。
不再多說,拍了拍他肩膀然后去找老爺子,那個鬼差給的黑卡片上可有那個正主的名字。
“你們知道鄭榮光是誰嗎?”屋里沒別人,都是葉開血親,我也沒有避諱什么,直接問道。
“鄭榮光?聽起來怎么這么熟悉。”老太太率先開口。
“鄭榮光,鄭榮光不是那個上陽首富嗎?”正昊緊接著又大叫出聲。
“是了,我們家有好多處產業和他有合作!”葉開媽媽執掌葉家所有家族產業,對這個人也打過幾次交道。
唯獨老爺子一言不發,他知道我肯定有得放矢,不會亂說無故之言。
“那個該死的人應該是鄭榮光,是他借替了葉開陽壽!”我開口說道。
老爺子把床邊桌子用力一拍,站起身來就氣勢洶洶往外走。
“哎哎哎!你干嘛!”老太一把將老爺子抓住。
“干嘛!小涵說的很清楚了,肯定是那個龜孫做的手腳,勞子找他理論理論,看在上陽是他鄭家大還是我葉家大。”
以前都是老爺子叫自己兒子冷靜,事到如今他真的不想忍,不論付出多少代價都要跟鄭家斗上一斗,斷子絕孫之仇也需說上一說。
老爺子發起火來沒人勸得住,執意要往外走,正昊倒是明白人,知道我一定能阻止他父親,向我投來求助的目光。
不是他們不氣,而是得商量對策,那鄭家可不比他家弱分毫,甚至在財產上還要超出,萬不能魯莽。
“老爺子,坐下,坐下!急什么,他就是一個將死之人,等葉開醒了再說。”
剛還吹胡子瞪眼的老爺子一聽,立馬坐了下來,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緒。
“大師!”門外又傳來一道聲音,聽得出是涂千的聲音。
眾人轉過頭去,又吃驚了,那個高深莫測的涂大師完全消失不見,看上去就是個和我差不多大的青年,那妝原來是畫上去的,胡子居然是粘的。
涂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了看老太,有些尷尬。
“我也是怕你們不信,然后就……”